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寂 作者:聆衣暮雪(晋江2012.8.10完结)》第16章

“我在这里。”他过来抱我，却被我激烈的反应弄得一下无所适从。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走了一遭轮回，你失了记忆便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低声喃喃，“记忆恢复了，可是就像你说的一样，我恨你，怎么办呢？”
“丫头乖，你好好地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他放开我，语气当中依然满是安慰。
“不要，你给我走，我不想连着两辈子栽在同一个男人手里！除了燕国的利益，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能嫁给你！”我吼得声嘶力竭。
他深深看我一眼，终于拂袖而去。我仰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爱一个人或者恨一个人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是了解他最深的人，我知道怎样才能伤他的心。好吧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因为我爱的是沈君陌恨的是沈明崖，可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四叔，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去修罗族结秦晋之好，但是你也说过，会尊重阿凝的选择。”
“这句话依然有效，放心。”
“谢谢，”我垂下眼帘，“那四叔先去忙别的吧，阿凝想一个人静一会。”
“好。璃若，去给长公主准备一碟薄荷糕，糖放双倍。”我突然很感动，四叔知道我不开心的时侯会往嘴里塞甜食。而如今，我不开心得很明显。
我靠在床柱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嘴里嚼着比平时甜得多的薄荷糕。寒衣苑因为地势关系比别处冷，而我天生最是怕冷，是上辈子遗留下的毛病。现如今是四月的天气，偶尔阳光也是晴好得曼妙有致，而我就寝的时侯依然裹着大床的厚厚棉被倔强地在黑夜里边发抖。这倒不是上辈子留下的，是自小养成的性格使然。半个时辰后一叠薄荷糕全部解决完毕，残宵带了微微的清冷，我起身披衣下床。
君影剑被摆放在梳妆台上，我走过去拿起它，食指和中指分别按在两个本用于镶嵌同心泪的凹槽上，源源不断的热流拥入我的身体……我九万年的修为终于回归，可以很方便地化作蛇身。虽然转了一世，不过我的魂灵还是妖，那个蛇妃倾珞，又回来了。
☆、卷四、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换了出外的衣裳，我踏出寒衣苑，凭着记忆走向那道上面是蛇族结界的宫墙。
右手食指在半空中划出结界的起手式，当年我被杀之时结界尚在，只是无人操纵里面的秘术怕是全失了作用，今次却要好好补上一补。
结界内的时间同人间界不同，是夕阳西下之时，斜晖脉脉，天边残霞现出诡异的玫瑰红色。
“凡人，不承想你还有胆子来闯蛇族结界。”倨傲且忿怒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吧牵珠姑娘，这么多年你就没收收你那性子，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一是立刻跪下，向本君认错，二是给我滚到山后竹林思过。”我的声音冰冷，指尖燃起了火焰。这个地方确是我执念最深重之地，若撤去了这团雾气，现出的便是我生活了万余年的镇武王府。
“诓了我们一次，还想诓我们第二次不成？”
“牵珠，你多大了？还觉得我是在和你开玩笑？这么多年我不在，是不是和沈明崖说的一样，没人管你你神经都变大条了？”我抬了抬手，火焰围绕至牵珠身边缠住她，她挣了挣，我见状又加了一层火焰，她半分都动弹不得。啊，九万年的修为就是好，出去打架都省心省力。
“碧仪见过君上。”碧仪急急忙忙跑出来，“此事确然不是牵珠的错，只是……只是日前有个凡人前来打扰，她同君上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哪儿一样了，有没有九万年的修为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戳了戳碧仪的肩头，突然间心情甚好，“碧仪啊，你是蛇族啊，蛇族的感知力应该是很好的啊。”
“那个人界女子身上也有君上的气泽呐。”牵珠不甘心地回了一句嘴。
“给我闭嘴。我诓你们一次怎么了，想来看看你们几个将此地守得好是不好，不是要让你们觉得我是修罗族的奸细，沈明崖出来搅局什么的完全不在计划范围之内。”我淡笑，“牵珠，想象力很不错，以后派你去史官府打杂如何。”
看到牵珠惨白的脸色我更得意了，妖界史官的品种我不晓得，似乎是只书妖，那个啰嗦的哟……
“君上，我们几个把府上守护得甚好，”碧仪出来打圆场，“君上，这算一算也有两千多年了，您在修罗族过的可还习惯？”
“哼，沈明崖那家伙恐怕是告诉你们我被他软禁在修罗族了，借此来要挟你们是吧？”说要挟也不是要挟，我自己一手培养出的侍女我心里清楚，个顶个的都是非常能惹事的主，要是得知我的死讯，只怕第一时间内就会纠集好百万大军拆了修罗族。毕竟妖界帝君也算是妖族的面子不是么？沈明崖此举，意在息事宁人。
唉，为什么竟然还是会替他开脱呐……习惯有的时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君上猜得不错。”
“我便告诉你罢了，这两千年我根本就是走了一遭的轮回。如今可是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从前的记忆和修为呢。”我凉凉地笑。
☆、卷四、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是碧仪的错，当初若不是……”
“好了。”我抬手止住她话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要是回忆起当初来，我亲政的几万年还有多少当初可以回忆，怎么会说得完？
“吩咐厨房下去，我有些饿了，让他们做几个青团上来。要豆沙馅的。”我说完便姿态甚不雅地打了一个嗝……看着碧仪狐疑的眼神我依然很淡定，我高烧两天没吃东西了，一碟子薄荷糕怎么够填肚皮的？再说了饿了也会打嗝的不是么……
“这……奴婢这就去。”碧仪想了想，知道我想支开她，领了命便要离开。
“等等。”
“君上还有何吩咐？”她疑惑。
“瑾瑜榭……还是从前模样么？”
“还是照君上离开前的样子布置的，您没吩咐，奴婢们不敢擅作主张。”
“那便好。”我拾级而上，推开雕花的木门，“吱呀”一声，梦里的场景便重现于我眼前。怔怔地想起第一次来时还是半夜，沈君陌护着全身是水的我，推开这扇木门，告诉我：“都替你收拾好了，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
我走了进去，床头的柜子上放着金骨的珠篦，帘帐上绣着鲜红的牡丹。我坐到梳妆镜前审视自己的面容，唔，脸色似乎不是太好，需要打些胭脂。打开我的妆奁，正中是一根银链子，垂下莹蓝的鲛人泪。我打开梳妆台一侧的抽屉，取出一个木雕的盒子，盒子里是我的耳坠。我把耳朵上的那一对白色流光珠取下，在左耳换上蓝色的。我的耳洞想起来还是在墨雪阁的时侯就打的，那时候嫌疼了好几天，可是后来看到可以戴各种各样的漂亮耳坠，还不是什么抱怨都忘到了脑后。
用过晚膳后我窝进锦被里边，继续做那个不曾做完的梦。
果然睡了三万多年的床还是最习惯的，残漓苑或者寒衣苑，哪一个有瑾瑜榭舒适呐……
一个柳絮飘飞的月夜我坐在亭心弹《寒衣调》，我的琴技完全是靠自学成材的，因为某个生辰沈君陌送了我一把琴，琴长得很漂亮不想浪费他的美意。曲未完，响起一阵突兀的掌声。我抬头看去，苏怜若着一身冰蓝色的曳地长裙，衬得她妩媚得惊人。那个晚上她来找我，身后跟着表情各异的黄泉七姬。
“当年龙族施用的‘裂魂’，你见多识广，应当有印象。”虞姬开了口，惯常的冷漠音调。
“这一点霜娘清楚。”我自顾自的弹着琴，“君陌的魂魄尚有一部分封印于君影剑内，用这一部分聚集起其他的魂魄不算难事吧？我家夫君受不到它波及呐。”
“如是再加一重‘殇念’呢？”孟姬柔柔的声音响起。
“因为又发现了一层禁术，七块引魂玉已经裂了三块，我们大概，没有办法了。”芸姬清冷的嗓音同琴声混杂成一曲大珠小珠落玉盘。
“铮——”随着她最后一个字吐落，我手中的琴弦，应声而断。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一卷写的时候人品爆发写太多了，这还没写完呢……
☆、卷四、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我痴痴地看着手上绽开的血痕，不知道如何应答。如果说“裂魂”是施用于蛇族全军将士的话，那么“殇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