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 by七夜花火(泠枫)》第47章


原来他说的人是申屠施,不过他如何会与申屠施认识,而身为赵仕杰左右膀臂的申屠施,为何又会在此时出现于此处? 
而我,如何知道该不该再相信眼前这个人? 
他倒也不急,只静静等我回话。 
“你是谁?”深思半晌我开口问道:“还有,你和申屠是什么关系。” 
“你若愿意随我去见他,一切问题他都会替你解答,我可不敢妄自作主。”他笑道:“申屠先生若发怒,可非我能承受的。” 
他说这句话明显是玩笑的口吻,不过始终守口如瓶。 
我终于还是选择同他一起去见申屠,在瑞祁军中,他饶是伸手不凡,若生要将我虏走,也并非易事,况且我此时对他已有了防备。 
去见申屠,不过因为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司徒赵仕杰有所顾忌的一些问题,他身为局外人,反而回答的更为爽利。 
远酆亭原来是距山河关三里外的一座小亭,四周荒芜,人迹罕至。 
远远就能望见一个背影,独自在亭中付手而立。 
听见人声,他回身过来。 
果然是申屠,不过教上次别后,他眉宇间多添了几分坚毅。 
“好久不见。”他道:“不过我并不希望每次见到你都是在战场上,更何况,你腹中还有赵先生的骨肉。” 
每次见到我都是在战场上?我知道他肯定去过繁城为我诊治,但此话竟似他与我立场敌对一般。 
“先生找我何事?”“马文辅”虽然说过他让我前来取药,不过我相信,冒险至营中将我找来,绝不会是为了这样简单的原因。 
“我不过是要告诉你一件阴谋,至于你如何选择,那是你的事。”申屠对“马文辅”做了个手势,对方会意,退到远处避过我们的对话。 
“你应该知道沈逸风已夺得瑞祁帝位。”他望着我缓缓道:“也应该知道瑞祁被爻国攻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不否认,虽然这两点都不是我愿意接受的事实,我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若你为瑞祁一方,我的立场势必与你敌对。”申屠继续道。 
他此话的意思,竟然是说他为爻国效力?那么赵仕杰绝对不可能不知道此事,这是否也说明了他的态度? 
我的心脏如同被人打了一拳,即使早就有这样的疑惑,此时听申屠说出这个猜想其实是事实,依然让我大受打击。 
我在繁城遭遇的一切,现在想起来竟如同一个笑话一般——不过对我而言,这个笑话冷彻心肺。 
我闭眼深深呼吸,调整情绪之后,方再次问道:“那么你要告诉我那场阴谋,究竟是什么?” 
申屠居然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是较严肃时添了数分柔和,但他的话却变得更加残酷。 
“沈逸风虽称帝,不过瑞祁已是日落西山,爻国统一三国势不可挡。清月公主为独掌权势,已与爻国达成协议,她将用新皇人头及自甘附属为条件,只要爻国支持她登基为皇。” 
我一直听闻这个女人有野心,但不知她的野心竟然大到这种地步,原来她做了皇后还不满足,居然想以女人的身份登上万人之上的那个位置。 
她的野心与我关系并不大,但她对爻国开出的条件……居然是沈逸风的性命! 
他们之间的结合,难道除了利益关系没有一丝感情? 
“你若愿意,现在赶到天汾还能制止这一切的发生。”申屠依然不徐不急:“沈逸风对你的感情,也许比你看见的要深厚的多。” 
“你告诉我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不过是要你做个选择而已。”申屠笑道。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若选了逸风,那么再无理由同赵仕杰一起。 
其实他本就多虑了。就是不做任何选择,我和赵仕杰之间的鸿沟,已在这不断的事情之中越来越大。即使我腹中的孩子和他血肉相连……即使他为了做了这许多事情……但统共到最后,我现在的凄惨境地,都直接间接是他一手造就,而最重要的一点,他不过视我为替身而已。 
申屠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和赵仕杰给我的一摸一样。 
“这些药能固本归元,坚持服用并无害处。”他将药瓶放在我手中,沉默片刻后又道:“恬怡是裘毅飞的侍妾,若不是她答应悄悄救你出来,裘毅飞现在恐怕性命难保。” 
这句话所传达的意思,我是否能认为是他们开始并不知道我被裘毅飞俘虏?裘毅飞也是个官阶不小的将军,只因为这原因就性命不保……我相信我就是死了申屠也不会在乎,那么只能是赵仕杰的意思。 
如此说来,赵仕杰在爻国究竟是何地位? 
申屠若希望我和赵仕杰有隙,告诉我这些,对他有什么好处? 
第七十一章 
再次策马夜奔,时间紧迫,我选择直接回天汾找沈逸风。 
申屠方才对我说道:“你若在五日之内赶到天汾,也许能破解清月公主的阴谋,但你留在此处,亲眼见爻军破关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问他道:“你告诉我这清月的阴谋,不怕坏了你们的事?” 
申屠大笑出声,他的声音在空旷山野引起阵阵回音,尤其显出这郊野孤亭的冷清。 
“即使没有那女人自愿降伏,瑞祈一样是爻国囊中之物,一个小小沈逸风的性命,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听他说得如此狂妄,即使知道他确实有此能力,我还是不禁怒火中烧,沉声道:“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就能将你杀了,即使爻军破城,你也是看不见的了。” 
申屠捂着嘴剧咳了几声,深深调息片刻方缓过道:“你杀也好不杀也罢,过几日繁城新制的攻城车一来,就是铁桶般的城墙,也禁不起这一场攻击,有没有我……根本无法扭转什么。” 
借着插在凉亭四周火把的光辉,我看见他方才用来捂嘴的袖口,有一片暗色污迹。 
我无心去关心他的身体和这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态度之间的关系,他所作所说的一切不过就指向一个方向——我速去天汾带沈逸风离开这场是非。 
但这也确实是我目前脑中唯一的想法。 
申屠早为我准备好马匹干粮和盘缠,只待我开口,便唤“马文辅”将马牵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我的坐骑追风。 
马上有一被布包裹的长形包裹,看形状就知道是黑焰。 
他们倒是神通广大,如有此能,为何不直接潜入山河关将守将杀死? 
随军前往繁城时,从天汾到三河关大约花了八日,如今我单骑往回,五天应该是绰绰有余。 
白天全力赶路,晚上我还是尽量做好休息,毕竟到天汾要面对怎样的局面,还完全是个未知数,若我在关键时候倒下,岂非前功尽弃。 
然而,当最不想发生意外的时候,意外往往就会在此时来临。 
我骑马在官道上驰骋,却不料在一转折之地,迎面而来一架马车,不防之下,两匹马险些撞到一处。 
我的追风不愧为名驹,惊慌片刻就平静下来,但对方的马显然并非如此,它立起身长嘶一声,险些将身后那不大的马车掀翻。那马受惊之下,反而奔跑的更为迅速,马车上传来女子尖叫呼救之声。 
这件事多半责任在我,这马车速度本不算快,若不是我着急赶路,断不会惊了马匹。 
我急忙调转马头,一面向那狂奔的马车追去,一面拔出枫月。 
马车已经脱离官道跑进树林之中,山路崎岖,一路磕磕碰碰险些翻车,我追随其后也不得不小心翼翼。不知这匹马是否还能控制,但以我的能力是断断做不到这一点。 
车内女子的叫声突然消失,接着一个年轻美艳的女人自车窗中探出头来,左右张望。马车在颠簸中狂奔,她这样实在危险非常,但她似乎回头望见了我,便冲着我喊道:“可否帮我们将车辕砍开,这畜生看来是疯了!”她的脸在飘飞的乱发中略显苍白,看上去竟有几分熟悉。 
我策马奋力追上那受了惊的马匹,拔出枫月依她所言将车辕砍断。 
然而我一开始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车厢在失去马匹之后,亦失去稳定性。由于惯性的缘故,它跌跌撞撞驶出去二十余米,才翻倒在地。 
我急忙停马奔上前去,那女子方才说“我们”,看来车中不止一人。 
他们若因我出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弃之不顾。 
马车本身完好无损,而里面的人却并没有爬出来。我急忙拉开车帘,方才看见那位女子和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儿狼狈的跌做一团,那女子尚还清醒,之所以未能爬出的缘故,不过因为她的丫鬟压在她身上,已然晕了过去。她们身上都有些血迹,看来是受了伤。 
我帮她将丫鬟小心抱出,又扶着她出来。 
她站起来时短促的尖叫一声,随即以那编贝般的皓齿咬住下唇,两道柳眉紧紧锁在一起。 
我感受到她随即依上来的重量,猜想她大约是扭伤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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