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奕訢政海沉浮录》第26章


肃亲王华丰见时机成熟,才将自己拟就的奏疏拿出来。疏中大意为:醇郡王、王拯、孙翼谋上疏中的提法都可行可取,自己对恭亲王遭严谴事也甚为惊异,当前虽有惇亲王、醇郡王和诸臣工力保,但最终的决断权仍在太后那里,其他人岂能妄拟。实际上肃亲王这是间接地否定了倭仁的疏稿,他同时提议,将会议情况据实陈奏太后。 
众人纷纷赞同肃亲王的提议。倭仁见情形已难再坚持己见,遂同意修改疏稿,经四次修改,一份与肃亲王奏疏意见一致的奏折形成了: 
“臣等伏思黜陟为朝廷大权,恭亲王当皇上即位之初,维持大局,懋著勤劳,叠奉恩纶,酬庸锡爵,今因不自检束,革去一切差使,恭亲王从此儆惧,深自敛抑,未必不复蒙恩眷。以后如何施恩之处,圣心自有权衡,臣等不敢置议。” 
军机大臣列名于倭仁奏折之上,礼亲王世铎及王公、宗室、大臣等70余人列名肃亲王奏折之上,均恳切地希望两宫太后对奕訢施恩,再行录用。其他人也纷纷上奏,一时“朝论大惊疑”,情辞恳切,论说有力。其中有督察院、宗人府的奏折,内阁学士殷兆镛、潘祖荫等的单衔上疏,给事中谭钟麟、广成等的上奏,御史洗斌、学士王维珍的上疏等等,从中外情势、国家领导核心的稳定团结与全局的关系等角度,分析当前罢斥奕訢的不妥,请两宫太后三思。 
慈禧见议到这种地步,宣示权威和理顺上下尊卑的目的已经达到,自己也该收手了。十六日即以同治帝的名义发布上谕,按照各王公大臣的意见,明白宣示,恭亲王奕訢“仍在内廷行走,并仍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事务”,但罢黜议政王和首席军机大臣的职务,内政方面的一切枢密大事不再听闻和参与,实际上将奕訢排挤出了最高领导层。 
这是奕訢政途中又一次的跌落,对奕訢振兴皇朝的政治抱负和由他推动、倡行的新政是一个打击,对已经满目疮痍、急需救治的皇朝来说无疑也是重重的一击。皇朝需要奕訢,奕訢需要军机处的权力来实现皇朝振兴之志。上谕下达,奕訢一改最初被罢黜时的震怒,心情平静了下来,暗中想着对策。
第十六章 二遭严谴(4)
多年来,军机处已经形成了没有皇室成员行政命令决策就难以定夺和执行的情况。没有了奕訢的军机处,明显显露出运作不灵的迹象。肃亲王华丰、醇郡王奕譞、惇亲王奕誴、大学士周祖培以及军机处的文祥、宝洌А⒉茇圭热擞挚妓剂咳绾位指垂淄蹀仍D在军机处的职位。 
他们知道,奕訢将文祥和宝洌О才旁谀谖窀牧礁鲋匾拔簧希褥挠枞∮枨蟆⑷我庀砝衷斐闪苏习4褥恢毕氚涯谖窀卫慰刂朴谧约菏种校员闼媸薄靶杷鳌薄K匙糯褥囊馑迹蔷龆ㄎ南楹捅︿'主动提出辞去内务府大臣职位,并由奕訢呈递一份意在忏悔的请安折,表悔过之意和尽忠之心。 
此策果然奏效。多日来一直对奕訢的召见请求不予理睬、态度冷淡的慈禧,于“悔过书”呈递上去的第二天,即上谕发布的20多天后召见了奕訢。召见时,奕訢失声痛哭,慈禧对奕訢的认错悔过态度也表示非常地满意,于召见奕訢的同日又发布一道上谕:恭亲王“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无庸复议政名目,以示裁抑!”奕訢恢复了军机大臣职务,却永远地失去了“议政王”封号。 
通过这次波澜,奕訢被好好上了一课,他真正认识到,自己再不可能像政变之初那样与这位嫂子以平等合作的方式相处了,如有关评论所称:双方的关系在“当亲王认识了他在国家中的地位的时候,才像主妇和管家一样”。他开始注重传统的礼制,凡事以“礼”和“臣道”为先,施政时也较之从前更为瞻前顾后了。 
这种变化也影响着皇朝的政局。奕訢的追随派做事也不得不相机而动,而反对变革的人迅速结成反对派,并利用慈禧和奕訢之间的裂痕千方百计地牵制和阻挠奕訢派的改革举动。洋务运动进入了与守旧顽固派势力斗争更加困难的阶段。
第四部分
第十七章 反击诛杀安德海(1)
大凡王朝衰微之际,多有太监或外戚干政的情形出现。明朝情况尤为恶劣,直接威胁着明王朝的统治。鉴于明朝太监祸国的惨重教训,清代顺治帝明令禁止太监干政,并定为祖制让世代遵循。 
同治帝时,偏偏有一太监要触犯此条禁律。 
安德海,又名安得海。出生于清代盛产太监的直隶省南皮县。年少时他就羡慕那些因在宫中当太监而发迹的乡人,于是自残入宫当了太监之后,为人“艺术精巧,知书能文”,能读《论语》、《孟子》,且很善于察言观色、阿谀逢迎,“以柔媚得太后欢”。凭借种种伎俩赢得慈禧太后的器重,当上了总管太监。从此,他的意见,慈禧无不采纳,无论是诛杀肃顺还是削夺奕訢“议政王”的封号,都有他参与其中。朝廷官员、士人也纷纷贿赂他,安德海门前一时来往人员络绎不绝,安德海本人更是肆无忌惮地笼络朝士,纳贿招权。 
奕訢早就想除掉这个奴才。遭慈禧惩戒之后,得知其中有安德海屡加挑拨的因素。在此之前,有一年春节前夕,奕訢向慈禧进献了二十多株含苞未放的腊梅以供赏玩,慈禧十分高兴,下令安德海将这二十多盆梅花摆放于宫中欣赏。可安德海不知作了什么手脚,二十株腊梅一夜之间全都凋谢枯萎。本期望在春节期间这些腊梅花齐绽放以讨个吉利的慈禧心里犯嘀咕了,安德海又在一旁瞎附会、进谗言,使她认为这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的征兆,并将祸端归之于奕訢,对奕訢备加怀疑和警惕。 
奕訢一向认为太监只是皇朝的奴隶,按祖制,太监干政是万万不可的,所以他不像其他王公大臣那样去谄事太监,拉拢安德海。有一次,奕訢请见慈禧,慈禧正和安德海讲话,对奕訢竟视而不见。奕訢深感受了侮辱,认为安德海明显触犯了禁令,严重地干扰了管理朝政的大臣及时地奏报军机大事。也许就在那时,奕訢定下了除掉安德海的决心。他在寻找机会。 
奕訢知道,在同治帝年少时,安德海就与这位小皇帝结下了怨仇。安德海骄横跋扈、挑拨是非,众人皆知。一天,同治帝训斥安德海,安德海心怀不满,立即到慈禧太后那里告状,慈禧因此责骂了同治帝。十几岁的孩子已都能明了一些事情,他判断这肯定是安德海搬弄是非、造谣中伤的结果。此后年少的同治帝时常做一小泥人,用刀边砍泥人的脑袋边喊“杀小安子”,宫中太监宫女都知道,这事也传到了慈安太后和奕訢的耳朵里。 
安德海以慈禧为靠山,不把慈安太后放在眼里。他培植党羽,势焰熏天。慈禧自垂帘听政以来,干政擅权之举日甚,慈安心里清楚,嘴上不说,她也正想借杀安德海挫一挫慈禧的专权气焰。 
这样,从同治帝、慈安太后到诸多王公大臣都有除掉安德海的动意,奕訢有了支持者,只在等待时机。 
同治八年七月(1869年8月),在京城玩腻了的安德海,征得慈禧的同意,去广东为同治帝置办大婚时需用的龙衣。当慈禧将这件事告诉同治帝时,同治帝欣然答应。 
按制度,太监是不能擅自离京的,所以安德海出京赴广州一事没让奕訢和慈安知道,其实奕訢早已通过宫中的内线得知此事。并派人通知山东巡抚丁宝桢。 
丁宝桢,字稚璜,贵州平远人。咸丰三年进士,同治二年(1863年)升为山东按察使。此人为官清正刚严,胆大心细。当时僧格林沁亲王率兵在山东一带剿杀捻军时,见司道官时从不给他们坐座位,态度十分傲慢。丁宝桢不吃这一套,称“给座位就见,不给座位就免谈”,僧格林沁很佩服他的胆量,接见丁宝桢时,对其礼遇有加。山东前任巡抚十分推崇丁宝桢的才能,主动请求退休,并保举丁宝桢继任其位,这样丁宝桢就由按察使升任山东巡抚。丁宝桢曾经奕訢的介绍进京觐见过同治帝。同治帝同慈安太后也认为丁宝桢是有肝胆之人,可以信赖。于是,“帝遣人与之密谋诛安德海”。 
安德海携带20多辆大车和前站官、标兵、苏拉、僧人、妻妾、女乐等数十人,自称钦差,乘两条大船,船上挂有一面日形三足鸟旗,船旁插龙凤旗帜,浩浩荡荡地顺大运河南下。所到之处,观者如潮,地方小官员也纷纷前来拜谒。安德海算是过足了瘾,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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