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使者》第39章


“嗯。”
他淡红的眼角还挂着云雨的余韵,白讥心头一酸,紧紧回拥住了他,两人额头相抵,相视而笑。
“不生气了呀?”
“想生气,舍不得。”
“傻子…”白讥在他突起的喉结上落下一吻,“你待我这般好,我会得意忘形的。”
黑屠仰起脖子,阖目享受他的亲昵,“如此甚好,你越不可一世,便越离不开我。”
白讥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那,梵玉恭喜决明宗,你的阴谋得逞了。”
二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白讥说着说着便沉沉睡了过去,再睁眼时,房内空空如也,黑屠也不知去哪了。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白讥下了床,他眼前一暗,晕眩铺天盖地袭卷脑海,他扶住桌子甩了甩头,灌下一大杯水,才稍稍缓和了些。
白讥眉头微蹙,这感觉似曾相识,他有些乏力,披上外衫坐在门口,安静地望着屋外的人。
黑屠拿着一根树枝,正在院中练功。白讥依稀记得师尊苍乙真人说过,决明宗原是用一把上古金刀的,可他从未见过他使过什么刀,甚至连他杀人都不曾见过。众口铄金,黑屠的罪恶,从小到大,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
白讥不会问他刀去哪了,更遑论他的过往。那些事情,真真假假添油加醋他也懒得分辨,干脆大包大揽全然尽信,毕竟,他也全然不在乎。
黑屠的身形如游龙飘逸洒脱,步伐稳健却不笨重,一套刀法倒被他舞得更像剑法,灵动且有力,直教人移不开眼。
他练了几个时辰,白讥也就如痴如醉地看了几个时辰,日落西沉,他大汗淋漓,畅快地笑了笑。他回望一眼,白讥连忙藏起,听他没有过来,又悄悄探出头去。眼瞧着他一边认真地给白玉兰树浇水,一边对着一株株枝芽反反复复碎碎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蠢话。他兀自在那里揠苗助长,又愣在原地傻乐了一会儿,随后将空桶悬在一架扁担之上,大步流星地朝着溪边走去。
见他这般生龙活虎,白讥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颓然倚靠在门框上,失声笑了笑,眼中氤氲出一层淡淡的薄雾。
黑屠回来时,白讥枕着手臂装睡,皎洁缥缈的月光在他的背影之上晕染开来,绝美得宛若一卷袭水墨风景。
“还在睡么…”
黑屠走到床边,俯身对着他的耳蜗轻唤道:“小懒虫,饿不饿?我给你做了些吃的,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白讥糯糯地哼哼了一声,黑屠宠溺地笑了笑,吹灭床头的烛光,轻轻躺在了他的身后。
“梵玉…”
白讥故意将呼吸放沉了些,黑屠顺抚着他的发丝,指尖滑过他精致的眉眼,嘴唇在他耳鬓温柔地细吻。白讥能察觉到他难耐的渴望,不由地攥紧了枕头,却并不打算醒来。
就给他一次机会,就让他满足一次,遂愿一次,称心如意一次,随他所欲。
黑屠的呼吸近在咫尺,白讥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却只等来了一句话。
“得你相伴,三生有幸。”
手背滴上了几点温润,待他睡着,白讥转过身,安心躲进了他的臂弯。
第30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双更一)
人世的光阴如山涧的溪流,平缓而从容地淌过每一个朝暮,白讥正是在这无所事事的虚度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与满足。他不知道这种日子的终点在何处,可他隐约预感到一定会有终点。他活了千年,这繁花般的幸福于生命而言未免太过短暂,他一边对生活报以贪婪的侥幸,妄想它能无限延续下去,一边又小心翼翼地呵护珍惜,感激一个又一个日升日落。他一向都是盲目且匆促地疾行,人生一览无余,没什么可期待的风景,亦没什么值得留恋回头。可自从为另一人不经意的驻足,此后种种,意外地变成两个瞎子并肩携手,他竟然不想再往前走,就这样原地踏步吧,挺好的。
白讥轻轻拿开揽在自己腰际的手,悄无声息地下了床。窗外阳光明媚,他望着满树枝杈上叽叽喳喳啼鸣不停的小鸟笑了笑,坐在镜前拢起了头发。
细密的发丝从梳齿中掠过,白讥突然顿住了。
白发,一根白发,亮得夺目。
极乐大仙早就不乐本座了,眼见又要衰败了么?
这暴虐之气果然厉害啊,黑屠到底是如何与之共度五百年岁月的?白讥出神地想着。
“梵玉…梵玉?”
“嗯?”白讥慌忙将那根银发薅掉,笑道:“醒了?”
“嗯。”黑屠揉了揉惺忪的眼,下床朝他走来,从背后环抱住他,“最近愈发嗜睡,快赶上你了。”
“决明宗晚上辛苦,多睡一会儿也是情理之中。”
白讥从镜中看去,那人果然霞飞双颊,又害羞了。
“你…你更…辛苦…”
“你的脸皮何时这么薄了?”白讥抿唇一笑,“昨夜我一时把持不住,太过火了,还难受么?”
“别问了…”
“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难为情的?”
“别问了…”黑屠将火辣辣的额头埋进白讥的颈窝,伸手去夺他手中的梳子,“我给你…梳头发…”
“不用!”白讥轻咳了两声,“那个…我…我都梳好了…”他飞速起身,一把将黑屠按在椅子上,在他耳鬓温柔一吻,“我给你绑个好看的发髻,如何?”
“不要。”
白讥愣了一下,“为什么?”
黑屠傻呵呵地乐了两声,头抵着他的肚子蹭了蹭,声音像这仲夏的暖风一般,软绵绵的。
“先让我抱一会儿…”
“你天天抱,还嫌不够呀?”
黑屠摇摇头,更是拥紧了些,“我要把这五百年的都抱回来。”
白讥噗嗤一笑,“那五百年之后呢?不要我了?”
“你不会算数。”黑屠仰头注视着他,深邃的瞳孔像幽暗的夜,映出皑皑皎月。
“喔?我怎么不会算数了?”
“补了上个五百年,就又过了五百年。”黑屠咧开嘴角,“梵玉,你永远欠我五百年。”
“你可真机灵…”白讥莞尔,手掌缓缓拂过他的眼,“我这人最喜欢出尔反尔,用给决明宗打个欠条么?”
黑屠阖上双目,纤长的睫毛掠过白讥的掌心,搅得他麻酥酥的。
十指连心,白讥觉得,连同肋下死水般的某处,似乎也跟着悸动了一下。
他俯身,吮上了他的唇。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白讥的肚子便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黑屠笑了笑,“你饿了?”
“是啊,胃口见长,不会是…”白讥故意停滞了一下,眼前人那一脸关怀备至的样子着实有趣,他蹙起眉头摇头晃脑地啧啧嘴,“不对不对,要有也是你有啊…”
黑屠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亏自己还当他真要说些什么正经话,他腾地起身,拔腿就往外走,白讥连忙拽住他,“我开玩笑的,你介意了?”
“我去砍柴,给你做饭。”
“我就知道…”白讥笑了,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鼻尖啄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你乖乖等我哦。”
“嗯呐。”白讥扒拉开他方才敛好的领口,长眉连娟;柔声入骨,“你若是再不走,为夫可等不到晚上了…”
“梵玉!”黑屠捉住他不老实的手,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探头亲了他一下,一溜烟地小跑出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白讥脸上了笑容逐渐沉寂,他盯着被扔在地上的发丝怔忡了半晌,将它拾起,震成了粉末。
白讥百无聊赖,溜达到院中的竹亭内,一边盘膝打坐一边等黑屠回来。
“主人,就是这里。”
来得猝不及防,白讥被渐至的说话声惊扰,这声音似曾相识,他又仔细听了听,不,绝对是那个人。
他悠悠睁开双眼,内心猝然涌出一股莫名的躁郁。
真麻烦啊。
“白讥?!”
“主人!”
白讥稳坐如钟,移光幻影般地闪身,反手夹住风驰电掣袭来的飞镖,勾唇一笑,“呦,熟人啊!”
“谁跟你是熟人!”
眼前人一身绛红色的劲装,看起来和白澈差不多大,一双凤眸中恨不得射出刀子,“你这阴险小人,果然是诈死!”
“嘘…别咋咋呼呼的,我是真死,只是福大命大,又活了而已。”白讥对这怒视习以为常,他随手丢下飞镖,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我说,你追杀了我五百年,我也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地与你废话了五百年,你是聋还是忘性大?咱们也该冰释前嫌了吧!”
“好啊。”那人扬起下巴,负手而立,“杀了你,为主人报仇,自然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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