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夕待 作者:风染夜(起点2012-09-25完结)》09-25完结)-第20章


“小女日日到郭府讨说法,但恶贼闭门不出,只听说五日后他会去冬陵赴丧会……”朱氏一止步,便切切道。她毕竟是外行,还不知自己千辛万苦打探的消息皆是幌子。
“所以你今日在此处堵我?”柳寒衣回身。
“大侠,夫人醒后第二日起,天天傍晚都在这里等。”婢女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
“夫人何苦为难自己,这样日日等候,只会先累垮了自己。”我缓缓道。
“不会垮……我要看着那恶贼下地狱,挖他的血肉,剔他的骨头,在那之前,总有一口气……”她声音凄楚中带狠绝。
我望向朱氏,她纤弱憔悴的脸浸了憎恨,竟有几分狰狞慑人。
仇恨的羔羊,亦是会咬人的。
“夫人,他当真是日日闭门不出?”我转念一问。
朱氏不答,只是颔首。我与柳寒衣目光一接,又问道:“偌大一个万银楼此刻负于郭翎一身,他可有访客?”
“其他商会有人在白天来,那恶贼都不见。我晚上撑不住,请家里仆役守在门口,也未见他出来。”
“夫人可分辨得出万银楼的人?分店的掌柜,管事这些人可曾得见?”柳寒衣忽然问。
“……似乎……未有。”朱氏眉头一蹙,为难道,“然小女一向身居家宅,对商会的事情并不熟悉。商会人中,我也只识得天字票行与金鸾行的行主……那份丧会的赴会帖也是天字票行偷偷传与我……”
我抬眼。天字票行替郭翎传伪书,必是倒向了万银楼。西陵钱庄垮台,天字票行倒戈,如此形势,南方商会格局已经初见端倪。商会中有可能与万银楼分庭抗礼的唯余金鸾行,然金鸾行主营现货,钱票生意并不发达,不知言行主下一步打算的是合还是争。
“两日前言姑娘也到过郭府,同我一起吃了闭门羹。”朱氏低头,“她还劝慰我,请我改日到言府坐,倒是个念旧情的人……”
“言笑嫣?”我心中一凛,“她如何没由来地说这一句?”
“言姑娘与亡夫有几分来往,也到家府坐过。她知我在寻郭翎讨说法,道她在言府附近见过郭府的总管,改日遇见了便为我截住。”朱氏摇头,“今日她方才来了信请我去府上坐,说是有了消息。也托她的福,我平日都是晚半个时辰出门,否则今日就难遇到柳大侠了。”
言笑嫣容姿绝色,平日鲜在商会露脸,她出面便是一身翩翩公子装,直奔事处行必要之举,从不过问闲事。
我无声地笑笑,言行主到底是坐不住了,行事也是一贯的低调迅捷。
“柳某已知情,朱夫人现在请去。”柳寒衣道。
“……大侠可是应了?”朱氏一喜,憔悴的脸色释然半分,总算有了皮肤的血色。
婢女伶俐地将一包金银珠翠递上,见柳寒衣不接,她也不收回。
“小女子知大侠高风亮节,不慕钱财,但还请大侠收下,聊表谢意。”朱氏坚决道。
“朱夫人,你当时为何找到我?”柳寒衣依旧不接。
“当日我寻郭翎报仇无门,恰好遇到柳大侠的线人,柳寒衣柳大侠的侠名街坊尽知,小女子亦敬佩仰慕……”
“那朱夫人可知,朱有聪死时我亦在场。”
朱氏脸色霎时青白。
“我在场,而且我没有拦。”柳寒衣看着她脸色愈发惨白,话中凉薄不改,“所以朱夫人不必再称我大侠。”
朱氏神情呆滞,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扶弱济贫的事情我不会做,但恶人我早打算杀。”柳寒衣平稳道,“朱夫人若不放心,银两我收下,首饰还请收回。如此便是规规矩矩的买凶杀人,收人钱财,事情定会办妥,请夫人放心。”
朱氏紧咬下唇,血珠自她齿下渗出。她忽地狠狠抓过婢女手中包袱,往柳寒衣怀里死死推去,用下的劲似要将他推倒,但柳寒衣纹丝不动,只有她踉跄后退一步。
“夫人!”婢女急忙扶住她。
“首饰还请夫人收……”
“小女谢过大侠。”朱氏声音嘶哑,话语一字一顿是从齿间咬出。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婢女追着扶上她,朱氏剧烈地咳着,声音远远地,像破了洞的风箱,滴血沥心。
“看到她的眼神了……”我叹道,“她若能用刀,会将你也一起杀了。”
“所谓弱者,只要手里有了刀,就不再记得仁慈。所以……心怀苍生,扶弱济贫根本是愚蠢的一厢情愿罢了。”他望向街的尽头,一轮黄昏正浓,“何苦一个个救了,还是都死了清静。救得再多,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
“走罢。”他转身,走向曲弯小巷的尽头。
“做什么?”我望向黑沉沉的街巷,这并非归路。
“收钱办事。”他如是道。
(十二) 上古妖刀
更新时间2012…9…16 9:51:41 字数:4823
他带我去的是一处铁铺。
递了金块,铁匠铺的老爷子轻咬一口,满意地“嘿”一声。
“收好咯。”老爷子须发皆白,声音倒硬朗,铁匠铺今日收了工,里头的打铁间熔炉已空,铺子里没有半个伙计,只有炉火还翻卷着热浪在屋内蒸腾,炭火逼出的温度平日闷热熏人,冬日里却显出难得的暖意。
柳寒衣接过老爷子手里的图纸,粗黄的纸被炭黑划过,角上还有火星烧出的窟窿。
“原来铁匠铺里,亦有藏龙卧虎。”我叹道。
“这小妮子是谁?伢子,我认识你也有半年了,别带不懂规矩的愣头害我。走了风声,我这生意完了不成,还得把命赔了。”老爷子眯起眼,眼角经了炉火熏风,皱纹里也刻着铁炭火星的味道,“妮子你怎地这副打扮?穿男人的衣服成何体统!再说,大冬天的连件棉衣都不披,还不冻死!”
“老爷子,您这身打扮,也根本不是个打铁的。”我淡淡一笑。
“老咯,一辈子在铁间里熏贯了,天一冷就骨头疼。”老爷子打了个哈欠,屋里温度远高于室外,老爷子却还是松松披了身棉衣,棉花从衣缝里钻出,棉丝顺着炉火热风飘,“不孝子孙都是些个没良心的,只晓得雇伙计,自己不来管事,就留我一个老骨头顶着。等老不死的一命呜呼,铺子也要败咯。”
“老爷子身体好得很,这铺子您至少还得看十年。”柳寒衣拉了身边的板条凳,边看边道,“况且您一命呜呼了,道上的兄弟上哪里买消息?”
“哼,伢子会说话,以为我不晓得你上朱颜阁搂姑娘?”老爷子哼哼,“一样的买卖不跟我做,跑去那地方一掷千金,不就那儿的姑娘嘴甜,手臂腿肚捏着软吗。”
“老爷子做得是什么生意?”我见柳寒衣语塞,顺口接话。
“卖消息,买人命。”老爷子一哂,露出一口好牙,“小妮子生的俊,莫不是朱颜阁派来我这里抢生意的?”
“老爷子说笑了。青夕也是做生意的,收人钱财,替人割脑袋。”我微笑。
“哟,敢情伢子今儿是给我带生意的。”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面不改色道,“姑娘,我刚收到张热腾腾的单子,要割的脑袋流连青楼,最好是个漂亮姑娘混进去,你在我手下做第一单,报酬给你五五开……”
“她已经收手了。”柳寒衣突然站起身,冷然道,“老爷子莫打她的主意。”
“瞪!瞪什么瞪!我这还是卖你面子,看是你带来的人,否则我敢随便介绍她生意?”老爷子啐了一口,骂道,“看完了没!看完了赶紧滚。”
我暗暗惊叹。这老爷子脾气火爆,做生意的对象也都并非善茬,若真动怒,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柳寒衣一斩。
“老爷子,消息可靠吗?”柳寒衣压下纸,我抽来一看,纸上画着曲曲弯弯的图样,是份地图。
“谁敢骗你?”老爷子冷笑,“上次北市的老何死得贼惨,小子你狠啊,连青潆散都用了。现在行里除了我,还有谁敢跟你来往?”
行里消息传得异常快,柳寒衣杀死出卖自己的线人不过几天,便已经人尽皆知了。
“老爷子怨我?”柳寒衣道。
“哼。那是他活该,贪便宜坏了规矩,怨不得别人。”老爷子在桌底摸索着,掏出一杆旱烟,在桌上重重敲了敲,“只是伢子嘿,你最近太嚣张。当初我怎么教你的?干这行不比你以往,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爷子放心,我口风向来严,出事绝不会累了您。”
“出事?我看你是要出事咯。”老爷子狠狠抽了口烟,“你查灰都万银楼下全部产业,是想做什么?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万银楼在道上有谁撑腰。出了事,你死了骨头都没人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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