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第31章


他吸了一口气,“我……”
鬼哥儿忽然伸手,要他闭嘴,将咬了半个的苹果匆忙掖进怀里,他快走几步,站在大门正对的两侧,率先跪下一头磕到底,殿中其他人也匆忙跪在鬼哥儿身后,这时,殿外涌进许多人,不声不响的跪在两侧,新来的,后到的,一时之间竟把大殿跪满了。
只是满地匍匐的身影高低错落,却无一丝声息。
浮云大柱上绑着的十个青瓜蛋子再不通事,也想到了,他们也想挺直身板,拿出仙家弟子宁折不弯的气势来,可只是想到魔尊两个字,便情不自禁先咽了口水。
他们面面相觑,即便手脚被缚,暗地里手心脚心却微微蜷缩。
不能怨他们软弱,实在是魔尊二字积威太深。
醒林盯着那扇大门,不敢眨眼。
人未至,阴风先行,风过境处,门外的石墩灯幽幽亮起,大殿两侧的两三盏铜灯幽幽亮起,火苗在风中摇曳,似暮春狂摆的柳枝。
一个人,一个黑色的身影,寂静的走进大殿。
那人的脸上还是年轻的模样,黑色的衣领,白皙的脸颊,淡淡地,没什么表情。
他从头颅压出的小路中缓缓穿过,气度较往日更从容。
他并没往旁边看一眼。
他跨上台阶,前方,高榻两侧的铜灯幽幽亮起。
他回身安坐,黑色的衣袂似是自行飘风摆绕,自行缓缓落下。
他不说话,满堂静谧中,无人敢言。
柱子上绑着的甘棣华、荀未殊等人心中似是不断有人擂鼓,越擂越重,越擂越重。
魔尊为何不说话?
鬼哥儿那般喜怒无常,魔尊呢?会不会一会儿直接挥手剁了他们脑袋。
角落里,醒林心中默默道,此刻,人可以上前禀告了。
跪在路边的鬼哥儿悄悄抬眼望了望坐在高榻上的魔尊,心里翻来覆去的掂量,他八九岁上便离开晦朔山,时隔多年,对魔尊的脾性还有些拿不准。
思虑了一刻,他决定恃宠而骄,站直身,走上前去,对着高榻上的人一拜,朗声道:“尊主,我已将咱们的意思告知山下那几个老玩意,方才他们回信,没说给,也没说不给,只说想明日来玉房宫与您面谈。”
魔尊听了不答。
鬼哥儿接着道:“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要扯皮,我想着先送他一颗脑袋,去去他们的气势。”
鬼哥儿指着甘荀胡等人,“这好几个人呢,先宰一个。”
他在魔尊眼前指人,魔尊的目光也未曾分出一丁点与到甘荀胡等人身上。
魔尊依然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淡着一张脸,不动不言。
醒林心道,这是允了,鬼哥儿可以退下了。
鬼哥儿行着礼,略等了一刻,未等到头顶上的人下一句命令,只能自己琢磨着,犹犹豫豫的站起身,退到一旁。
他一退下,高榻上的魔尊也站了起来。
醒林远远望着他心道,他疲了,要去休息了。从这里出去只能到后厅,想来他要去后厅小憩。
想到此处,醒林垂下脸,不禁微笑起来,两滴水珠不知从何处落下。
时隔多年,原来自己依然还是这样了解他。
原来身处此时此刻,自己心中居然泛着快乐。
这许多年,到底是世事误我,还是我误世事。
他抬起脸,冲随着人群退下的鬼哥儿吹了一声口哨。
声音不大,但是他身旁的甘棣华一下瞪大了眼。
醒林师弟疯了吗,冲着鬼哥儿……如此轻佻地……吹口哨?
不光甘棣华,荀令萼荀未殊胡争如等人也纷纷望向他,震惊的双目圆睁,阻拦他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
醒林已先道:“你们不是要那守灯人么,我知道他在何处。”
第二十四章 
其余九人的表情; 醒林不予理会,他没看到他们因受惊张开的嘴; 在听到此话后由吞鹌鹑蛋变为吞鸭蛋。
醒林望着鬼哥儿,淡淡笑道:“放我去见魔尊,我只告诉他。”
鬼哥儿略歪着头,带着探究、怀疑、不信任的目光,打量这个除了出身尚可外; 毫无本领毫无建树的青年。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旁人不知的辛秘,他会知道?
鬼哥儿站在原地,他没有离去。
甚至他走上前来,竟然轻轻挥手; 醒林手上的束缚随之而落。
二人靠的很近; 鬼哥儿望着他。灯火荧荧; 醒林低头摸着淤青的手腕。
他扬起脸; 望着鬼哥儿,脸上还有些不知何处来的水光,他的微笑在水光中潋滟; 他道:“真听话; 我的乖乖小哥儿。”
鬼哥儿呆住,他的神情凝滞了,片刻后如泥塑的面具开始龟裂。
大殿中早已退的干净,只有暗处的烛火,鬼哥儿; 浮云大柱下的十个人。
醒林抚着胸口,没理会似被钉子钉死在原地般的鬼哥儿,他试着艰难地迈开右腿,一阵如被闪电击中的酥麻痒,令他差点痛呼出声,抚着岔气剧痛的胸肺,他提起另一只腿,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
身旁似是有人给他打眼色,有人说话,有人唤他,他全听不见耳朵里,只听到自己心中怦怦跳,没有了紧张,只剩下巨大的雀跃,高兴地雀跃,他甚至有些红脸。
他知道后厅怎么走,穿过大殿,转过高榻后的巨大插屏,打开插屏后两侧各开的门扇,就是后厅。
醒林一路行来,不过数十步,脚步笨拙拖沓,心跳剧烈迅猛。他连呼吸都忘了,这是他此生最漫长的一段路。
他站在后厅门前,把最后一口气喘出来,手抚着门板,停了一会,似是休息,似是借力。
他轻轻推开门板,两扇门缓缓打开,屋内一片朦胧,原先收起的轻纱幔如今悉数放下,最远处的榻上依稀有个人影。
醒林进来,扬手拂开第一层飘到他眼前的纱幔,那远处的人影近了一些,轮廓清晰了一些。
他欲拂开第二层纱幔,那朦胧的人影不紧不慢地问:“谁?”
他未答言,手攥纱幔欲一把掀开,那朦胧的人影已瞬间走到近前,那轮廓已不是隔了千万烟幕,千万世事后的轮廓。
一个清晰可见的人影站在纱幔后,那人又问:“你是谁?”
醒林攥着纱幔的手不动了,两人中间的纱幔薄地如一缕烟。
醒林缓缓开口:“你心中所想之人。”
忽然,纱幔如被暴风吹起,扬到他脸上,豁然一只阴寒的手隔着轻纱紧紧扼住他的脖子。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骗子。”
出乎意料的,天掷是相信他死了的。
他当时死在天掷的怀里,天掷反复确认,亲手为他盖棺,为他杀尽晦朔山所有不顺眼的人。
多年后天掷活过来,棺里却空了。
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是一句带着安慰的呼号,天掷确认过,无疑的,是死了。
天掷骗自己的,别人就别来骗他了。
他的脸上淡淡的,毫无表情。手却毫不留情的收紧,像扼断一个芦苇般,转瞬便可取扼断对面之人的咽喉。
对面那人没有大力挣扎,他被迫扬起修长的脖颈,在余缝里艰难地喘息。
他开口,声音却是淡淡的,乍听是带着些许温柔,细品却又带着疏离。
他没有前言后语,忽然道:“观音菩萨有什么好看的……”
扼住他咽喉的手停住,纱幔后的人似被这一句话定了身。
醒林被扼得仰着脸,轻纱飘上他的面颊,覆住那盈盈水光。
他闭上双目,“人之情至高至贵,怎可效牲畜事……”
“天掷的掷是哪个字?”
“你背我吧……”
天掷不等话音落地,纱幔随风暴起向后飘起,两片轻纱从纱后的人影上抚过。
醒林站在当地,在一片水光中,睁开双眼,望着他。
天掷望着那张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调,但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玉一样的面颊,眉眼秀气到清淡,传情却并不惊艳。
天掷摇摇头,他心中有不好的预兆。他冷淡而坚持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他,来骗我。”
他望着醒林,醒林望着他。
醒林几乎笑的欲哭,轻声道:“我是骗子,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醒林向前一步,用他回忆过千百回的声音道:“杀了我。”
醒林望着他,“杀了我,明天仙门就交不出人了。”
天掷的手无法扼向他,竟向后退了半步,他素来冷淡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情绪——只有醒林听懂,那是慌乱。
天掷道:“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他已问过三遍,而这一次,疑问中带着惊惧。
是的,惊惧。
而察觉到自己惊惧的天掷更加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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