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法墓天之四大贼王 作者:李亮》第10章


玉娘来到后边内宅。
丫环琳儿见了她,好好地哭了会鼻子,这才红着眼睛去打来净水,服侍她洗去一路风尘。
玉娘急着去拜祭翡翠公子,洗漱一毕,便从衣柜之中找出珍藏的孝衣穿上。
明镜当前,丫环重新为她梳头盘发。玉娘闭目而坐,久违了的舒适感从发根传遍全身。她毕竟是享受惯了的,这半年多的奔波劳碌,对她而言,实在是场磨难。
“夫人,你有白头发了呢。”
玉娘本来神思恍惚,听到琳儿说话,微微回神,张眼望向镜中的女子——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却已是眼神浑浊,肤色暗淡,整个人憔悴不堪。
伸手想掠一掠鬓边发丝,可是拾起的手臂,只伸出一只铁钩。
当日她为了保护丈夫的遗体,被蔡紫冠折断了一条手臂,只得安上这丑陋狰狞的钩子。玉娘一震,不由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夫人……”琳儿见她落泪,不由心疼得也哭起来,“是我说错话了,夫人您……”
“跟你……没有关系。”
琳儿连忙到她枕边拿了丝帕过来,玉娘拭去泪水,勉强平复心绪。
“替我梳完吧,我得快些去见相公。”
忽听房门一响,原来是卞老太太已经收拾利落,来了这边。
“婆婆。”
卞老太太摆了摆手,她对琳儿道:“把少夫人打扮得漂亮些。扑些粉、上些胭脂,眉毛描一描,口脂也抹一抹吧。”
“婆婆……”玉娘有些意外。
卞老太太叹了口气,已在一旁坐下。
“你虽有心追随我儿到黄泉之下,可现在毕竟还活着。面污当洗,衣污当浣,人之常情,也要顾忌一下。何况我儿当日娶你,就颇为你的容貌得意,我想不管是生也好,死也好,他总不会愿意看你现在这般枯槁模样。”
“是,婆婆。”
琳儿立刻去把玉娘的梳妆盒拿来,兴致勃勃,调脂弄粉,准备大干一场。
“时间去得还真是快。”卞老太太在一旁看着,叹息道,“一眨眼,大半年都过去了。”
“卞郎辞世,已有一百二十二天。”玉娘略一沉默,眼前又闪过蔡紫冠那张轻佻的脸,她忽而心中一阵烦乱,“媳妇无用,仍未能取那蔡紫冠狗命,血祭于卞郎坟前。”
“别太埋怨自己啦。蔡紫冠那厮,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别说你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就连那么多魔头恶鬼,还不是都折在他的手里?”
玉娘深吸一口气:“婆婆放心,但凡玉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让这恶贼安眠。”
“能有你这么懂事的媳妇,已经是我们卞家祖上积德。”卞老太太略一沉吟,道,“媳妇,恶人尚需恶人磨,要不然咱们也找帮手去对付这厮?家里的钱凑一凑,万八干两银子总还是有的。”
“要找人,谈何容易?”、r环正为玉娘扑粉,她只得微微闭眼,“咱们便是能凑些银钱,但能用钱雇来的,又哪会是什么高手?像蔡紫冠这样的人,不是顶尖人物,根本制不住他。可是真正的顶尖人物,我们又上哪里去找?就算找着了,他们恐怕也根本不理会我们呀。”
“这倒说得也是。”
“还是我再去想想办法。”玉娘用左手摸着右手的铁钩,慢慢地说,“我拼个粉身碎骨,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她的胸口一阵刺痛,一阵轻松。虽然还没杀死那盗墓贼,但仿佛已经得到了丈夫的谅解。
卞老太太再叹一声,站起身来,从琳儿手中要过眉笔,亲自为玉娘轻扫蛾眉:“毕竟还是年轻,底子在这儿。稍作描绘,还是这般俊俏。”
“婆婆……在笑话我了。”玉娘一阵腼腆,可是回目望向镜里,却只见刚才那憔悴失神的女人,这时又已变得面若桃花,明艳动人。她方才刚哭过,这时眼中湿漉漉的,宛如两潭春水。
“媳妇,你年纪轻轻,这般美丽,真若改嫁,又有什么人是你配不起的?”老太太推心置腹,眼眶也有些红了,“咱们路上看到的那个再嫁之人,哪有你半分姿色?”
“婆婆,千万不可胡说。”玉娘又羞又急,连忙否认。
“这是我老婆子的真心话。”卞老太太道,“这世上,除了你我已再没有可依靠之人,所以要想为我儿报仇,就非得拉着你不可。可是将来蔡紫冠伏诛,你是走是留,我决不多说一句话。你若真要嫁人,我会把你当成是亲闺女一般置办陪嫁的。”
她说得动了真情,玉娘更加难过,抓住了老太太的手,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哭道:“婆婆!”
“行啦,行啦!”老太太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强笑道,“一切都要等到解决了蔡紫冠再说,在那之前,咱娘俩还得好好地活着呢。”
玉娘咬着嘴唇,抽噎着,点了点头。
2
卞家的祖坟,是在璞城西郊的一座小山上。
翡翠公子的尸身,虽然在半年前被蔡紫冠炸毁,但玉娘婆媳还是给他建起了衣冠冢。
百里清和这一家人一起来到山上。
那是一座白石砌顶的坟冢,石缝之间已生出杂草。
两个下人忙着将杂草除去,通伯拿了把铁锹,将坟冢周遭的土地培平。
昔日的景象历历在目,翡翠公子大火中的棺椁仿佛还在燃烧;而蔡紫冠的冷笑,则再一次在耳边回晌。
“卞……卞郎……”玉娘脱力一般,沉沉跪下,哽咽道,“我……我来看你了!”
卞老太太盘腿坐在仆人备好的蒲团上,颤巍巍地点燃满把香烛。
“儿啊,蔡紫冠那贼厮太狡猾了。我们现下还没能取下来他的首级……不过你放心,我和玉娘一定会为你报仇。”
她们两人说着说着,都哭起来,旁边家仆也跟着抹泪。
带着丝丝寒意的秋风,扫过矮矮的山冈。枯草低伏,老树含悲,天边上几缕极淡极淡的云彩,被风吹得越发散了。
百里清看着翡翠公子的墓碑,心中一片悲凉。
这以鉴玉、读玉闻名的公子,活着的时候万众瞩目,在他死了之后,仍有这么多人记得他,并有两个至亲至近的女人,时时为他落泪。
而自己呢?他百里清,在这世上孑身一人,默默无闻。三个月后,他就死了,在这个世上,是不是也会有人为他哭,是不是也会有人记得他?
甚至,这世上是不是也能有一座他的坟墓……哪怕只是一个坟包呢?
“翡翠公子……”百里清也抓了一把纸钱,蹲到火盆前,一张张地放入火中,“你人虽然去了,但我很羡慕你。”他在心里轻轻说道,视线所及,却是在玉娘身前的地上。
玉娘刚刚在那淋了一杯酒,地上有一道隐隐的水痕,形如长弓。
也就在这时,那长弓突然微微一动。土层翻开,地下忽而齐齐地蹿出一片一掌多高的青草。
百里清吃了一惊。现在已入仲秋,草木凋残,这一片青草,怎么会莫名发芽——并且还长得这么快!
“卞……卞郎!”玉娘声音发抖,整个人都瘫软了,“卞郎,是你么?你回来了么?”
百里清却已经提起金河刀,猛地站了起来。
在山冈背阴的一面,有几座别人家的孤坟。
普通人家的坟墓,自然没有卞家的气派奢华,但零零落落,别有一番萧瑟。
这时,有一个人穿过那些坟头,施施然地向山坡上走来。
那是一个极为高大、鲜艳的男子,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披着一件由桃红、杏黄、紫金、靛青、垩白五色组成的披风,斑斓夺目。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不慌不忙地向山头上走来,脚下一片片的青草,迅速破土而出——倒像是他每一步,都会踩下一个巨大的绿色脚印似的。
青色的新草,在枯黄的山坡上,鲜艳得令人毛骨悚然。
百里清眯了眯眼睛,拎着金河刀,来回踱了两步。
那个艳丽男子终于走上了山坡。离得近了才看出,他除了衣饰,本身的眉目也带着浓浓的艳色。
“你是百里清?”那艳丽的男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玉娘婆媳吃了一惊,百里清神色不变,道:“是。”
艳丽男子上下打量着百里清,眼角含笑:“你和蔡紫冠联手,近来名气很大。有入托我来,让你办一件事。”
“哦?”
“不过,他还让我考验你一下,看你是不是值得信任。”
“哦。”
百里清态度冷静,艳丽男子不由觉得好奇。
“你不奇怪是谁找你办事吗?”
“管他是谁,他要你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是同意了?”
“不同意,不打——”百里清看了看玉娘婆媳,“可能吗?”
“不可能。”
“那么就别废话了。”百里清冷笑着,倒拎着金河刀,慢慢地向左走去。
艳丽的男子微笑着,跟上他的步伐,稍稍离开卞氏婆媳,以及翡翠公子的墓。
“听说你几乎不懂神通?”艳丽男子甩开披风,艳丽的披风里面,是天青色的衬里,上面竖着绣了几道长长的黑纹,“那么公平起见,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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