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时代》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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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是盛唐的歌者,呐喊出时代的最强音!
第四部分悲苦诗圣话杜甫
悲苦诗圣话杜甫
行一步,叹一声,满目都是世间的苦乐,他的双眼见证了唐王朝由兴而衰的巨大转变,用自己的笔墨铸就了一部“诗史”。他就是——杜甫。
【遥远?熟悉?】
说来惭愧,由衷地惭愧,虽然从学说话起就背诵杜甫的诗——当然那时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背些什么——直到现在,对杜甫仍然有一种遥远的感觉,而且一般情况下,真的不愿意读杜甫的诗。
这种遥远的感觉不是来自于陌生,事实上遥远恰恰来源于熟悉,因为即使什么课外书都不看,只学习课本里的知识也足以把杜甫的生平说得一清二楚。所谓的遥远,也许仅是一种感觉而已,像我们今天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如果没有一个氛围的话,去体味老杜的悲苦,是怎么也找不着感觉的。至于不愿读老杜的诗,则是因为它太沉重了,几千万人的血泪凝成的诗篇,看着让人心痛。
不错,杜甫的诗技巧极高,律诗堪称一绝,即使放到整个文学史上,又有几人能敌得过老杜?“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这样天然的雕琢又有几人能办到?
那么,如果我们不去体味他的悲苦、他的感慨,只注重他的形式、他的格律,可不可以呢?当然可以。就像我小的时候根本不明白它们的意思,也仍然能够倒背如流。
然而,杜甫哭了。在几千万人的血泪之上又格外加进了一些悲伤,因为他并不只是想要读诗的人去注重这些。如果只有格律,而精神空虚,又和六朝齐梁之风有何区别呢?
失却了诗的精神,也就失却了老杜,与没有读是一样的——这是对诗人的亵渎。也许你会指责我用词太过,然而,杜甫忍着心痛写下的沾着泪的字字句句,岂能那样轻浮地解读?
大家都知道古时人们弹琴,要事先沐浴焚香,摒除杂念。那么我建议,在读杜甫的诗之前,虽然不必这么隆重,但至少要严肃一些。杜甫的诗,尤其是诗史部分,在我看来是很神圣的篇章,需要用心体会,绝不可草草了事。这样每次读完之后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沉重,有时还伴以无声的哭泣。有人说读完鲁迅先生的文章之后心里很压抑,其实那就是一种沉重。这两人,一位是伟大的诗人,一位是伟大的文学家,都是用自己的笔抒写着国人的沉重。不同的是,鲁迅是在无情的讽刺中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是一种难言的沉痛。而杜甫则以一颗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敏感的心,去感受着天下人的悲苦与辛酸,然后将它们化在了自己的笔下,在诉说中哀叹,在感伤中落泪,这种感情又感染了读者,与他一起为着苍生而沉痛。是的,太沉重了,以至于我不敢多读。
也许乐于歌唱的唐人也无法承受这种沉重,譬如同为蔬菜,人们可能更多的会选择黄瓜,而舍弃苦瓜。这样作比也许并不恰当,但无疑唐人在诗歌上的选择是有很多的,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大堆的珍品,所以发出独特光芒的杜诗没有特别引起唐人重视。在整个唐朝,杜甫的地位都不高,即使有元稹等人的极力鼓吹,也作用不大。至于说杜甫活着的时候就和李白齐名,更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事实上,盛唐时期人们最看重的,一是“白也诗无敌”的李白,一是“天下文宗”王维,可怜的杜甫此时着实是一个“小字辈”。
这不公平。
虽然我喜极了王维,也为李白的潇洒而倾倒,但我不满于人们无视杜甫。
当然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外患甚重的宋人终于给了杜甫一个很高的地位。比如每每谈到杜甫“诗圣”的由来,人们就会提起杨万里的一段话:“苏、李之诗,子列子之御风也。杜、黄之诗,灵均之乘桂舟、驾玉车也。无待者,神于诗者欤?有待而未尝有待者,圣于诗者欤?”只是,宋人大多推崇他入蜀之后的作品,特别是律诗——也就是说,他们崇拜的更多是杜甫的诗律,而并不都是因忧患产生的共鸣。而“诗圣”称谓的确切提出要到明朝,明初的陈献章以及明末的王嗣爽,都曾这样提出过。
可以说,后世人对杜甫“诗圣”的尊称,着眼点就是放在道德上了,即儒家文化中的忠义仁爱、忧国忧民等。譬如郭沫若称杜甫是“诗中圣哲”,也是取这样的意思。
杜甫当得起“诗圣”的称呼,更当得起这样的尊敬。
第四部分盛唐“三剑客”
杜甫像
大家都知道有“唐代三大诗人”之称的李白、杜甫、白居易,但却少有人知道“盛唐三大诗人”的说法。
在盛唐的诗坛上,有三位巨星,即李白、王维和杜甫,而盛唐是一个充满英雄浪漫情怀的时代,因之,不妨称他们为“三剑客”。
李白是实实在在的“剑客”,他十五学击剑,二十多岁又仗剑去国,据说还用剑杀过人。王维少年时期也是意气风发的,出塞那段日子更是动辄“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的随行出猎。而杜甫,似乎我们很容易把他想像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譬如,李杜虽然并称,但常可听到人们称杜甫为“老杜”,却少有呼李白为“老李”的,当然更没人喊王维为“老王”。老李老王叫着就像邻家大伯一样,而老杜却是对杜甫的特指。感觉这个“老”字,或许真有老气横秋的意思,可感觉又有一分亲切。然而事实情况是,根据留下来的画像来看,很可能我们印象中杜甫的模样倒的确是李白相貌的写真,而杜甫本人则是很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是当然,杜甫也有狂的时候呢,“旷放不自检”就是《新唐书》对他的描述,如果没有一股狂劲的话,怎能写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句?如果不狂的话,李白又怎会屑于与一个俯首低耳之人交往?有一件事,也许让人有些惊讶,杜甫投奔严武后,严武对他起初很好,曾亲自到他家探望,“甫见之,或时不巾,而性褊躁傲诞,尝醉登武床,瞪视曰:‘严挺之乃有此儿!’”这件事把严武得罪了,因此杜甫不得不“往来梓、夔间”。而杜甫最后的死因,说来令人瞠目,据说是由于暴饮暴食而死:这一年他来到耒阳,县令听说一位诗人来到自己的地方,于是一番好意,让人送去牛肉美酒,杜甫“大醉,一昔卒,年五十九”。大概和孟浩然的死有相似之处吧,也有人提出过质疑,但这种说法无疑流传更广,甚至法国总统游杜甫草堂时都说杜甫是吃死的。这个传说,和李白追月而逝的传说相比,太出人意料,而且太没有美感,即使再严肃的人,只怕也忍不住初看时惊讶过后的一丝莞尔。但诗人们并不都需要美丽地逝去,诗史上有李白追月的华丽传说,够了,再有人追月就是模仿。王维给弟弟王缙写信之后停笔而逝,安静地归于他诗中素来向往的沉寂,够了,他不需要喧闹。杜甫则是在尽情渲泄着自己的真性情之后,永远地把自己定格在了“真”字上。一个会使气会大嚼会痛饮的杜甫,与那个怀忧天下苍生的杜甫结合在一起,才是一个真正的杜甫。由此我们感叹,盛唐果然是盛唐,属于它的诗人们都有着它的精神。
而最早是谁把他们三人并称,我不清楚,但徐增在《而庵说唐诗》中的一段话却极有名:“诗总不离乎才也,有天才,有地才,有人才。吾于天才得李太白,于地才得杜子美,于人才得王摩诘。太白以气韵胜,子美以格律胜,摩诘以理趣胜。太白千秋逸调,子美一代规模。摩诘精大雄氏之学,句句皆合圣教。”
李白自幼在蜀中长大,受道教影响极大,一派仙风道骨,更是唱出世人难以企及的“千秋逸调”,无论称他是“天”才还是“天才”都绝不为过。王维则自幼受母亲影响崇尚佛教,诗中透出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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