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使者》第37章


这声音低幽笃定,白讥恨自己作茧自缚,他干咳两声,“好啦好啦…败给你了!”
他踮起脚尖飞快在黑屠嘴上碰了一下,也不敢与他对视,摸着自己的脸落荒而逃。
白讥坐在一根树杈上惬意地哼着曲儿,时不时逗逗枝头飞落的小鸟,黑屠已经不眠不休地忙活了好些时日,一个小木屋初见雏形。看他心灵手巧的模样,白讥有些讶异,自己竟有一天会对谁的底细如此好奇,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才能这么呆,这么傻,这么一根筋,这么招人喜欢。
“嗯?”
白讥托腮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脸上点了几下,他眯起眼睛,大概不知自己此时笑得有多垂涎下流,从前不曾注意,只觉得这个人抱起来硬邦邦的,没想到这衣裳底下裹着的东西,这么…赏心悦目啊。
正午的日头毒辣,方才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放晴后格外闷热。黑屠脱下内衫,露出魁梧宽阔的后背,紧致结实的麦色肌肉淌出汗滴,与那透过树影的斑驳骄阳相得益彰。
馋得白讥想狠狠咬上一口。
“屠屠!”
黑屠还不及转身,便被突如其来的某人从身后扑个趔趄,“等得无聊了?就快好了。”
“不是…”白讥嘿嘿坏笑两声,情不自禁地在他肩头啃出一排牙印子,黑屠失笑,宠溺地摸摸他的头,“我身上都是汗,脏。”
“我不嫌弃…”白讥磕了磕下巴,娇声道:“我能有你,夫复何求啊!”
黑屠笑而不语,他垫了垫手臂,怕黏在身上的癞皮狗掉下去。
“你啊…”白讥探着头亲了他一下,“屠屠,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啊?”
“你想知道?”
“嗯。我呀,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福气,居然让我捡到这么一个大宝贝。”
黑屠沉默了片刻,“我…其实想不起来了。”
一个念头在白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不该问的。
黑屠不会骗他,一千年前的少时记忆或许当真被过分悠久的光阴透支了,什么也剩不下。可就算他无法提及,白讥也能从他有限的认知中猜出个大概,能将一个宅心仁厚的人逼得坏事做尽,成为人人喊打的魔头决明宗,那段被有意遗忘的空白,至少不可能是快乐的。
白讥相信,如果他想听,黑屠就算自揭伤疤,也会努力回忆。
他哪舍得扫他的兴?他只会勉强自己。
“傻子…”白讥心疼地瞧着他的侧脸,用衣袖为他拭去额上的汗,“你永远都可以拒绝我的,就算拒绝我,也不可能赶得走我,懂么?”
黑屠愣了一瞬,将他放下地,转身回拥住了他。
大功告成。
白讥围着小木屋转了好几个圈,直到被黑屠拦住才不情愿地停下,他满足得手舞足蹈,上一次因为得到什么而如此高兴,还是在忘川河拥有这颗心的时候。
如此想来,似乎每一次由衷的悸动,都是黑屠的馈赠。
黑屠特地开出一条土路,曲径通幽,道旁种满了白玉兰树,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寻来的苗子,再过几个月,便可以开花了。
“梵玉,你喜欢么?”
“何止是喜欢啊!”白讥蹦跶得像一个心花怒放的孩童,他攀上黑屠的脖子,眼中泛着澄澈的水光,“屠屠,谢谢你…”
黑屠最爱他眉开眼笑的样子,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怕是简陋了些,我本想给你温衾软枕的…”
“嘘…”白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我是神仙,不需要软枕,有枕边人就够了。”
见他羞得面红耳赤,白讥调笑道:“去溪边洗洗,顺便冷静冷静。”
身体的变化被他察觉,黑屠更是无地自容,他深吸一口气,“好,那个…梵玉…你,你等我…”
白讥眼波流转,笑意盎然,“好啊。”
黑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白讥不在外面,他心中一慌,连忙朝房中奔去,推开木门的那一刹那,他愣住了。
桌上点着三只喜烛,白讥还是那袭白衣,只是用一条大红色的缎带拢了一个髻字,他嫣然一笑,朝他招了招手,“你站在那做什么,过来啊。”
“哦。”
黑屠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脚步却纹丝未动,白讥无奈,走过来牵起他的手,将他按到凳子上坐好,用另一条红绦为他绑好头发。
“真好看。”
“梵玉…”
“决明宗,来。”白讥将桌上备好的酒杯往他手中一塞,自己又执起一盏,在他面前跪了下去,“那个…择日不如撞日,嗯…那个…我也不知道成亲是怎么个成法,我看凡间似乎都是这样,喝个合卺酒,就算是夫妻了…我们…”
他语速飞快,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干脆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却见黑屠只是静坐在那里,举着酒杯一动不动,白讥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你不愿意?”
黑屠讷讷地点点头,“愿意。”
“一点也看不出来!”
酒杯在地面支离破碎,白讥夺门而出,黑屠连忙闪身挡在他面前,“梵玉,你是感动我对你用情至深,还是感激我救了白澈?”
“王八蛋!”白讥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光,冷冽的瞳孔中满是被羞辱的愤懑:“决明宗,我,白讥,是什么样的人?要多感恩戴德痛心疾首,才值得对一个男人以身相许?”
黑屠语塞,白讥拂袖挥开他的手臂,“滚开。”
“梵玉!”黑屠冲上去死死抱住他,“对不起…是我混蛋,我混蛋,我混蛋…对不起…我只是没奢望过…对不起…对不起…”
“松手。”
“对不起…”他非但不放手,反而更用力了些,“原谅我,对不起…”
“松手。”
“不原谅也罢,打我骂我…只要你别走…对不起…”
“我让你松手!”
白讥一时气急败坏,运功想振脱他的手臂,谁知黑屠竟活活受住了这一击,任一股强大的气流穿膛而过,生生咽下了一口血腥。
“你怎么不躲啊!”
黑屠还是牢牢箍着他,白讥能感受到,他哭了。
“混蛋,和谁学的苦肉计…松手。”
只要一张嘴,满腔血水便会喷涌而出,黑屠不开口,只是拼命摇了摇头。
气被这个傻子消掉了大半,白讥叹了口气,“我不走了。”
黑屠顿了一下,濡湿的面颊贴在白讥的后颈,像只要被主人抛弃摇尾乞怜的小狗,白讥知他真是被自己吓得不轻,柔声道:“乖,让我看看,伤着没有。”
黑屠迟疑了许久,终于放过了他,还是立刻小心翼翼地揪住他的衣袖,“梵玉…”
白讥转过身,见他脸上血泪交织的狼狈样子,心中的怒火被怜惜取代,他面无表情地让他坐好,为他擦净嘴角,语气依旧不善:“丑成这个德性!疼不疼?”
“对不起…”
“谁要你道歉了?我问你疼不疼!”
“不…不疼…”
见这高大的男人竟被自己吼得瑟缩了一下,白讥被气笑了,“活该!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你收拾,收拾!”黑屠握住他的手腕将脸贴了过去,瓮瓮地说道:“别生气了…”
“怎么还有找抽的啊…”白讥捏住他的脸颊使劲一掐,直拧出一道红印子才作罢,“谁会和你这个呆子一般见识!”
黑屠憨憨一笑,厚着脸皮环住他的腰,“你不气了呀?”
“怎么不气?饶不了你!”
白讥虽然嘴上骂着,心中的结确实也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冰释了。
黑屠一向孤单俜伶,唯一与他作伴的便是那贪得无厌的暴虐之气。他懂爱,也缺爱,无论是得到还是付出,都认真到吹毛求疵,他宁愿在微不足道的纯粹中忍受苦楚,也不要那虚与委蛇的张冠李戴。
我是真心爱你,你也是真心爱我,一个无伤大雅的误会,解开便是了。
“用你那长疙瘩的脑袋给老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记清楚了!我,梵玉,心悦于你,钟情于你,爱慕于你,想和你生生世世黏在一起。除此之外,与旁的乱七八糟无关!你若是再敢胡思乱想,我就再自戕一次,让你这个蠢货一辈子也找不到我!”
白讥拽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说道。
黑屠呆滞了半晌,猛然起身,拿起那盏酒杯仰头灌了下去,他喝完一杯,又直接拎起酒壶,将剩下的喝个精光,这次轮到白讥目瞪口呆了。
“你干嘛啊?”
黑屠打了个酒嗝,嘴角直咧到了耳根,他眼神迷离,含含糊糊地说道:“梵玉…一杯酒…一辈子…一壶…全喝了…好多辈子…和你…我…”
他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晃悠了两下,一头载进白讥的怀里。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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