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讼 作者:五毒司空》第17章

“……”
“跟我来！”正当我与面前的生物四目相对，尝试以眼神进行沟通的当儿，牛大叔的手，一下把我拉开了巨猫的视线。巨猫终于发狂了！
“吼——！”背后的风声，预示着老板的办公室再也无法使用了。
牛大叔以法力相助，使我跑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但事实上，我的双腿，如灌铅般的沉重。
“……铃铛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
“天威难测啊！想不到，一片好心，竟换来如此结局！难道……我也做错了？……我，莫非真得下人间走一趟吗？”
第 四 节
“呼！……呼！”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牛大叔不再施法，让我本已沉重外加劳累过度的“倒霉飞毛腿”得以歇息。
“牛大叔！刚才你为什么阻止我？”
气未喘匀，满腹牢骚的我立刻兴师问罪。
“为什么？你再多看两眼，就得永远成为那只怪物的奴隶！永世不得超生！”牛大叔的火气比我还大。
“它不是怪物！它是铃铛！”我不允许有人侮辱我的铃铛妹妹！
“哼！如果那个女人不出现，它将永远是可爱的铃铛！可惜……”
鹞？我回到通道里了？
“拜你所赐，那个通道不能用了！这是人间的野外，在我的结界里。起码今晚，你可以保证安全。”果然是鹞。
“为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对了！那个女孩现在在哪？她怎么样？”杨枚竟然没跟我们一起？那她……
“你放心！我早已经安排好了。从那个老女人离开大厦开始，一切事情我们都预作准备。那个女人，现在应该在城市另一端的某条河边睡觉吧！”
（“老女人？你骂谁？”表婶大人暴走了。
可是，她对男人也许有一套，但对男妖嘛……
“放开我！”
这不？鹞根本不用看，一根手指，就把某少妇定在哪儿动弹不得了。
“你等着！我告你非法禁锢！”
……先不说人告妖有没可能，在大陆，这好象应该叫非法拘禁吧？）
河边？睡觉？“你们怎么能这样？她是女孩诶！而且现在治安这么差……”我脑子里尽是第二天“美女律师深夜踏青，惨遭暴徒蹂躏”的新闻。
“你给我闭嘴！”鹞突然间出离愤怒。“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铃铛的事你也知道，在那个在你们誉为神圣之地的什么法庭里，那本应遭受天罚的败类，却从人间刑罚中逃脱了出来！而那个败类的救主，就是那个女人！”
！！！！！！
我早该想到的。三年前，不正是杨枚正式执业的时候吗？当时的她没什么名气。这种为刑事犯罪嫌疑人（以下简称“犯嫌”）辩护的案子，很危险，也挣不了钱。但由于本案犯嫌民愤极大，一旦辩护成功，那将是打响知名度的极好机会。何况，我们所一向有“作为锻炼，新晋律师均须与法院刑事庭合作解决一到两单刑事案件”的惯例。
“那个女人！靠着为败类脱罪，竟然成为什么‘金牌’！成为你们的偶像！每年还有那么多的人去找她，那么遭受侵害的人把她当作依靠！你们人类，难道就是靠踩着别人的尸体，践踏别人的幸福来取得成功的吗？”
原来……这就是“金牌”杨枚的来历。可是……
鹞，你说得确实没错。与民意相违，为禽兽脱罪。不要说你，我也无法接受！但是——也许你不会了解——在人间，为了实现某些正当的目的，有些时候，虽不得已，即使违背民心，也是必须要做的啊！那个女孩，她的身份是律师。律师就要依照我们称之为法律的规则办事！法律的规则就代表着公正和公平！因此，他们不能——而不是不愿——为达成所有人的愿望——即使这个愿望是多么的正常，多么的合理——而牺牲公正和公平！”
“滔滔不绝，信口雌黄！好一个“未来的大律师”！‘公正’？‘公平’？要我说，人类根本就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偏见、愚昧、残忍暴虐；腐败、堕落、冷漠无情！这就是你们人类的真实！人类的本性！哼！”
鹞骂完就离开了。
打？肯定打不过；说？正主儿走了我跟谁说？郁闷！
“……小兄弟，你别怪鹞。他、他心里……他心里有事儿！”
看来牛大叔已经消气了。对了！问问他铃铛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大叔，铃铛到底怎么了？她好象，和你们……呃、怎么说呢？有点不一样？”
“唉……”牛大叔长叹一声：“罢了！小兄弟，你听着！铃铛，她不是正常的妖，她是——‘怨妖’！”
？？“怨妖？什么是怨妖？为什么？铃铛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牛大叔对我前一个问题不置可否，而关于后一个……
上次，铃铛的回忆原来并不完全。因为，她没有说她自己。
在牛大叔老被叹气打断的叙述中，我脑子里出现的是八个字：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
天使的离去，使铃铛又变成了没有人要的流浪猫。从小受天使百般呵护，早已让还不懂事的小猫将主人看作生母。
在孩子还没能独立时，父母却已经离去。即使是人类的小孩，都不能保证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更何况猫呢？
但开始时，铃铛还是很幸运的。由于天使实在太受欢迎，即使在她离去之后，医院里都不愿将属于她的东西挪动哪怕一丝半点。于是，小铃铛，就成为旧主住房的新主人。由于天使平日与左邻右舍的关系处得也非常好，爱屋及乌，邻居们对小铃铛也是宠爱有加。美中不足的是，倔强的小铃铛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充满旧主气息的房子。于是，邻居们只好每天将猫食和水放在窗台，让小铃铛从阳台的通道中自己取食。而每天晚上，小铃铛都会在主人睡房里徘徊，轻声呼唤，如泣如诉。那种无助的吟叫声，虽然让邻居难以安心入眠，却也让他们由衷感叹：“真是忠心的猫儿啊！”
就这样，一直过了两个月。
不知是天使的宿命影响，还是老天的玩笑。铃铛和她的旧主，竟然遭遇了同样的事件！别误会，我指的是，她们都遇到了——疯狂的人类。
能够证明宿命论的是，那也是一个月明星稀，清风送爽的夜晚。铃铛依旧在睡房里怀念主人。这时，门被无声的打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只能说，我第一次对自己身为男性而感到羞愧。
三个健壮的青年小伙，三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小青年，在贪欲的驱使下，把盗窃的魔爪伸向了这间空屋。但是——假设他们是惯偷的话，他们在这里将遇到的，是前所未有的顽强阻击！
面对入侵者，小母猫铃铛所展示的勇气和智慧，足叫许多人类汗颜！利用熟悉的地形和天生的利爪，一只未成年的小猫，竟将三个青年人的脑袋类挠成了血葫芦！如果不是体力的差距，胜利本应属于她。
反败为胜的人类们，在这以后的行动，是典型的“小人”行径。
整整一晚，他们用绳吊、用烟熏、用火烧、用刀砍、用棍敲、完了还用拳头揍！而他们的对手只是一只小猫！一只捍卫自己旧主财产的孤胆英雄！一只在力量上、体形上都不知比人类逊色多少倍的弱者！
更卑劣的是，这三个人玩弄腻了，还用绳子将铃铛四肢捆紧，再用线吊出阳台，自己则去大肆搜略天使的屋子。可怜铃铛被吊在半空，凄声惨叫。平日对其爱护有加的左邻右舍们竟毫无反应！
“平常都在睡房的猫叫，突然出现在阳台，而且叫的频率和声调都不对！再加上，隔壁屋子长期空置，突然出现不寻常的响动……正常人都不可能注意不到有事发生！”
“是啊！人类啊，叫我怎么说好呢？唉……！”
“……”
是对祸水自引的恐惧吗？仰或事不关己的冷漠使然？无论如何，当线最终断裂，铃铛从高空坠下的时候，在它幼小的心目中，已种下了怨恨人间的因子。
从高处坠落时却因为四肢被绑而无法转身，即使号称有九条命的猫也只能无助地等待死亡的降临。不幸中的大幸，由于刚好跌落草坪，铃铛只是弄断了腿。
以后，铃铛便彻底沦为流浪猫了。无主、幼小、瘦弱、加上有伤。这样的猫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都不可能生存。但是，铃铛却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这一天，铃铛拖着断腿踱到中兴大厦门前。由于长期流浪，铃铛的外形和举动都不再讨人类的喜欢。它本已存在的对人间生物的敌意也加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