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与西厂》第65章


尚铭在外面叫道:“汪直,你别装蒜了!你和云珠子在这里密谋搞‘夺门之变’!”
“啊!!”
“‘啊’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隔墙有耳啊!本督甘冒流徙三千里之险,去西华门击鼓撞钟,夤夜逼请万岁爷召见,已经奏明你的逆反之罪了!”
汪直还没听完,整个儿的身子已经软了,瘫倒在地下,也不顾链条牵动锁骨之痛,在地下扭动着,呻吟似的反反复复说着两个字:“完了!完了!”
云珠子笑道:“如何?贫道劝你来个‘夺门之变’,你不肯,还巧言虚语诓弄贫道,现在报应来了!”
外面,江会德叫道:“汪直,云珠子,你二人晓事的自己出来就缚,省得本使费手脚了!”
汪直爬起来:“江军门,我是受了冤枉!我这就随你进宫面圣,万岁爷英明,待我奏明真情后,自然会赦免我的!”
说着,汪直便往门口走,被云珠子一把揪住:“贫道不开口,你这厮敢走?”
汪直愣了愣,烛光照在他那张狰狞的脸上,显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神情,忽然,他狂叫一声,扑向云珠子:“都是被这牛鼻子道人害的,我跟你拼了!”
云珠子大怒:“这厮疯了!待贫道治你。”一脚扫过去,汪直的身子歪了歪,云珠子在他跌倒的同时,伸手点了他颈后的“哑门穴”。
汪直尖尖地叫了一声,昏厥在地。
第五部分第87节 火烧百岁观(4)
几乎是同时,石屋的门被踢开了,外面上百支火把、灯笼发出的红光如水一般地泻了进来,几个军校手执钢刀,大踏步地冲进来。
云珠子大吼一声,双手一推,一股劲力凭空击去,隔着二丈距离,竟把军校弹出门外,仰面倒地。
尚铭最希望发生拒捕,这样可以加重汪直的罪责,他叫道:“汪直,你竟敢唆使云珠子拒捕吗?本督和江军门是奉旨办差,你这是抗旨!真是造反了!”
江会德下令:“持矛的,上去两个!”
两个持长矛的军校冲进门,云珠子冷笑几声,迎着两人走上去。两人吓得全身颤抖,步步后退。一个退出门,一个绊在门槛上,后仰跌翻,手里的长矛飞出去,被云珠子抓个正着。
江会德气得胡子乱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奉旨办差,自本使以下,凡将凡卒,都须同心协力,拼死效命,你二人竟敢违抗军令,临阵退缩!左右——”
“在!”八个亲兵齐崭崭地站在江会德面前,“听军门爷令!”
“将这二人就地斩首!”
“遵命!”
刀光闪处,两颗人头落地。
杀了两个逃兵后,军校心有怯惧,再往前时,均怀着一股拼命劲儿。江会德把军校五人一组排列了十几个组,一个个轮番往石屋里冲,头几个都被云珠子的内功劲力弹了出来。渐渐地,云珠子劲力减弱,使用长矛迎击,接连戳倒数人,竟把石屋门口也挡住了!
江会德见了大怒,叫道:“左右,把枪取来,本使来跟你会个高低!”
尚铭劝阻道:“江军门不必焦躁,而今这两人被围在屋里,便是插翅难飞!你我不妨核计一下,看如何兵不血刃制服这厮。”
江会德点点头:“如此也好!”
两人正在议论,江会德的一个亲兵走拢来,躬身打了个千儿:“军门爷,标下有个主意……”
“道来!”
那亲兵一说,江会德、尚铭连连点头,命令速办。
一会儿,几个军校牵来了一匹马,在尾巴上拴了一把柴草,牵到石屋门前,点燃后往马屁股上扎了一刀。那战马狂嘶一声,发疯似的朝石屋门口冲去,军校发一声喊,手执兵器尾随其后。
石屋里,云珠子见狂马奔来,连忙迎上去,双手握着长予,大叫一声,迎头刺去。矛头从战马的颈下刺进去,真戳胸腹内,竟深伸进去半截矛柄!那股劲力,将战马推退三五丈,把后面的军校踩倒了几个。战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后,倒在地下,死了!
众人见云珠子竟有这般神力,脸皆变色,默然不语。
江会德叫道:“弓箭手准备,别让他乘机冲出来!”
尚铭想了一会儿,说:“江军门,看来要用火攻了!”
“怎么攻法?这是石屋,顶又是瓦片盖的,没法烧!”
“不能烧,就用烟熏!把他们熏昏了,便可冲进去抓住了!”
“尚大人言之有理!”
当下,江会德命军校去前面道士伙房里取来十来条麻袋,掘了些泥土装上,从屋顶抬上去,抛在石屋门口,将门口堵住,只留下一个拳头大的孔。然后把点燃的柴草、麻袋片什么的从洞孔里塞进去。
石屋里,顿时烟雾腾腾。那汪直还昏迷不醒,又是躺着,倒还不觉得。云珠子却不行了,给熏得涕泪齐淌,喘不过气来。他寻思这样下去必死无疑,还是往外突围吧。想着,云珠子站到屋子正中,吸足一口气,身子猛然向上一跃……
外面,已经天色微明,东方天际出现了一片鱼肚色。江会德、尚铭见烟熏的时间差不多了,料想云珠子该昏迷了,正想下令往里冲时,只听得“砰—哗啦啦”一阵响,石屋顶部出现了一个大洞,云珠子随着一股浓烟从洞里窜了出来!
“啊!”尚铭惊呆了!
江会德毕竟是军官,反应快捷,马上下令:“放箭!快放箭!”
“刷!刷!刷!”
无数枝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云珠子。眨眼工夫,他周身便
扎满了长箭,从下面看去,就像一只巨大的刺猬,一声不吭地从空中掉到屋顶,又摔到地下!
云珠子死了!
……
第五部分第88节 西厂的末日
尚铭、江会德在西华门递了牌子,原以为要等一会儿才能进去,不料里面马上传出话来:皇上有谕意,尚铭、江会德来缴旨复命,几时来几时进,不必递牌子了。
尚铭、江会德走进养心殿,见成化皇帝穿着一件黑缎褂子,光着头,满脸倦容,正在殿里踱来踱去。见两人进去,皇帝笑了:“来了?”
两人行了跪叩大礼。因是尚铭接的圣旨,所以由他缴旨:“禀皇上,昨晚所奉各差,奴才及江军门均已办妥,特来缴旨!”
“平身。辛苦了一夜,赐座!”
“奴才不辛苦,万岁爷一夜未睡才是辛苦了!”
成化帝问:“钦犯抓获了吗?”
“云珠子在百岁观拒捕,已被军校乱箭射毙;汪直在昏迷中被拿获,救醒后已经不能说话,神志不清,状如疯子,现已押解东厂;朱见济已移押东厂,严加看管。”
“京师各衙门有何动静?”
江会德说:“臣派出马队全城巡逻,各衙门彻夜无事。”
成化帝点头道:“无事便好,天下太平,万民福气。”
尚铭想了想,奏道:“西厂衙门现已被万岁爷下旨查封,役
长以上官吏全部就地圈禁,奴才愚见此作为应急措施可以实施,
现隐患已消,这些人该如何处置;还有,对朱见济和汪直,交
由哪个衙门审理,奴才向万岁爷请旨。”
成化帝看看江会德,说:“江会德你一夜辛苦,立下了功劳,
朕这几日便有恩旨下来,你跪安吧!”
江会德跪叩谢恩后,退了出去。
成化帝想了一会儿,说:“西厂衙门及汪直以下官吏如何处置,朕将有圣旨下达,未下达之前,维持现状。传谕东厂及锦衣卫众官吏将卒,奉旨办差时不得与西厂官吏发生冲突。”
“遵旨!”
“至于朱见济,朕原已定了凌迟,今日午时要出红差的。现今有此变故……”成化帝咳嗽几声,沉吟道,“暂不处置也罢,就关在东厂诏狱里。唔……天有病!人知否?尚卿你跪安吧!”
尚铭出了宫门,脑子里一直想着成化皇帝说的“天有病,人知否”六个字,想了一会儿,猛省道:朱见济的案子原先是汪直审的,现汪直也犯了案,这案子便要推倒重审,但是云珠子已死,缺了重犯,证据恐怕也不全,不大好审了。这就是皇上的心事——“天有病”!“人知否”?是在暗示我,把他不好办的事情处置了!……
当天深夜,朱见济被灌醉后,在牢房里压上土闷死——这应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