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沉浮 作者:周梅森》第49章


南说了,准备抽时间先去厂里看看,实地考察一下!”
赵安邦点头道:“也好,现在文山大中型企业中,也只有这个钢铁公司还像那么回事, 改制比较早,也改得比较成功,你白总有眼力啊!”说到这里,突然掉转了话头,“哎,白 总啊,钱惠人就没找过你吗?现在文山的市长可是他呀!”
白原崴摇了摇头,“没有,其实在宁川时,我和钱市长的来往就不是太多!”
赵安邦似乎不太相信,“不对吧?我记得你当年把伟业国际总部设在宁川,就是钱惠人 牵的线吧?还有,你们一起在香港炒恒生指数时,你还送过他一块手表!”
白原崴叫了起来,“嘿,赵省长,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块表钱市长不是早就上交了 吗?白浪费了我三万多港币!后来我敢在宁川建伟业大厦,敢把总部设在宁川,也是冲着钱 市长和宁川干部的廉洁!这些话我早就和于华北书记说过的!”
赵安邦略一沉思,意味深长地道:“白总,在这十几年里,你和你们伟业国际就没再腐 蚀拉拢过钱惠人?你说实话!不瞒你说,现在社会上对老钱有些议论!”
白原崴很严肃地说:“赵省长,这个情况我也知道,不过,我个人认为这全是无稽之谈 ,甚至有可能是恶意的造谣诬陷!为那块劳力士表,钱市长对我抱怨了好长时间,后来不但 对我,对我们伟业公司都警惕得很!这十几年,我们和钱市长除了工作上的来往,没有任何 钱物来往的关系!说一个基本事实吧:每年春节我们公司都要给有关领导和关系单位送年礼 ,惟一一个从没收过年礼的就是钱市长!”
赵安邦想了起来,“对,对,我那时好像也收过你们送来的火鸡挂历啥的!”
白原崴继续说:“钱市长谨慎得有点过了头!正因为如此,有时碰到麻烦,我们宁愿去 找您,找王汝成书记,也从不找他,不信你可以到我们公司去了解!”
赵安邦没再继续问下去,又说了些别的,嗣后,便结束了这次交底谈话。
临分别时,赵安邦再次叮嘱说:“白总,事不宜迟,你回去后马上和孙鲁生他们碰头磋 商,如无大的分歧,我和陈副省长马上给你们开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大盘子定下来! ”又说,“要知道,伟业国际的问题能这样解决,省政府已经做了最大限度的让步,你们千 万不能再节外生枝了!这个方案虽然对双方都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也算比较难能可贵了,这 你一定要有数,别将我和省政府的军啊!”
白原崴当然有数,赵安邦目前面临着不少压力,恐怕不仅仅是伟业国际这一件事,钱惠 人无端遭贬,不论怎么说都意味深长。赵安邦既然默认了这一难堪的事实,估计问题不会那 么简单,背后肯定有人做文章,甚至做赵安邦本人的文章!他真的服气这位省长了,在这种 情况下,这位包容天下的省长竟然找到了对国有股权进行社会化处理,从而让他和他的团队 继续控股经营的合法途径,真有智慧啊! 
周梅森《我主沉浮》
二十四 
于华北没想到一个例行公事的程序——送石亚南、钱惠人等新班子的同志到文山上任, 会闹出这么多意外的波折!农民拦路,工人堵门,刘壮夫中风倒下,让赵安邦和这么多同志 看了场笑话。最可恶的还是那个不知廉耻的田封义,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敢吊着盐水瓶公然作 秀,他当时真恨不得挥手给田封义两个大耳光。
真是窝心啊,当晚回到省城,于华北就病倒了,时断时续发了十几天烧,天天到省级机 
关医院病房挂水。保健医生说他身体太虚弱,建议他住一阵子院,好生调养一下。于华北没 答应,说是自己病不起哟,很多事都还等着他处理哩!
文山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从顺序接班的方案被否决,到新旧班子交接时闹出的笑话, 他该丢的脸反正丢了,也没必要多想了。裴一弘和赵安邦一手敲定的新班子能不能把文山搞 上去,日后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丢脸,让以后的实践去检验吧!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抓好反腐倡 廉工作,争取在钱惠人身上有所突破。裴一弘头脑比较清醒,尽管没同意把钱惠人拿下审查 ,但总算是把他从宁川调开了,这就为他和有关部门的调查扫清了障碍,虽然赵安邦对此极 为不满,却有苦难言。于华北因此断定,赵安邦的心情也不会太轻松,搞不好也会病上一场 。
应该是一场政治恶疾,一九九一年秋,他和省委工作组的同志们帮他们诊治了一次,惩 前毖后,治病救人嘛!他们倒好,一个个讳疾忌医,从白天明、赵安邦,到钱惠人、白原崴 ,没一个配合他的工作。宁川市政府办公厅一位叫周凤生的副科长配合了一下,结果反倒了 大霉,被办成了腐败分子!
现在想想,于华北却也不能不服,白天明和赵安邦的确有能耐,在那种泰山压顶的情况 下,还把一场政治撤退组织得如此有条不紊,甚至回手打了几个漂亮的小反击。其中一个小 反击就是针对周凤生的。周凤生收受外资企业一台彩电,价值不过三千多元,就被白天明和 赵安邦一撤到底。白天明和赵安邦下台后,周凤生来找他,很委屈地说,自己是受了报复, 希望省委工作组能给个说法。他很同情周凤生,真想给他个说法,可却终于没这么做,尽管 是三千多元,总是小腐败嘛。
在医院吊水时,这位叫周凤生的同志又及时记起了,发生在钱惠人身上的许多疑点也及 时记起了。他决不相信钱惠人当年是清白的。据周凤生揭发,钱惠人上交劳力士的时间并不 是礼品单上记录的一九八九年七月,而是一九八九年十月的某一天,是周凤生经手接收的。 而钱惠人收受这块表的时间则是一九八九年五六月间,周凤生参加了追款工作,在深港追款 期间就见钱惠人戴过这只表。这个事实说明,价值三万多港币的劳力士在钱惠人金贵的手腕 上至少戴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是怎么回事?都发生了什么?钱惠人是不是觉得事情有可能败 露,才被迫上交的?
还有,用集资款炒香港恒生期指,当真会是钱惠人的个人行为吗?没有白天明和赵安邦 的同意或默许,钱惠人就敢这么干了?宁川海沧街部分用地的零转让也颇值得怀疑,对这种 寸土寸金的黄金宝地搞零转让,到底是特殊历史条件下吸引投资的特殊措施,还是以权谋私 啊?钱惠人起了什么作用,捞了多少好处?白天明、赵安邦信誓旦旦,一再强调钱惠人只是 执行者,就算违规,也与钱惠人无关。他却不太相信:他们三人是什么关系?是一荣俱荣一 损俱损的政治同盟关系,这种关系是经过文山分地风波考验的!钱惠人义气啊,在分地风波 中为保白天明和赵安邦,和地委书记陈同和软磨硬抗,不顾死活,不计后果。白天明也义气 嘛,拉帮结派毫不掩饰,自己做了宁川市委书记,就拼命排斥他这个原已拟定的市长,点名 要赵安邦做市长,还要钱惠人来做市政府副秘书长。刘焕章和当时的省委也糊涂得可以,竟 然就这么安排了,让堂堂中共宁川市委变成了梁山泊上的忠义堂!这个忠义堂爱憎分明,顺 者昌逆者亡,周凤生配合他们的调查工作,配合成了腐败分子,钱惠人则一路飞速提升,记 过处分刚撤销,就转正提成了市府秘书长;赵安邦东山再起,重到宁川主持工作,又把钱惠 人提为主管经济的副市长。白天明现在过世了,不会开口说话了,但赵安邦、钱惠人、周凤 生都还活着嘛,这些问题总会搞清楚的。
于华北认为,他这决不是疑神疑鬼,钱惠人不但有问题,问题也许还很严重,目前的调 查表明,这位市长同志不仅养了个私生女,“借”了白天明的儿子白小亮几十万,还以私生 女所谓“赞助费”的名义敲诈了省城一家企业五十万。看来,他当年可能犯了个错误,在那 种特有的大气候、大环境下,一切都从政治着眼,只想着白天明和宁川班子姓社还是姓资, 没硬着头皮对钱惠人的经济问题一查到底。
政治上的事真是说不清,尤其如今这年头,就更说不清了。姓社姓资是多大的问题啊, 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前途命运,上面大人物一个不争论,就不争论了,宁川反倒成了自费改革 的典型,还把赵安邦一路送上了省长的宝座。因此,当他在省纪委的一次协调会上谈到钱惠 人这些历史疑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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