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覆天+番外 作者:玖珘(晋江2014-07-27完结)》07-27完结)-第18章


他们的鸿沟,早已是难以跨越了。可她说,还是想要做他眼中的小凡,他只觉得五年的等待没有白费,他与她的缘分,是受到上苍眷顾的。
一点俗礼也不拘,明嫣自顾自斟茶小饮起来。冠英看在眼里,感觉俩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很近,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道:“你平安归来,就好。那日在山顶,我眼睁睁看着你凌空而去,却无能为力,只为你日夜悬心。”
“你不惊讶吗,一个面露菜色,瘦骨嶙峋的小丫头,飞天了。”明嫣比划着手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点也没有不可思议,反而在情理之中。从前你看天际的样子,像极了仙子。”冠英答得豁达坦荡。
小凡悻悻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五年我去哪里了?”
“你不说,我便不问。”冠英只恬然地望着院外亭亭如盖的菩提,只觉时光飞逝,恍如隔世。
“好,你不问,那我可就问你了,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一家所在的?”
“这还不简单,风靡帝都的李氏御绣庄,所设计的衣裳巧夺天工,宛如谪仙,令我想起故人来。我新奇之下前去探访,便见到了你,五年来,你的容貌变得太多,可我依旧一眼认出,明嫣就是小凡。可我心中还有一丝不确定,为何你到了洛阳却不找我,夫子不会不告诉你,我已在朝为官。若不是你爹爹和夫子的竞相出现,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冠英目光灼灼地看着明嫣,似要把她看穿,“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明嫣的脸霍然灼热起来,她想起了书桌上雕刻的字,“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眼睛扑闪闪眨着,闪躲道:“我这不是找你来了,救我爹呀。”
冠英不依不饶,道:“那你之前为何不找我,我记得,我是你在清泉镇上,唯一的朋友。”他的眼里透着浅浅的笑意,带动了眉梢的喜悦。
“那是因为绣庄太忙了,你别问了,再问我可就恼了。”明嫣手足无措,撤了书房的结界,撒泼似的嚎了两句,等守卫慌慌乱乱地涌进书房,趁机溜了出去。
冠英还真是和当年一样,聪明又难缠,脑子和嘴都一样的好使,若不是仗着点仙法,今日可尴尬透顶了。
夫子和明嫣回到绣庄,看到安然无恙的明熹,无精打采地准备起了年初一的吃食。
于明嫣而言,再不愉快的小插曲,过去便过去了,终究是不屑一提的,与自己与那个人历经的劫难相比,小巫见大巫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思郎恨郎郎不知
洛阳虽是帝都,平日里车水马龙,但到了新年里,街上到底是清冷下来了,一连几日的小雪,小贩们都守在家里围着炉火,与妻儿团圆,于是连那往日里络绎不绝的叫卖声,也听不见了。
冠英三五日必来拜访慕夫子,畅谈孔孟之道,颇为谦逊,又与明熹小酌几杯,带来些洛阳城里发生的趣事,每每都是兴致昂扬,要留到很晚才走。习惯以后,爹爹和夫子开始盼着冠英来,毕竟年下家里太冷清,而冠英是他乡遇故知,人也亲厚,很受长辈的喜爱。
明嫣自小欣赏洛阳牡丹艳绝天下,答应了冠英同游洛河赏花,可连日来细雪霏霏,出门不便。于是终日烹茶吟诗,与夫子下棋打发辰光。
“今日脾性这样好,连输三局,竟也耐得住?”染燊打趣明嫣的一反常态,倒了茶来喝,缓了缓精神。
这样雨雪霏霏的天气,天地皆是冷灰色的,冻得人的心一丝暖意也无,明嫣满怀心事,难道要待第一场春雨泽皮大地,玉绮子已死去一年时,才让夫子知道真相?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瞒夫子这样久啊。
“夫子,你是知道我们父女俩来历的,就该相信这世上不止有人、有神,还有魔。”
染燊只是一脸柔和的笑,“说来三生有幸,我本儒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从不知晓人世之外的事,却有幸与明熹成为知己好友,又收你为学生,早知就该钻研道学,出世学修仙去了。我上辈子,定是个极迂腐守旧的人,这辈子才能这般开拓眼界。”
“其实,夫子的际遇远不止我与爹爹,还有您的妻子,玉绮子。”
染燊看明嫣的脸色白了一下,心也不由得一紧,默念道:将玉绮子与明熹父女并提,究竟是何意?
“你如何知道的?她的名字,我从未与人提起过。”
明嫣的心咯噔漏跳了一拍,似被大石头压了一下,麻木了一瞬,痛意才传遍全身,知道再婉转的话语,也绕不开玉绮子已死的事实,命运何其残忍,让夫子承受两次丧妻之痛。明嫣素来冷静练达,但遇到事关视为亲人的夫子,一时竟也语塞,遂定下神,一字一句,将天庭派自己与承烨剿杀魔宫细作之时一一说清。
那日,玉绮子的泪水和血水交融着,滴在自己的手掌心,那样温热,却是蚀骨的冷,是她亲手葬送了师母的命,哪怕她是无心的。
明嫣带着自责的口吻,叙说着玉绮子在东瀛的坎坷身世。她被逼成为细作,不远万里来到中土,这些夫子都是知晓的,可当他听到,玉绮子为救自己化身为魔,并常常在清泉镇看护着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时,已是再难自持,惊痛之下,只觉得心被剜去了一半,鲜血淋漓可怖,伤心至极,竟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只是腔子里灼热难当,生生欲呕,可舌头却僵硬地纠到了一处,口鼻皆难以呼吸,涨得脸色通红,青筋暴起。
明嫣见夫子伤心绝望得面如死灰,心里的痛苦早已是溢地满满当当,只叹如今才道当时错。
染燊的一条命,苟延残喘至今,竟是妻子用自己的灵魂换来的,而这些年,自己竟浑然不觉,还在贪恋洛阳鲜衣怒马的岁月,在遇到明熹前,一个人寂寥到了极处,心底竟生出怨来,想着如果自己没有遇上那个美丽的东瀛女子,自己是否可以永远在那个繁华绮丽的富贵温柔乡生活下去。他竟如此想过,他,如何对得起她?
慕染燊心间百转千回,一腔子的心绪翻涌郁结,竟是难以排遣,怒厄之下霍然站起,一头狠狠地撞在了黄梨木雕上,发出粗粝的声响,只是一下又一下,钝钝地撞击着。那木雕本事极大一尊,雕制成了弥勒模样,如今那无忧无怖的弥勒已被撞倒,染上了血红一片,却仍旧是那刺人的笑脸,直想要笑尽人生百态,悲辛无尽。
明嫣霍然起身,明月如霜下,夫子的脸色白得吓人,明嫣大叫了一声,“爹爹,快来。”
慕燊一直病了月余,心结难纾,原本风流蕴藉的如玉面冠,已摧枯拉朽一般消退,他的生命宛如从盛夏进入了深秋,萧索凄迷。
怪命运吗,他们相遇注定就是悲剧,是对命运的一场抵抗。他如一张白纸,进京赶考,而她已是心冷如铁的细作,经历了亲人的出卖、残酷的训练,他们相遇在错的时间,却是难得的一对璧人,情愫美好的令人心醉。命运如同逆旅,已将他囚禁其中,不死不休,命中注定,他要溺毙其中,无可自拔。
“玉,你怎么这样傻,我宁可自己死。特赦以后,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怨过你,现在,我需要的是以己之身,受你曾受之痛,让死亡开启我们下一段命中注定的相遇吧,我已迫不及待。”
“病人自己不愿醒来,水米难以下咽,命将休矣。”
这是大夫的诊断,轻薄而淡然的一句话,却在明熹的心里,如惊雷般炸开。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与慕燊皆为君子,并不曾在对方的情爱上加以干涉,如今心知慕燊难过此劫,明熹怎忍失去挚友,心下已有了计较。
情深如斯,愿意一同赴死。在这样苦涩而缠绵的深情折磨之下,春天来了。料峭的寒风刮得久了,忽的转暖,仿佛受到东神君的指示一般迅速,百花吐蕊,杨柳抽芽,今年的春天,竟在一夕之间到来。洛阳城中花香袭人,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一片生机活力。
慕燊面色蜡黄,消瘦得如棺材中立起的僵尸一般,已是行将就木。不过一月光景,往日身姿颀长,气质高华的慕燊,已被消弭殆尽。那日,仿佛是沉浸在某个美好的回忆中似的,慕燊攒了些许力气,挣扎着起身立于窗前,看一树娇嫩明媚的迎春花含苞待放。疏影横斜之间,洛阳城仿佛也沾染上了光艳的色泽,一下子明媚起来,马车的轱辘声,玉佩叮叮流转的撞击声,老者慵懒恬淡的笑谈,都啜着幸福的色泽,披泽着幽幽迎春花香。
“染燊,我知你存了必死之心。你只顾着自己,可有瞧过明嫣,她已消瘦得脱了形,你若是死了,她也必自责而亡。你如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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