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子 作者:赵熙之(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3正文完结)》01-23正文完结)-第125章


之前两路人从没合谋到一起去,但凭一方势力抗击西戎的确力薄了些,凉、瓜二州如果能够拧成一股绳,许会有更大胜算。
他说着看了眼管菊方,管菊方微眯了眯眼,没有立即表态。
但王夫南知道,这提议对管菊方而言也没什么不好,他一心要打西戎,这样的提议其实他是乐得接受的。
许稷听他同管菊方说完这些,终于放心安睡。
这一觉睡了很久,至傍晚时分,王夫南才将她喊起来洗澡。
水汽氤氲里,许稷睁开眼,将所有事梳理了一遍,最后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去。”
她说完沉下去,王夫南让她自己闷了一会儿,伸手将她捞了起来。
他与朝廷失联了很久,这期间遭遇了无数事,他无法传达回关中,也得不到关中的任何消息,更不知许稷在这条路上遭遇了这么多事。他也很想回去,但横亘在西疆与关中这条路上的阻力一层又一层,许稷能到这里都已是奇迹,又何况再逆着洪流杀回去。
眼下他们只有沙州,这块河西地区曾经的繁华地,如今却因为战乱一塌糊涂。
在许稷来之前,他构想过沙州的重建,甚至做好了长期耗战的准备,这条路无疑充满艰险,但他只能硬着头皮独自走完。
他拿着手巾擦干许稷的脸,许稷睁开眼,仿佛心有灵犀地同他道:“这条路我和你一起走完。沙州、瓜州、肃州、甘州、凉州,甚至河陇,总有一日会再次通达。”她抬手握住了他的手,眸光中是坚定的从容。
面前是坚壁,也不能怕。
——*——*——*——*——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乱世之中的每一天,势力版图几乎都在变化,你争我夺,无有止境。
沙州的重建也是一样,残旧势力的阻挠,物资的匮乏,总有数不清的矛盾与困难,教人看不清出路与希望。
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耗得起的心力,但诸事排开运气天资,或在于忍耐与坚持。许稷在坚持,王夫南也在坚持,沙州百姓也一样坚守着这块土地,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拨开云雾见月明。
然而朝廷没有消息来,一次也没有。
被阻隔在西疆,他们收不到任何消息,朝廷也不知西疆存亡。
于是次年,一支从沙州出发的队伍,取道邻国,绕一大圈,只为回到关中将西疆地图、户籍传达给朝廷。
这段路,走了整整一年半。
而这一年半,沙州、瓜州的局势也逐渐变得明朗。
他们有了抵抗西戎入侵的军民力量,不至于轻易陷落;物资也渐渐富足起来,府库甚至都有了结余。
又到一年秋收时,这一日天气很好,许稷理完账正要抬头活动一下脖子,瞿以宁兴冲冲地冲了进来:“看,这是最新的地图!”
许稷看了一眼,其中肃州已划回来将近一半。
“你不高兴吗?”瞿以宁问她,“地图重新绘好,大将也回来了。”
“回来了吗?”
瞿以宁点点头,他还没来得及说别的事,王夫南就大步走了进来。瞿以宁一看夫妻相见,立刻扭头溜出了门。
王夫南走进来就同许稷道:“带你去个地方。”
下午的阳光好得很,两人纵马飞奔,掠过村庄,掠过秋日里的草地,掠过一望无垠的大漠,畅快得心都要飞出胸膛。
至傍晚时分,才终于放缓脚步。王夫南回头看一眼许稷,她却左顾右看。
老实说,虽然在此已生活了这么久,但因为琐务繁忙,她几乎没有空暇出门感受过西疆的旷达与广袤。
此时泉池绿地就在眼前,周围是茫茫大漠,抬起头,是满天繁星。
夜色静美,两人在泉边坐下,许稷裹了毯子饮酒取暖,但发现无甚建树,就又伸出手去贴着王夫南取暖。
如此安静相处的时刻,两人心中有无数慨然。
将来的路还很长,但这温暖能够传递,就没什么好惧怕。
许稷先开了口:“不知他们是否抵达了关中,倘若顺利,再折回来又要等很久,不知那时又会是怎样的局势。”
她可以等,可是她当真十分想念阿樨,想念长安亲友。
“我——”
“我知道,我也想得发狂。”
星光慷慨铺洒,西疆夜风里蕴满了思念。
☆、第110章【一一零】大结局
扬州春日快走到尾声,炎夏将近,攸从书斋出,管事小跑过道:“郎君,车马都已备好,可以走了。”
攸抬头看眼天,时节日光还算太炽烈,蓝得无边无际,是适合出行的日子。应了声,走内室知会妻子。
妻子早将行李收拾妥当,此时支颐挨窗边闭目小憩,阳光落她脸上,片温柔。
“该走啦。”攸提起行李,轻声知会。
妻子慢悠悠地跟出,上了马车,挨着对方继续方才未做完的梦。攸悄悄将帘子放下,车子便缓缓行出了长巷。
百废待兴的扬州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生机,阊门外的七里港舟行往,仍易天下之货,市间珍奇。
条取代了扬州内官河的新河道,如今已流淌了几十年,迎接了无数商客货船,也向关中源源断输送养料与血液。
攸对条河道再熟悉过,里出生,也里长大,学的是江淮官话,也会讲流利的吴侬软语。少年时期,舅舅便常带到里,待就是很久。
舅舅身白袍子坐七里港边上,托腮看着往往的,和永寂寞的水流,夕阳中嘀嘀咕咕:“樨啊,条河还是你娘主持的工事呢,看它多热闹。”
当时并太明白,问舅舅:“那么娘现到哪里了呢?”
“很远的地方。”舅舅样回,然后起身,放盏河灯。
但那河灯总是放出没多久就沉进水里,好像根本没愿意接受那河灯,全被河神给吞掉了。舅舅放了好几次皆是如此,于是每次都是以忿忿跺脚收尾,气得甩手说再也放河灯了。
后长大些,了解到许多事,却也是平静地接受,平静地继续生活。早年间的战乱如今记得太清了,总感觉是很久远的事,舅舅平日里也会随便提,反倒是后从妻子口中了解到些昔日扬州城外的交锋与惨烈,都是政权更迭可避免的血腥之路。
那混战令失了父母,直到西疆通往关内的路再次畅通,才知道们仍然活着,而时,已过了二十七年。
朝廷当时自顾暇,连关中都保住,又如何分得出精力顾及遥远西疆。们遣派信使回朝,却遭遇意外未能返回;后许多年,们又遣信使归朝,然那时大周——却已然覆灭。
们所得的唯消息,过是“大周已经没了,而朝廷也好几年前,就彻底放弃了西疆”。
往东的路漫长曲折,祁连山下马蹄铮铮,二十七年,包括甘州、肃州、凉州、河陇内的十二州全部收复,西戎终于让出陇右,而大散关也终于对们打开。
阻断了二十七年的西行路,终于恢复通达。
从扬州到剑南,再往北行到陇右,继续向西北走,就是西疆大州。论是风景、作物还是气候,都是与江南同的景象,讲西戎话,说官话,口音也十分趣。
抵达治所沙州日,已是初秋时节,沿途瓜果已快要下市,葡萄却饱满甘甜,攸看着妻子吃完葡萄,递手帕:“到馆舍了,住晚再继续往前行吧。”
妻子点点头,拿过随身行李下了车。两到馆舍内安顿下,妻子坐下还未及喘气,便取出纸笔要给家中的爷娘弟弟妹妹写信。
夫妇俩是江淮名的年轻书家,另则是河北小名气的女性书家,平日里自然少了切磋较量,攸坐旁看她写家书,她写了会儿却停笔道:“如今连家书你也要看吗?”
攸识趣起身,笑道:“安排晚饭。”
昼长夜短,夕阳也格外漫长。馆驿外是众喝彩声,攸探出头看,只见十几岁的女孩儿正与老者下棋,各自身后都围了众。
棋局到精彩处,自然博得阵叫好声,那女孩起身弯腰拱手:“前辈承让!”
那老者也是抚白须笑,抬头看着她道:“将军真是得了好孩子,什么都输,连老朽也下过你啦。吧,让三娘子给你做点好吃的。”
“好啊!出晃了圈,可念着三娘的手艺了呢。”旁边笑,用西戎语问了她几句话,她用熟练的西戎话回了过,转过身就踏进馆舍门槛,笑盈盈地窜进厨舍重地,同三娘子聊了会儿,再独自晃了出。
攸至此才看清楚她的正脸。
张朝气满满的脸看着略是眼熟,攸正看得出神之际,对方却也看到了。对方似乎觉得很眼熟,便多打量了两眼。她随即寻案坐下等饭吃,而攸就坐她斜对面。
少女最后忍住先开口:“您是到?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