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隆德誓言 作者:亮炯·朗萨》第125章


“现在你就不糊涂了,比我小,还懂那么多。”
“色姆,你别逗我了,我知道你有很重的心思。”
“谁说的? ”
“我猜的。我想你也许是喜欢上了一个男的,但你们又没缘,你到这里来,你想出家不是因为你真的喜欢念经拜佛,是因为你心里很苦,对不对? ”
“乱说,我来这儿只是想玩玩,然后就……”
“出家吗? 不,我不想你这样。”
“为什么? 说说看。”
“你心事重,你有太多的想法,你不适合在寺里。”
“还有吗? 就这些看法吗? ”
“那我就说了。”
“说吧。”
“你爱的是不是那个人? ”
“哪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就是那天我们送老爷碰上的那些人的头领,是不是? 他叫什么‘坚赞’。”
“天啊,你可别胡说! 谁告诉你了? ”
“你敢对女神起誓吗? 其实就是你告诉我的。”
“我? 什么时候说过? 不可能! ”
尕尕看着色姆着急的样子,笑着躺在草地花丛里说:“反正就是你说的。”
“刚才吗? ”
“不是,几天前。”
沃措玛蹲在草地上拉着尕尕的手追问着,两个姑娘在草地花丛里滚来滚去地戏闹着,尕尕终于说:
“你没在意,那天我们送走了老爷,回来时,你神情可奇怪了,我几次问你话你都没听见,你还轻声自语着说:‘坚赞,坚赞,我要恨你,我永远不见你,你为什么不滚得远远的……’是不是这样说的? 说完后你还在马屁股上挥了一鞭呢,色姆。”
“我可不记得了。尕尕你没告诉别人吧? 你父母知道吗? ”
尕尕摇着头:“这怎么可能去跟他们大人说呢? 这是我们女孩子的秘密呀。”
“是的,但是我心里难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别焦心啦,你若是跟女神说了,她会来帮助你的。”
“好啦,我相信! 尕尕你真好。”
“你才好呢,色姆,我只是下人,你对我好,就像朋友姐妹一样,我真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侍候你一辈子! ”尕尕由衷地说。
“那好,你可是在你的神台前说的,不许反悔呀,如果你遇上心爱的人,想要跟了去,我都不放喽,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啊! ”
“色姆,你是在拿我开心呀,我饶不了你! ”说着她把沃措玛的细辫子一把抓住,伸手去挠着小姐的胳肢窝,她俩银铃似的笑声撒满了花朵绚烂的尕尕的精神乐园。
沃措玛内心的伤痛在渐渐平复,在牧场上度过了几天愉快的日子。这天下午太阳西斜时,尕尕的母亲和她的姨妈正在忙着给晚归的牛群套着木绳扣,沃措玛、尕尕提着牛奶桶到奶牛身边去挤奶,当沃措玛起身离开花奶牛、正准备向另一头奶牛走去时,她发现一个头戴礼帽的男子骑着马朝这边走来。这个年代里能戴上这种从印度传进来的英国制造的灰色毛呢圆盘礼帽的人不多,一般是大贵族和马帮中的大聪本才戴,他是谁? 来这里做什么? 当她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好像是坚赞,她吓了一跳,她要藏起来,她不能让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她倒退了几步,把牛奶桶交给尕尕,只说了旬:
“尕尕,拿着,我必须躲一躲了,那个人来啦! ”
沃措玛已经骑马飞奔着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尕尕却呆立在那里。沃措玛说的那个人走近了,尕尕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清人们嘴里经常提到的这个人,当这个在自己头脑里很抽象复杂的人在夕阳余晖里出现在眼前时,尕尕确实是惊讶得呆愣了很久,小姐怎么不会爱上他? 小姐怎么不躲开他? 看见他,怎么可以抵抗他那种充满气度的魅力? 如此英俊帅气的男人,气度如神子,似王者,土司骄傲美丽的色姆不爱,还能让谁爱?
“喂,辛苦啦! 请问,这就是格绒家的牧场吗? ”
愣神的尕尕这才动了动,点点头,还是看着坚赞。
“那你就是尕尕了? ”他微笑着说,“你不认识我? ”
尕尕脸红了,她对自己惊讶地愣神看着坚赞而不好意思了,低下头点了点,但说:“不,不认识。”
“色姆沃措玛在这里? ”
尕尕没回答,不自觉地看了看已经跑远了的色姆。
“那个女子是她吗? ”坚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说。
尕尕一点也不想欺骗眼前这个看起来根本就是大好人的青年将领,她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说:
“你自己去看吧! ”说完就不再搭理他了。
这时,尕尕的母亲走过来问:“尕尕,他是谁? ”
尕尕看着坚赞,但还是摇了摇头。
“你怎么不请客人到我们帐篷去喝茶? ”
“不啦,谢谢你们了! ”坚赞说完,就很高兴地驱马跑开去。
“这个人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看你的表情也很怪? ”
尕尕没理会母亲,放下奶桶,兴奋地跑到一个草丘上遥看着色姆和坚赞跑去的方向。
母亲不满女儿这样兴奋地对一个陌生的青年感兴趣,就责备着:“尕尕,你可别不害羞呀,盯着男人看可不好,人家小姐多体面不像你……”她发现沃措玛不在这里就问,“色姆哪儿去了? ”
尕尕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就转回来很高兴的样子,重新提起奶桶哼起了歌。
母亲奇怪地说:“沃玛姑娘去哪儿啦? ”
“可能是飞了吧。”
“什么? 你说什么? ”
“没说什么? ”
“你对那人感什么兴趣? 他是谁? ”
“格萨尔。”
“什么? 格萨尔! ”母亲翘起脑袋遥望了下远处静静的草滩困惑地又看了看女儿,“你疯了吗? 格萨尔神是随便说的吗? ”
“那可能就是英雄。”
“莫名其妙了你呀! 尕尕,干活吧,我看你是想出嫁了吧。”
“你又来了,我不想,不想呢! ”
母亲摇了摇头无奈地走开去。
坚赞看清了,前面奔跑的人就是沃措玛,她回头看了看后面紧追的他,就匆忙选择茂密的森林跑去。她想尕尕的天堂是避难的地方,只要进了森林就难找到她。对于马帮娃和长期野外行军战斗的坚赞来说,这茂密的森林根本就不在话下,坚赞不想再放弃沃措玛了。寻着枝丫断裂的声音跟踪去,他找到了他的女神。她正靠在尕尕的花丘上的树干祭坛前哭着。
坚赞跳下马奔过去,喊道:
“沃玛,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你不知道是我吗? ”
沃措玛没有回头,她怕看见坚赞,抱着树干埋着头啜泣着。坚赞抓着她的肩摇着说:“你为什么这样? 沃玛,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看着我! ”
“不,你走,我不是说过要你走得远远的吗? 你怎么总是出现在你不该出现的地方? 我不想看见你,你打你的,你杀你的,你不要把我卷进你的什么仇恨冤屈里,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你走,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
“不! 这么长久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我也想把你忘记,但是怎么也做不到。这次相见了,我不会再放弃你的,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要追到你! ”
沃措玛心里筑起的堡垒像草饼筑就的防线,被坚赞真诚、感人的话语轻易地一一击垮。
她想把它们重新修筑起,她哭着骂着,她把树干紧紧地抱着说,“你能放弃你的战斗吗? 你能放弃你的仇恨吗? 你放弃这些,我就跟你走,你不放弃,我是不会跟你的! ”
“不,沃措玛,这些都是我的使命,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放弃的,包括拥有你! ”
“你可以不打仗,可以不杀人,可以安安稳稳地和你爱的人建立幸福的家,没有人逼你这么做! 放开你的手,我是绝不跟你走的! 你滚,你走! ”她几乎是叫喊着说。
“过去我是为仇恨,现在我是为正义之剑,为了誓言! 所有作恶多端的土司头人我们都要消灭……”
“包括我的父亲,你的仇人是吗? ”
“是的! ”坚赞毫不犹豫地说,“在我眼里,他就是邪恶! ”
“不,在我眼里他是最好最善良的父亲! ”
“我知道,在你父亲和我之间,你是无法做出选择的,但是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喜欢血腥、喜欢杀戮的人,我如此地仇恨你父亲这是有因缘的。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那时我还那么小,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父亲被刺的伤口流了好多血,他被堵着嘴,疼痛使他从床上挣扎着滚在地板上,那一夜,他的血流淌得就像是为我铺起的路,凝固了的血浆,印在我的手上、脚上和身上。那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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