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大德歌·春(完)by优轩主人》第9章


抿罗便顺手抱了个枕木砸他,又将凡够的到手边的都往他扔了去。 
拢帘一路喊:“造孽哦!”一路抱头鼠窜,逃到窗边又冲里头喊:“我这头告诉抚缨和挽衿两个,商量送些什么东西给你好送你出门咧!” 
抿罗便跻了鞋子出来喊打:“蹄子是愈发的坏了,坏的看我不打你!” 
拢帘便往融千茴身后躲,抿罗打不着他,便说融千茴护短。 
融千茴笑骂道:“还不快进屋去,吵醒了那两个,却不是才又你好闹的了!今儿个他闹你,改明儿还闹不到了呢!” 
抿罗不依的喊:“师父原来也笑话抿罗。” 
融千茴终于是将两个小子拧到房中去了。转身掩了门时,却见拢帘已经煞有其事的牵了抿罗的手坐到床沿上道:“我看那人啊,话是这般说,却是两条心思咧!” 
抿罗糊涂了,问他道:“怎么说两条心思,你说来听听!” 
拢帘笑了笑,又忽的严肃下来道:“我怕他是心里喜欢你,却又不敢说,或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隐隐约约有那份意思,便只想着先接你回去,等哪天他明白了,终归是要你做他的人。” 
抿罗道:“不太可能吧,他极嫌我说话轻薄的,上次从冯家回来后传了一回事,他还拗气呢!” 
“哪有人嫌人还亲近人的?我看他八成是喜欢你,却连他自己都不晓得。”拢帘倚着床柱翘着二郎腿,便是撇着嘴,他浑身上下也又一种极为诱人的气息,不像抿罗几个虽貌美如花却纯纯净净。 
融千茴见抿罗将那小嘴儿抿得又只剩下那么樱桃一样的大小,便骂拢帘道:“他心思单纯的就只一条心的,你如今给他安个心眼儿进去做什么?安个心眼儿盼着,盼不着时,急伤心?我看啊,那冯简也如他一般是个单纯人,才不会像你这般一个心思七弯八拐的,拐着都不知道藏着些什么私!”话私这么说,融千茴心里其实也又拢帘那样的想法,只是没开口。 
拢帘听了,便喊:“委屈哦,抿罗啊抿罗,我心里想的什么话我都告诉你,却被师父骂,你还说师父护短疼我?却不晓得我的苦处,可怜哦,没人怜的孩子。”便见他曲起膝盖在那里假哭。 
融千茴便要他出去,说他坏事儿。 
拢帘扮了几个丑脸,逗得抿罗笑了,便一溜烟儿的走了。 
融千茴与抿罗叨叨絮絮的说了一宿,融千茴只交代抿罗,别慌着应他,等到了秋里再说。 
隔了几日,冯剑年也差了祁麟来园子里请抿罗出去。 
祁麟说,要再有人托他往清音园里送信,他就回赣州去。 
几个人好好的劝解一番,拢帘看祁麟也踏实了,便一条心的换了衣裳陪了抿罗出去。 
到了那约好的茶楼里,却事冯剑年与康乃勍两个人。 
拢帘这一眼瞟过去,心里就有了八分数,只是乍见康乃勍时,略为惊了一惊。 
抿罗与拢帘一样是穿着浅茶色的对襟长衫,血绸裤子,然后是表缎鞋。 
拢帘虽不张扬,却也不似抿罗那般见着人时乖乖巧巧的,而且见着人时一般是有些害羞的。 
他牵着抿罗的手儿,安安静静的扭着他那柳条儿一般瘦美细柔的腰肢往冯剑年他们这一桌儿走,到了跟前时,便秀秀气气的招呼一声,请个安。 
那仪态十分的自然,没有炯相,那份旦角儿特有的妩媚和着拢帘自身的那股诱人气息,真正的绝妙! 
拢帘这头招呼,请安,眼却观着冯剑年那方。 
只见他从见了抿罗就没有转过眼了,就连自己,也只是看过就算。 
冯剑年招呼他两个坐,拢帘便将抿罗安排在离冯简最近的那张椅子上。 
他自己就靠着康乃勍这边坐,离的康乃勍还近近的。 
眼里却恨恨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等坐定了,不待冯剑年与抿罗开口,拢帘便占先发了话:“今儿是冯公子请了抿罗出门,康公子是陪客,我是托抿罗的福出的门,康公子赏份薄面,陪些拢帘则个!” 
这话换成别人说,也就没什么。 
康乃勍听在耳中的时候,与字面上的意思就不一样了。 
却也觉得他多心,笑道:“‘融门四旦’传闻中就是你最不简单了,今日一见,果然明不虚传啊!既然如此,还请莲官赐教了。” 
拢帘听的柳眉一竖,若要问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又是一桩事情,这里,先就不说了。 
只看拢帘是柳眉一竖,送了康乃勍一个白眼,心眼里记下了一笔私帐。 
抿罗与冯剑年自然是一点也不知道这边的暗潮汹涌。 
冯剑年问了一番寒暖,抿罗便一一的应。 
待冯剑年问抿罗若出了园子可待的惯时,抿罗一张小嘴儿又抿的只剩下指盖儿大小了。 
抿罗是个没有什么心眼儿的人,也不会向拢帘那般会拐着弯说话,遇上答不了的话,他便不开口了。 
拢帘见这光景,便将话题往外转,一头说这茶楼吃茶怎么样,又是时令怎么样,康乃勍为了不尴尬,也只好随着拢帘说起别样的事物来。 
拢帘一路说话,一路观冯简的眉眼神色。 
看那人竟渐渐的不耐起来,拢帘便以婉辞推脱,说时候不早,便赶着告辞了。 
冯剑年便真正的叫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只到了走时,拢帘说:“以后若又什么事情,你们去找我们班主说就好了,犯不着再去麻烦祁麟!” 
后来,冯剑年又约抿罗出去了好几回,甚至还带了抿罗去挑拣房子,但,拢帘就是时不时来上几句话,便什么重点也抓不到了。 
及至到了秋里,抿罗才终于被融千茴单独让出来见冯剑年,抿罗便对冯剑年说,我师父要你去与他说那些事务。 
到了八月十五,冯剑年就差了轿子来,规规矩矩的接了抿罗出园子,又在那边的房子里置了一桌子酒席,照说是没有后面的那套规矩,却是拢帘与康乃勍联手敲了冯剑年一笔。 
抿罗看他们吵着要吃酒,却都拿些双宿双飞的话恭贺他,总觉得别扭。 
冯剑年虽然应着,却也总是有些无措。 
午时的酒席散了,众人也一直闹到十五的月亮升上了树梢才终于是散了。 
挽衿随楼逸旋往楼家团圆去。 
康乃勍为了今天的事情早早的便邀请了拢帘和抚缨到康家去唱戏,便也一径儿的走了。 
融千茴自然是随了龚翔回园子。 
众人都走,抿罗便送他师父到院子门口,回头时,冯剑年也立在屋门口。 
抿罗抬头望着他,迟疑了半晌才说:“今日十五呢,你也快快回去吧!” 
冯剑年点点头,准备往外走,又里里外外的看了几眼,忽然问:“那我岂不是留你一个人在这处了?” 
抿罗呆了呆,勉强笑道:“那……那怕什么,以后,这里就是抿罗的家了,冯公子就不要为抿罗担忧了?” 
冯剑年尴尬的问:“还称呼公子么?称我一声大哥可好?” 
“大……”抿罗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是叫道:“大哥!” 
冯剑年便不走了,说:“既然是大哥了,我就在这里陪你过中秋节!” 
抿罗又是欢喜又是忧的,终于是手足无措了,好一阵子才道:“这种日子,你不回家,却在我这里,却不是要惹的老夫人生气么?” 
冯剑年说:“我说了陪你,剩下的就是大哥的事情了,你不要去管那么多!” 
“大哥!”抿罗情深深的喊。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究竟是多么的深情。 
是夜,冯剑年便在抿罗这处住下了。 
匆匆打理起来的小院子,也就只有一些生活必须品,床也仅有一张。 
虽然他两个人什么也没有。 
但,第二天起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冯剑年,却也让抿罗怪别扭的。 
抿罗的生活从此就变了,虽然还是一样的唱戏,该唱台场的唱台场,该往别家府上去的就还是往别家府上去,一样的努力让自己在最艰苦的时候活着,一样是在园子里吃饭,却在每天的晚上时,要回一个自己的家。 
有时候,冯剑年来接他,若来接时,冯剑年可能也就在那处住下了。 
冯剑年要是不来,便是冯剑年给抿罗买的那个小厮驾了小小的马车来接他。 
说是小厮,也不过就是个好不到十岁的孩子,名字唤做育儿。 
日子还是平淡的在过,在抿罗心里,终究还是有点东西不一样了。 
“育儿,等很久了吧!”抿罗从清音园的后门出来,院门口的小马车上,育儿已经在打瞌睡了。 
还是扎着两个丫髻的孩子连忙抬起头,映在抿罗灯下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虽然没有抿罗那般精细却也唇红齿白的,且有几分灵气,颇为讨喜的脸上是满满的歉意:“没有没有,育儿也才刚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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