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人性--混乱时代的悲喜英雄》-混乱时代的悲喜英雄-第56章


院鼓四下,后唤(单)登揭帐。曰:“惟一醉不起,可为我叫醒。”(单)登叫惟一百通,始为醒状,乃起,拜辞。(皇)后赐金帛一箧,谢恩而出。其后驾还,虽时召见,不敢入帐。 
(皇)后深怀思,因作《十香词》赐惟一…… 
千载之下,当时的偷情场景丝丝入微。耶律乙辛虽是大奸臣一个,但让他冒家族被诛的危险捕风捉影,诬称当朝皇后(又是太子之母)偷汉子,想必借他八个胆儿他也不敢。落棋虽险,但一出必杀。何者,有实有据有人证。辽道宗虽是个爱玩爱酒爱文学的庸君,但绝非是臣下可以玩于股掌之上的大傻冒。 
《奏懿德皇后私伶官疏》与弹劾克林顿《斯塔尔报告》在细节描写方面不遑多让,且用词用句斟酌再四,笔法老辣,言虽简而意极赅。试想,皇帝每天俗事缠身,写长了,皇帝会心烦看不下去;写短了,皇帝会觉得证据不足,臣下胆敢捕风捉影,诬称皇后偷汉子,没准就把一行上告者推出去斩了。所以,此本奏折字字珠玑,有声有色,故事性极强,镜头感极好,简直就是精华的摄影脚本: 
时间:大康元年阴历十二月二十三日夜 
人物:宫女单登(侍随)。皇后萧观音。伶官赵惟一。 
服装:萧观音,身穿紫金百凤衫(透明),杏色黄金褛裙,发型为百宝花髻。脚穿红凤花靴。赵惟一先着伶官官服(略),后换穿窄袖紫罗衫,腰系七宝珍带,脚登乌靴。头戴绿色巾(给别人戴绿帽,自己还带绿巾),金抹额(上面没写“必胜”二字,可写“必干”) 
场景一:萧观音与赵小伙隔帘对弹琵琶,互送秋波。 
场景二:黄昏时分,烛灯高照,两人面带春色。 
场景三:赵惟一入皇后内帐,执酒对饮,间或共弹琵琶。热肉相凑,淫心见于脸面。 
场景四:深夜。萧皇后命侍女出帐。侍女单登在帐门外偷听,帐内笑语娇声,隐约依稀。 
对话:赵惟一(低声):奴才老二虽硬,只是一个小蛇罢了,当然不能同皇上真龙的大老二相比。 
萧观音(娇喘细细):小蛇很猛,皇上真龙老二虽大,却懒于行事,如此相比,此“蛇”可有用得多。(娇笑)。 
场景五:(音响效果)红烛影摇,呻吟声不断,如小儿梦啼。(可考虑加床板轧轧声,但考据辽代皇帝大床坚实柔软,应无嘎扎声,代以肉搏之声。) 
场景六:(镜头移转)婢女单登听见帐内寂然数刻。有穿衣声,互吻声,舒服叹息声。忙移步至原处侍立。 
场景七:萧皇后一脸绯红,整衣而出,恢复皇后尊严,唤单登道:“赵惟一酒醉不省人事,替我叫醒他。” 
场景八:单登入帐内,叫赵惟一多遍,男演员作沉醉状。最后,忽作醒转状,连忙起身,拜辞萧观音皇后。 
艳戏演至此,如果萧观音春风一度,拿赵惟一这么一个“有用郎君”消消火也就算了,死无对证,即使有孕,大可说是真龙之子,当时又无DNA鉴定术,谁也不敢怀疑皇后的肚子。偏偏萧观音女作家脾性,作首《十香词》,暗中赐予赵惟一,一来想做个念想儿,二来也是要赵惟一再找机会耍耍“小蛇”。赵惟一也是个轻浮不知天高地厚的浪子,手持《十香词》向同事朱顶鹤显摆。肯定出于“同行是冤家”的心理,朱顶鹤批手夺过萧观音手迹,又派老婆清子追问当时值班的宫女单登。事已至此,不露才怪。 
耶律乙辛正千方百计谋陷太子,而太子亲妈萧观音此刻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估计耶律乙辛高兴得当时会一下跳起来大叫“天助我也”! 
人证,侍婢单登,赵惟一,伶官朱顶鹤;物证,艳诗《十香词》及含有赵惟一姓名的《怀古诗》,两证齐具,“上大怒,命张孝杰与(耶律)乙辛穷治其狱。” 
第78节 龙床不容小蛇出(2)
张孝杰,是辽朝的汉人高官,曾为进士第一名,官至北府宰相,封陈国公,是汉官中最受尊宠的一位。辽道宗大康之年,赐张孝杰国姓。一次射猎后欢宴,道宗命张孝杰坐于御榻之旁。文学中年辽道宗酒酣之际,诵《黍离》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张孝杰闻言跪奏:“今天下太平,陛下何忧?富有四海,陛下何求?”句句挠着皇帝心中痒痒肉,龙颜大悦。这样一个佞臣,注定会和权相耶律乙辛大相表里。加上萧观音一案实情实据,皇帝被戴大绿帽,千古罕有。狱成,萧观音被赐白练巾绞死,赵惟一被族诛。小脑袋就舒服了一小下,换来大脑袋搬家,连同三宗亲族全都被当成西瓜,闹市开切。 
临自尽之前,萧观音乞求面见辽道宗,不许。怨悔之下,遥拜宫禁,作《绝命词》一首,其中有“虽衅累兮黄床,庶无罪兮宗庙”之句。 
赋诗完毕,自挂东南梁。一缕幽魂,飘向阴间去也。 
《绝命词》其实也是一首哀怨的“自供状”,何者,“虽衅累兮黄床”,表明女作家确有“偷汉子”之事。但辽人风俗旷野,与老公以外的男人有那么一两水并非太大事情,坏就坏在萧观音的老公是“当今圣上”,又是受“封建汉化”极深的多情男作家,故而绿帽之罪,难逃一死。 
皇后因偷汉子而死,皇太子耶律浚的地位马上岌岌可危。 
除掉萧观音后,耶律乙辛等人仍旧心怀惴惴,因为太子耶律浚并未马上被废掉,还有当皇帝的可能性。宫廷护卫萧忽古等人恨耶律乙辛专权,密谋杀掉他。事觉,数人被捕下狱。时为殿前副检点(御林军副指挥)的耶律乙辛心腹萧十三乘间对耶律乙辛说:“现今太子犹在,民心所向。大王您在朝内基础不深,现在又有诬死皇后的嫌怨。如果太子得立,大王您将如何是好,应该从长计议啊。”一句话点中耶律乙辛的心头事,他叹息道:“吾忧此久矣。” 
于是,耶律乙辛等人密谋陷害皇太子,派护卫太保(御林军支队队长)耶律查剌诬告耶律撒拉等人密谋弑君,迎立太子。这第一次诬告没有成功,查了半天没有任何实据,耶律乙辛及其党羽只得作罢。 
按常理,诬告是不小的罪过,何况对象是当今太子。但刚刚过去的萧观音一案使辽道宗很愤怒,明诏百姓众官皆可上言告密,言者无罪,因此,耶律乙辛诸人并未因告发不实而获罪。而且,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只有千方百计证明太子有罪这一条大路可去。 
不久,已升为殿前都检点的萧十三又派牌印郎君(仪仗队长)萧讹都斡亲自到辽道宗面前“自首”: 
“耶律撒拉等人确实想谋反,小臣我也预谋其中,本来是想杀掉耶律乙辛等人,立太子为帝。为臣害怕事发坐诛,所以来自首求活。” 
眼见身边平日鞍前马后举仪仗的侍从官首告,辽道宗不由不信,连忙下诏派有司鞫审。 
在耶律乙辛安排下,被诬众人皆被屈打成招。“上怒,命诛(耶律)撒拉等人。”为了完全打消辽道宗的怀疑,耶律乙辛在有司庭院内“公审”数名犯人。三伏暑天,涉案诸人身负超重的枷锁,身后又有卫士用细绳勒住这些人的脖子,每每到犯人快窒息时才稍稍松手,“人人不堪其酷,惟求速死。” 
皇帝派来复查案件的太监问这些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各个都讲“谋反是实”,别无异辞。惊怒之余,辽道宗派人把皇太子耶律浚囚于别室,命耶律燕哥鞫按。太子当然连称冤枉,上言道:“吾为储君,尚何所求!公当为我辩之。”但耶律燕哥和萧十三一样都是耶律乙辛死党,伪造了太子认罪的状书,上呈辽道宗。 
“上大怒,废太子为庶人”。诏命囚太子于上京。人的感觉就是复杂。从前夫妻伉俪和美恩爱,辽道宗看见太子肯定是喜欢的不得了;现在绿帽一顶头上撂着,看见耶律浚就会想起他那红杏出墙的妈妈。这样的心理,太子不能不厄运当头。母后刚刚以白练上吊而死,心中血眼中泪皆未干,就已经轮到自己被人一勺烩掉。被押出宫门时,耶律浚仰天大息:“我有何罪,竟至于此!” 
墙倒众人推。气势汹汹的萧十三叱喝这位昔日的皇太子快些进入槛车,随后一脚把门踢上,押往上京。堂堂昔日皇太子,按理说沦落如斯,软禁起来也罢,却被这一帮奸贼“囚园堵中”,以砖石垒砌其囚所,禁止旁人探视。 
不久,耶律乙辛害怕太子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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