《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第100章


第四卷 冬第四章 貌合神离(4)
“夫人,你也许还不知道吧,汉卿阅兵只是出卖东北的一个前奏曲。”杨宇霆见谷瑞玉愕然面对众人的神色,决定继续向她说清情况:“现在东三省人民都被汉卿蒙在鼓里。据可靠的消息说,他在东北三省换上南京政府的青天白日旗以后,很快就将东北军队划归南京指挥了!夫人你说,他放着东北王不做,居然去讨蒋介石的残羹剩饭,这又成何体统呢?”
谷瑞玉大惊:“有这样的事?”
三姨太趁机挑拨说:“瑞玉,你和他朝夕相处,这样的事竟然还瞒着你?”
谷瑞玉的脸顿时涨红了。
杨宇霆说:“夫人,汉卿如果当真把东北军划归南京指挥,不但违背了我们在座各位的意志,同时也违背了尸骨未寒的张大帅的意志!所以,如果你对汉卿真有感情,最好劝劝他。告诉他千万不要作千古的罪人才好!”
“哗——”一阵震耳欲聋的热烈掌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谷瑞玉的胡思乱思。她急忙探头一看,只见偌大个北大营操场上已经万头攒动,人声鼎沸。她抬起头来,向前一望,发现主席台上一阵骚动,那些文武大员们都一齐向张学良拍起掌来。所有陆军将领都戎装整齐,荷枪佩剑。文官则人人穿着笔挺的燕尾服。她看见今天阅兵的执行官王瑞华大步走上了主席台,向着张学良敬礼报告:“张总司令,尊您的命令,东北三军正已列队在位,随时接授您的检阅!”
谷瑞玉看见张学良大手一挥:“阅兵开始!”然后,张学良就在王瑞华、邹作华、万福麟等将领的陪同下,走下了主席台。早有谭海、李小四等侍卫将一匹黑色大马牵了过来,张学良飞身上马。他骑在那高大的马背上,显得格外英武威仪。他身穿上将军服,左臂上系着一条黑纱,那是他正为死去的张作霖挂孝。随着张学良的策马向前,守在主席台下的一排军乐队,顿时奏起了昂扬的东北军乐《好男儿》。正在受检阅的将士们,也齐声高唱这支昂扬有力的军歌:
翘首气凌宵,视苍空月正高。
从军万里展龙韬,好男儿志气高。
既是男儿须为国,
乘长风,破巨浪,
还乡马革将尸裹,
方是好男儿结果!
几架飞机从冬日的蓝天上飞过去,全场顿时声威大振。谷瑞玉坐在那里仍在想着昨天杨家的酒宴。眼前的阅兵盛况开始在她脑际变得纷纭错乱,使她无法看清张学良那骑在马上的脸孔。口号声震天的三军将士虽然雄壮,可是在谷瑞玉的眼里顷刻都变成了电影中虚幻的画面。因为她不敢相信这些本来可以战胜任何劲敌的军队,会像杨宇霆说的那样,会成为一支降军——投降蒋介石的降军!
“夫人,你应该劝劝他。这是因为你和汉卿毕竟相好了一场,多年来你随军远征,战事无数,你们可谓经过生死考验的好夫妻了。”杨宇霆的话仍在她耳边轰轰响着,盖过了阅兵场上一阵阵震耳的礼炮轰鸣。谷瑞玉眼前始终闪出杨宇霆含着痛楚与失望的眼睛,只听他说:“既然你们从前患难与共,那么,现在你又怎能看着汉卿在东北军重大转折的时候,做出有害东三省民众的事来?”
“是呀,瑞玉,张汉卿把大帅竖起的五色旗扔掉,已是违背民心之举,再也不能继续做出将军队拱让于人的事了!”三姨太也无限痛惜地关照她。
“东北军是老帅一辈子南征北战的本钱,想不到就要毁在汉卿的手里。”常荫槐也对她进言:“夫人,现在我们这些跟随先大帅打江山的老将们,都在汉卿面前说不上话了。如今能和他说上话的人不多了。只有你夫人还能进上一言。为了东三省的黎民百姓,为了我们这些半辈子为东北军效力的旧将宿臣们,夫人就替我们向汉卿进上一言吧。请求他千万不要继续胡作非为了,那样的话,东北就是老蒋的天下了!”
“轰轰轰……”礼炮再次震响。北大营一片欢腾。
张学良骑着那匹高大的黑马,沿着三军列成的方阵,在激越的鼓点中腾蹄飞奔,她感到头晕目眩。谷瑞玉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跌跌撞撞离开了那个高大的阅兵台。那时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马上见到张学良。她要把昨天在杨宇霆家里听到的那些刺耳忠言,都一一转告给他。她心里虽然与他隔阂已深,感情多日来就处于无法与他交流互通的窘境,可是,谷瑞玉仍想找他最后交谈一次。她不能在他处于人生十字路口的关键时候,对他可能发生的重大失误袖手旁观。她必须要尽到做夫人的责任,她不能眼看着他把东三省的军队统统交给蒋介石和南京政府,而成为千人所骂万人所指的罪人!
谷瑞玉想到这里,她的头再也不昏了。她必须在北大营的检阅场上,亲自找张学良谈一次,即便他不肯听她的劝阻,谷瑞玉也决心再进一言。
盛大的三军阅兵式结束以后,张学良在奉天交际处举行了一次宴会,招待那些从北平、南京等地赶来参加阅兵的中外贵宾和眷属们。
张学良很兴奋,因为他和南京政府秘密会谈多时的重大决策,已经付诸实施了。那是他从青年时期就有的抱负和意愿,他早就希望彻底改变军阀割据的动乱局面,实现全国的和平统一。如今,他在北大营的公开阅兵,是他实现东三省易帜之后的又一举措。当他一改父亲张作霖在世时军气沉闷的旧习,大张旗鼓地在北大营举行隆重阅兵,借以向中外人士展示东北军的军威之时,已经在为实现他的政治抱负铺开了一条光明的坦途。就在他依桌敬酒,与那些远路而来的中外贵宾相互敬酒的时候,副官长谭海悄悄来到了张学良身旁。他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张学良微微一怔,然后就随谭海出了宴会厅,来到一间小客厅里。
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谷瑞玉!
第四卷 冬第四章 貌合神离(5)
这使张学良微微一怔。他已经多日不曾见到她了,发现她依然是发髻高耸,浓妆艳抹。在严冬将临的时候,她穿着一件灰色裘皮大衣,静静伫立在午后惨淡的冬日光影里。他发现她的目光里含着一种陌生的戒意,同时,也感到她的眼神里含有关切和希冀。张学良望着沉默不语的谷瑞玉,感到她在这时候忽然来到大宴贵宾的场合,必有紧要之事。于是他急忙询问说:“瑞玉,你在这时候来到这里,必有紧要的事情吧?”
“汉卿,本来我不想再过问你的事了,可是,谁让我们相好了一场呢?”她似乎仍在考虑她该不该对他规劝,要不要说出杨宇霆对她的委托。但是,当她想到自己与张学良从前已经走过的爱情之旅时,还是下决心将心里话都倾吐出来。
“有话,你就说吧。”
“有人说,你的阅兵,是东北换旗以后的一次胡闹之举。阅兵就等于向南京政府投降。汉卿,此事可是当真吗?……”谷瑞玉明亮的大眸子定定凝视着张学良那张庄重的脸。她发现他的眼神里现出了一抹惊疑。
“瑞玉,你……”他万没想到她气喘吁吁找到这里来,开口竟然问起当前最敏感的事情。他心里一惊,有些发怒地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说:“莫非你就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女人家是不得参政的!”
“不,汉卿,你再也不能用那些陈旧的礼法约束我了!”谷瑞玉这时根本听不进他的劝阻,满腔的激愤恨不得一吐为快。她激动得胸口起伏,急切地向他表白心迹,说:“汉卿,我是为了你好,才跑到这里来的。我的话难道就不值你听一听吗?”
张学良沉住气,不再说话。
谷瑞玉说:“现在有许多人都在看你的笑话。他们对你的阅兵,都已愤恨之极了。有人说你是先父大帅的败家子,有人甚至说你是在拿东三省的地盘,到南京换取个人官爵利禄的罪人!”
张学良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忽然,他一把揪住了谷瑞玉的衣襟,厉声追问说:“瑞玉,你给我说清,你所说的有人在说,那个人是谁?是不是杨宇霆和常荫槐?你说,你给我说他是谁?”
谷瑞玉一把将他推开,说:“汉卿,你不要管谁在说你,我现在要对你说的是,东北军决不能归南京指挥。那可是先大帅精心扶持起来的军队啊,如果你在这关键的时候一步失误,那么,你就会……”
“啪!”就在谷瑞玉振振有词向他陈述己见的时候,谷瑞玉万没想到张学良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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