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家 作者:[美] 伊丽莎白·科斯托娃》第74章


塞利姆·阿克索想通过图尔古特问我们一个问题,图尔古特表情严肃地听他说,“我们在想,”他告诉我们,“你们在那片混乱和危险中看到罗西教授提到的那本书——关于圣乔治生平的书了吗?那些保加利亚人把它带到索菲亚的大学了吗?”
“在我的箱子里,”我说,“暂时。”
图尔古特惊讶地瞪着双眼,好久都忘了自己要做翻译,“它是怎么到你箱子里去的?”
海伦笑而不言,于是我解释道:‘我自己一直没在想它,直到我们回到索菲亚,在旅馆里。”
不,我不能告诉他们全部实情,只告诉他们说得出口的。
全部的实情是,我们终于可以在海伦的房间里单独待上十分钟。
我一把搂住她,亲吻她如烟的黑发。过了一会儿,她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衬衣扣子上。
我解开衣扣,拉开衣服,一本书用手帕包住,被海伦的肌肤捂热。
外壳是彩色的木头和皮革,上面嵌着精致的黄金图案,四周点缀着绿宝石、红宝石、蓝宝石、青宝石和上好珍珠——一小片珠宝的天空,全为了衬托中央的那张圣人之脸。
“希腊文,”海伦说。她的声音比说悄悄话还低,在我耳畔徘徊,“圣乔治。”
里面是小页羊皮纸,保存之好,令人惊叹,每幅画都是工笔绘制,线条之细,令人吃惊。
海伦点点头,把我的耳朵贴在她嘴上,几乎大气也不透,“对这个我不太了解,”她低低说道,“不过我想这是为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做的。这里有后世皇帝的封印。”
果然,封面内皮上绘着一只双头鹰,一头回望拜占庭令人敬畏的过去,一头远眺无尽的未来。
“意思是说它的历史至少可以从十五世纪上半叶算起,”我喃喃道,“在君士坦丁堡被占领之前。”
“哦,我觉得它的历史要久远得多,”海伦轻轻摸了摸封印,悄悄说,“我爸爸——我爸爸说它非常古老。你看这里的徽章,那是康斯坦钉波菲罗吉尼图斯的,他统治的时间是”——她在搜寻脑海中的档案——“十世纪上半叶。他在位时巴赫科沃修道院还未建起,这老鹰肯定是后来加上的。”
我几乎是用呼吸吐出这几个字,“你是说它超过一千年了?”
我双手小心地捧着这本书,和海伦挨着坐到床边,谁也不吭声,只用眼神传情达意。
“它保存得如此完好。海伦,你打算把这样的宝物偷出保加利亚吗?”我瞥了她一眼,说。
“你疯了,它属于保加利亚人民埃”她亲了亲我,从我手上拿走书,翻到封面,“这是爸爸给我的礼物,”她低声说。
封面里有一个深深的皮盖,她伸手到里面,“我一直等到我们有机会一起打开它。”
她抽出一包薄纸,上面密密麻麻打满了字。我们一言不发,一起读罗西痛苦的日记。
读完后,我们都没说话,都在抽泣。最后,海伦用手帕重新裹好书,小心地放回到贴身的原处。
我说完了这个经过过滤的故事,图尔古特笑了。
“不过我还有要告诉您的,这非常重要,”我说。
我描绘罗西在图书馆里遭到可怕的监禁。他们听着,一动不动,表情严肃。我提到德拉库拉知道苏丹成立了一个卫队追杀他,这个卫队仍然存在。图尔古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我说。
他飞快地为塞利姆作了翻译。塞利姆垂下头,轻声说了什么。
图尔古特点点头,“他说的也是我首先想到的。这个可怕的消息只有一个意思,我们必须更加努力地追寻刺穿者,不让他影响到我们的城市。先皇如果在世,肯定会这样命令我们。你们回去后打算怎么处理这本书?”
“我认识一个和拍卖行有关系的人,”我说,“当然,我们会非常小心,先等上一段时间再行动。我希望某家博物馆或早或晚会收下它。”
“那么钱呢?”图尔古特摇着头,“那么多钱,你们打算拿来干什么?”
“我们正在考虑,”我说,“做些好事吧,我们还没决定呢。”
返回纽约的飞机五点起飞。我们站起来要走了,博拉夫人拿出一条围巾,图尔古特吻了海伦的手。
“这原来是我母亲的围巾。”海伦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日子还长,我们还会见面。”
第七十六章
我们回到美国后不久,也写了其他东西:一封给海伦母亲的短信,向伊娃姨妈问好。海伦在给她妈妈的信中不敢说太多,只告诉她罗西死了,但一直记得她,爱她。海伦带着绝望的神情封好信封,“等到有一天我能跟她说悄悄话时,”她说,“我会告诉她一切的。”
我满心打算从此以后过上幸福生活。婚后不久,我对海伦提起,我希望有孩子。起初她摇头,轻轻摸着脖子上的疤痕。我知道她的意思。不过我指出,她的伤口很小,她健康、强壮。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渐渐认为自己完全康复了。我们在街上走时,我见她满怀渴望地望着婴儿车。
“你是在一家俯瞰哈得逊河的医院里出生的。我们用海伦母亲的名字给你起名。海伦似乎被你迷住了。这一点,是我最想告诉你的。怀孕时她就辞去工作。一天,我四点钟就回家了,带着几小盒中国饭菜和一些花让你看。客厅里没人,你在睡觉,海伦俯在你的婴儿床上。你的表情非常安静,可海伦却是满面泪痕。第二个星期,她又哭了,沉默不语,翻着罗西的一本书,那是我们开始一起工作时,他签名送我的。书摊开在她腿上,那一页是罗西拍的克里特一处祭坛的照片。”
“孩子在哪儿?”我说。
她慢慢抬起头,瞪着我,似乎不知现在是何年何月,“她在睡觉。”
奇怪,我强忍住没去卧室看你,“亲爱的,怎么啦?”
她摇着头,什么也不说。我终于进去看你,你在床上刚醒来,露出了可爱的笑容,翻过身,撑起来看我。
很快,海伦几乎每天早上都寡言少语,每天晚上都无来由地哭泣。她不愿跟我说,于是我取出一点钱,在早春时节买了去法国的机票。
海伦虽然一直在了解法国,校园法语说得极好,却从未去过法国。她快活地看着蒙马特尔,露出她一贯嘲弄的微笑,评论说圣心比她想象的要丑得多。才九个月大,你已经是个很棒的旅行家了。海伦告诉你,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觉得这次旅行使她开朗了不少。我喜欢看到她趴在我们在佩皮尼昂的旅馆房间的床上,哗哗翻着我在巴黎买的那本《法国建筑史》。她告诉我,这座修道院建于公元一千年,不过她知道我整篇介绍都读过了。它是欧洲最古老的罗马式建筑。
“几乎和《圣乔治记》一样老了,”我调侃一句,可听到这话,她关上书,脸色阴沉下来,躺在那里专注地望着在身边玩耍的你。
海伦坚持我们像朝圣者那样步行去修道院。海伦把你裹到灯芯绒襁褓里,挂在胸前。我对海伦说,我们应该请农夫让我们搭个便车,她没吱声。今早她的心情又变糟了,眼里不时涌上泪水,我既着急又沮丧。我只能一边爬坡,一边温柔地搂着你。
在那个时候,圣马太比现在活跃得多,我们看到,在遥远的山侧有片片白沙,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那是瀑布。我们在离悬崖不远的长凳上坐了一会儿,海伦看上去又高兴起来了,她表情愉快,我也高兴。尽管她有时显得悲伤,但这趟旅行是值得的。
终于,我们的导游,那位年轻的修士说,我们全都看完了,只剩下地下室。于是我们跟他下去。
地下室在回廊外,一个阴湿的小洞,一个早期的罗马式拱门,几根方柱作为支撑,色调暗淡的石棺,这些都是有趣的建筑风格。修道院在始建时期已经有了这石棺。我们的导游说,这是第一任院长的安息之处。石棺旁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修士,正陷入沉思之中。我们进去时,他抬起头,神情善良而迷惑,他坐在椅子里向我们鞠了一躬。
“几百年来我们一直有这个传统,即我们中有一个人陪坐在院长身边,”向导这样解释,“通常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修士,他终生享有这一荣誉。”
“真是不同寻常啊,”我说。
也许是地下室的湿冷让你难受,你在海伦的胸前呜咽,挣扎。我看到海伦累了,便提出抱你上去透透新鲜空气。我走出那个阴冷的洞穴,舒了口气,抱着你去看回廊上的泉水。
我以为海伦会马上跟着我出来,不料她仍在地下徘徊。最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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