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悬案》第51章


础!?br /> 皇太后雅性修洁,就是日常起居细节,也都严肃认真,一点规矩不能错的。福临是亲生儿子,又是讲孝治天下的皇帝,孝养亲娘原应无微不至,但终究身为男子,有许多需要避嫌的不便处;而所有这些方面,董鄂妃都替福临做到了。每日晨省昏定,侍奉非常周到,承欢伺颜,左右奔走,太后想到的事,无论多困难,她都毫不迟延地办好;太后没想到的事,只要能讨得老人高兴,她也费尽心力地去办,比亲生儿女还要尽心,比贴身使女还要劳累。连太后本人也感到惊异,说:“董鄂妃侍奉我真比皇帝还要殷勤努力啊!” 
董鄂妃更有一个其他妃嫔不具备的长处,就是她的汉学和书法。这又正是庄太后的擅长和爱好。兴趣相投最容易使人接近,使人互相理解,使人彼此产生好感。至于后来,婆媳俩都跟着顺治帝一起敬佛修禅,她们的共同语言就更多了。就这样,芥蒂渐渐地消除,隔阂渐渐地融化。 
最令皇太后感动的,还是媳妇对生病婆婆殚心竭虑的扶持,从来都是寝食俱废、昼夜侍奉,以致太后每病一回,董鄂妃在太后病愈后也要大病一场。这样的媳妇到哪里去找?她的亲侄孙女皇后姐妹,还有博尔济锦氏家族的那些格格们,谁能这么尽心尽意? 
皇太后终于接纳了董鄂妃,喜爱董鄂妃,凡出入游宴到南苑去温泉,一定要董鄂妃陪同;宫中大小事务,一定与董鄂妃筹商,后来竟到了非董鄂妃在侧则不乐的程度。 
皇帝对董鄂妃如此,皇太后对董鄂妃也如此,各宫妃嫔表面上也得对董鄂妃笑脸相迎,但她们心中谁没有醋意和不平呢?尤其是人多势众的蒙古博尔济锦氏的格格们,对她们的老祖宗孝庄太后的“倒戈”大为不满,宫廷里又酝酿出一场差一点引起政治地震的大变故。 
顺治十四年(公元1657年)冬,皇太后在南苑行宫得了重病,高烧昏迷,好几天没有起色,陪伴在身边的只有福临和董鄂妃。福临焦急万分,一次又一次地冒着刺骨的寒风大雪从南苑赶回宫中,往上帝坛祭祀,祈祷母病痊愈。董鄂妃更是全力侍奉婆母,白天料理药饵饮食,夜间守候在病榻边守夜熬更,以致憔悴消瘦、形销骨立,在太后病愈之时,她就又病倒了。皇后姐儿俩和宫中的蒙古博尔济锦氏的妃嫔们,似乎采取了一致行动来表达她们的不满情绪:既不到南苑看望太后,也没有遣使者问候,甚至连询问的话也没有一句! 
这可让早就对皇后不满,想用董鄂妃取代皇后的福临找到了借口。顺治十五年(公元1658年)正月初三日,福临因皇太后病愈,颁诏大赦天下,豁免钱粮;四天以后,便对皇后大兴问罪之师,说皇太后病中皇后有失定省之仪,礼节疏缺,有违孝道,下令停进皇后的中宫笺表,并谕命议政王贝勒大臣们议罪,摆出了再度废后的架式!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震动了六宫,使本来就威严肃静的紫禁城气氛更加冷酷、紧张,人人惶恐不安,仿佛要有大祸临头。 
福临的脾气是可怕的,其固执程度也是人所共知的。第二次废皇后,似乎已是不可逆转的必然了。因为,这次废后的理由比上次更充分,而且还存在着一个上次所没有的候补皇后——宠冠后宫、才德兼备的董鄂皇贵妃! 
董鄂妃正在病中,福临此举并没有跟她商量。但她得知消息后,竟在病榻上长跪叩首,再三请求说:“陛下责备皇后固然有道理,但以妾心测度,皇后怎么可能不为皇太后焦劳忧念呢?只不过忧念过甚,反而一时顾虑不到,故而有失询问罢了。陛下若遽废皇后,妾妃决不敢偷生!请陛下千万垂察体谅皇后的本心。要是陛下还肯开恩,让妾妃仍然留在世上侍奉陛下,就求陛下万万不可废皇后!” 
历代多少宫闱惨变,莫不起于夺嫡。像董鄂氏身处这种境地,又这样处理和对待此事的,真还没见过。不要说福临觉得意外并感慨不已,皇太后也会放心点头的。当然,最受感动的还应该是皇后本人。福临按照心爱的皇贵妃的心愿,打消了废皇后的念头,一度风声鹤唳、气氛紧张的大内,又一次平静下来。
皇贵妃宠冠六宫(7)
不过,董鄂妃在宫中有的是潜在的对手,她们出于各种目的,借各种途径,使用各种手段想方设法地打击她。她实在是众矢之的。 
这一年的正月二十四日,福临与董鄂妃的爱情结晶,那未满周岁的粉雕玉琢也似的皇四子,竟不明不白地夭折了!几乎在这孩子一出生,福临就决意要立他为皇太子的,他的早殇,对福临实在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皇太后也为失去这么一个可爱的孙子而落泪哀伤不已。福临尤其忧虑董鄂妃会受不了失子之痛,不料她却毫无戚容,神色恬然,反倒安慰丈夫和婆婆说:“妾妃生产此子时,就常常怕他难养活而夭折,给太后和皇上带来忧虑。如今他果然短命而去,幸而太后皇上自重,没有因过于哀痛而伤圣体、妨政事,妾妃很觉自慰,岂能为此一块肉而劳太后和皇上长久挂怀呢?” 
董鄂妃当然不可能对自己惟一的儿子之死毫不痛苦,她和所有失去亲骨肉的母亲一样,心疼得几乎活不下去了。但是,她必须在全身披上坚厚的、无形的盔甲,既不让内心的悲痛透出去,也不让外来的同情、哀伤和幸灾乐祸透进来,这样才能有效地帮助福临、保护她自己。为此,她要忍受多少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煎熬! 
此后,她继续超负荷地运转着,处处表现得深明大义、仁爱宽厚。 
虽然在三月二十五日,正式恢复了皇后特权,命中宫进笺照旧封进,皇后却经不住这次波折而大病一场。董鄂妃自己大病初愈,又亲身去看护扶持皇后,皇后宫中的侍女太监们还能轮流休息,董鄂妃竟五昼夜目不交睫,皇后的医药饮食衣物洗涤等等大小琐事,她都亲自调理安排,还诵读书史、陪伴聊天闲谈为皇后解闷。皇后病愈之后,对董鄂妃的猜嫌自然冰释,也使许多人对董鄂妃赞叹起来。 
顺治十六年(公元1659年)春天,住在永寿宫的废后静妃得病,董鄂妃又亲自前往扶持看护,三天三夜不离病榻,像对待皇后一样尽心尽力,并不歧视,再三劝慰,反复开导,替静妃分忧解愁。 
董鄂妃以自己的智慧才能,尤其是以自己的劳瘁,努力去赢得后宫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心。她成功了,但成功得很有限,代价却非常之高。她也是血肉之躯,并非铁打钢铸,又病痛缠身,怎能经受长时期的精神压力和体力上的超负荷操劳?她简直是在戗害自己的健康,损耗自己的生命!她为的是什么? 
若说她是为了邀买人心,她却并不想夺嫡当皇后;若说她是为了得上赏以聚财富,她却把皇太后皇帝所赏赐的衣物钱财推施群下一无所惜,封皇贵妃数年竟无积蓄。 
但凡出于私心,必定最爱惜自己,决不肯为他人牺牲自己的利益,更不要说牺牲自己的健康和生命了。董鄂妃所做的一切,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对福临的真切的爱!她用自己的牺牲,换来了后宫的平安宁静。在福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愿望中,齐家,是董鄂妃帮助他实现的。 
贤哉董鄂妃!这真是一个集封建社会妇德于一身的东方女性的典型,她的情爱与贤惠已融合一体、难解难分了。 
这一场废后危机终于结束了。早殇的不到一岁的皇四子被封为荣亲王,并按亲王制度规格修建了陵园。墓前立了一块御制碑,上面刻写着悲痛的父亲顺治皇帝亲撰亲题的“皇清和硕荣亲王圹志”,其中不但称皇四子为“朕第一子也”,完全否认了当时养育宫中的皇二子福全、皇三子玄烨(即后来的康熙皇帝),还有一段特别伤感的文字: 
呜呼!朕乘乾御物,敕天之命,朝夕祗惧,思祖宗之付托,翼胤嗣之发祥。惟尔诞育,克应休祯;方思成立有期,讵意厥龄不永!…… 
有目共睹,福临对皇四子的异乎寻常的恩宠和立其为太子的意图,正表达了他对皇四子生母董鄂妃的深切的爱。 
应该说,在爱情上,福临是帝王中的幸运儿。他全心全意所爱的人,也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在这三年里,他行船在人性、个性和爱情追求的顺水中。 
但是,这专注的真诚的爱,是违反当时的宫规、祖制和世情的,被称之为“宠侧妃”而当做皇帝的失德。 
这就是说,不仅在政治上,就是在生活中,福临也处在顺水逆风的境地。 
荣亲王之死,是逆风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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