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四十九》第83章


墨知年对曦华道:“上神大人,您究竟站在哪方阵营?”
曦华扬眉:“你想说什么?”
“我猜您与刑戈不是一伙的,想请您帮个忙,”墨知年看着他道,“您知道沙泽如今在何处吗?”
曦华道:“你还就抓着一个人祸害。”
“我在这天界举目无亲,也就只与他熟识些,总要找条后路。您若知道他在哪里,能为我指条路吗?”墨知年眉眼弯弯道,“大人放心,我不是要逃。晷景我一定会修理,只是这件事不能让刑戈知道,我才找您帮忙。”
曦华沉默片刻,道:“我送你过去。”
“那就多谢您。”墨知年俯身行礼,轻轻道,“刑戈可能会对您不利,您好自为之。”
李疏衍把目光从万阳殿收回,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霜降道:“我回去一趟。”
霜降知道他指的是回去找春神说契和泉的事情,点了点头,李疏衍走出去一步,忽然回身道:“龙吟剑是不是还在墨知年手里?”
霜降一想,的确如此。
李疏衍皱了眉,想了片刻,放弃道:“罢,先让他拿着吧。”
送走墨知年后,曦华从万阳殿溜达出去,发现外面等的人少了一个,遂遗憾道:“该走的人不走,不该走的反倒走了。”
而后他补充:“儿子,你当然是不该走的那一个。”
刑戈:“……”
霜降道:“曦华,我问你点事情。”他看了一眼刑戈,刑戈面无表情地走开,霜降才继续道:“我记得当年我被追杀到旸谷,逃无可逃,最后掉下了人间,但只是元神。那我的肉身应当还留在天界?”
曦华道:“你没肉身。”
霜降愣了一下。
“下去人间的就是你的全部,”曦华道,“我给你扔下去的。不然你要是灵与身分家了,刑戈不把你身体剁成肉酱?”
霜降彻底懵了:“可……可在人间的,只有我的元神?我只有元神吗?”
曦华忽然严肃道:“霜降,你也大了,有些话必须要跟你说了。你不是我亲儿子。”
霜降道:“废话,我连个娘都没有,难不成我是你自己生的?”
曦华仍旧严肃:“你甚至连金乌都不是。”
霜降这回惊了:“……啊?”
“五百多年前,晷景第一次出现了紊乱,它在自我修复的过程中,最核心的一缕灵气精华溢出,作为‘错误’被晷景丢弃。当时我正在万阳殿,这缕精华虽无意识,却有灵性,我并未认识到晷景在那时就出了差错,只觉得这缕精华好玩,便捡了回去,时间久了,竟让它生出了意识。”曦华道,“它本无固定的形体,只是与我朝夕相处,刚生意识的时候,懵懵懂懂以为自己也是一只金乌,便化作了金乌的形象。”
曦华看着霜降:“我捡到它时,是人间的霜降时节。”
霜降讶然:“我……是晷景的一道灵气?”
“这道灵气生而暴烈,在晷景内过于不稳定,太过影响晷景的运作,所以被扔了出来。后来它有了意识也脾气不好,很容易就失控,把脆弱意识烧成一团浆糊,然后重新铸造一个新的意识出来。”
曦华道顿了顿,接着道:“我花了许久才想办法让你保持平稳冷静的心态,战战兢兢养大了。我算过,只要你年幼时不碰杀伐气太重的东西,不被刺激到,成年后应当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这是你不让我学刀的原因?”霜降道。
“是,”曦华说,“可惜你成年那天刑戈送了你一份大礼,刺激太大了,到底还是给你埋了个隐患。”
曦华伸手轻轻在霜降眉心一点:“虽然你现在看着沉稳了许多,但我现在是晷景的灵,还是能感受到那点狂暴的存在……那是你的根本,抹不去的。以后多加注意就好,我看你现在的状态,被气得火冒三丈应当也没大问题。”
霜降心想,怪不得他自己一点都不像个瑞兽金乌,在下界时也常常有烦躁感和毁灭欲。他问:“若我彻底失控,会怎么样?”
曦华做了个比喻:“化作个大火球把自己烧干净了,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吧。那时候只要你想,能吊打战神和天帝,炸个晷景也没有问题……活是别想活了,失控的燃料就是你的意识,五百年记忆能烧挺久了,够你把天界翻一遍。”
说完他自己“啧”了一声:“哎呀,这话不该告诉你,总觉得我给你指了一条不归路似的,一旦你真的这样了怎么办。”
霜降道:“你怎么从来不想我点好的?放心吧,我现在很惜命的。”
曦华不放心:“不成,我得问问你。你怎么看刑戈?”
霜降冷漠道:“你一个当事人难道也信他一出现在万阳殿你就得被活祭是巧合?我知道你不说一时没证据,二是为了保护我,但我还是觉得他该杀。”顿了顿,有些恼,“就是打不过。”
曦华急忙撸袖子,斗志昂扬道:“你别冲动,你就在这等着,晷景一修好我就去给你把他烙成饼。现在我不敢动,怕一不小心把晷景炸了。”
霜降道:“你给我回来,净添乱。”
曦华道:“那天帝呢?你想把他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和李疏衍说过。”霜降看着天帝殿的方向,“大的事情不谈,单灭杀令是他下的这一条,他害我全族,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霜降轻描淡写道:“至少,这个天帝他是别想做了吧?”
曦华道:“儿子,你想清楚了,这俩人你一个都打不过的。”
霜降笑了:“我自己一人是打不过,可我还有李疏衍啊。”
曦华奇道:“他能帮你这么多?”
霜降理直气壮道:“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曦华欣慰想,这可真是感天动地的师徒情啊。
第78章 便当遍地滚
“沙泽。”
沙泽停住脚步,心想:阴魂不散。
他在李疏衍一行人回到旸谷前刚刚离开,并未走出旸谷多远。他转过身,漠然看身后的少年。
“你去哪?”墨知年问。
沙泽反问:“与你有关?”
墨知年轻轻笑:“确实无关。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沙泽道:“我为何要帮你?”
墨知年看着他:“金铃。”
沙泽瞳孔微微一缩,眼里的光阴沉沉地压下去。
“当年墨家那个收留你的孩子,给你留了一个金铃铛,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墨知年声线不高,停顿中藏着讨巧,但在沙泽耳里不啻惊雷,“他救了你一命,你说你欠他一个人情,若他有机会飞升上界,可以去找你。”
沙泽沉默了许久,平日里一些不甚明显的、念着旧情的纵容伴着这话急遽冷却,他看陌生人一般看墨知年,近乎讥讽地扬起一个笑:“我的人情可真值钱。你自己算算,我帮过你多少次了?”
墨知年讨好说:“再多一个,就一个。”
沙泽厌恶道:“墨知年,你少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恶心样子。墨家因我飞升招来了灭顶之灾,你不恨我?你恨战神对地界做的手脚,难道就不恨我亲手撕开了地界裂缝?当时我在人界,你当时可就在旁边看着。我们两个之间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定局,你还在我面前摆笑脸,就不嫌恶心?”
墨知年的笑容消失了。
他漠然看着沙泽,扬起了龙吟剑,剑锋如一线光瞬间到了沙泽眼前,沙泽竟来不及反应,剑身重重切进沙泽的胸膛里,将他撞倒在地,死死地钉在地上。
沙泽咳出一口血:“你——”
墨知年单膝跪在沙泽胸口,将剑刺得更深,他俯身,黑发水流般滑落在沙泽脸上。
少年轻轻道:“好,我不与你惺惺作态。沙泽,我要你一样东西。”
他更低下头,耳鬓厮磨:“你的命。”
墨知年回到万阳殿,曦华倚着后门等他:“完事了?”
墨知年擦了擦脸上的血,看了一眼一身被染得鲜红的衣,笑:“嗯。”
他向着晷景走去,走至中途,忽然道:“大人,您说,师尊知不知道这件事?”
曦华不答,墨知年叹息般地自应:“他就算知道,也一定认为我杀孽深重,活该得这么一个烈火焚身的下场。”
少年仰起头来,这一瞬他的眼睛里清澈澈地盈着燃烧的火光,他笑得洒脱:“我的确是活该如此。没关系,这辈子他们都好好的,师尊也好好的。”
“我在黑暗和淤泥里滚久了……”少年走近晷景,高温瞬间点燃了他,他轻柔的声线转瞬被烧干了,粗粝地磨着耳鼓,只听得哑哑的笑,后半句到底说了什么却听不清了。
少年不停步,身上的符文分崩离析,骨肉剥离,?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