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第82章


老乡有所动容,正欲将黎黎交还给我,后面一声轻斥,“天下谁人不知,镇国将军死于五年前的‘徐州之围’,镇国十三夫人这孩子又是谁人之子呢?你这镇国将军夫人莫非是冒充的?”
抱着黎黎的老乡忽然撒回手,后面又有人高声喝道,“飞将军的女儿不就是延陵国的妖人通奸的女子么,就是她与妖人通奸才害得江州水患横生!”
“烧死水妖,烧死水妖!”
“水妖不除,水患不休!”
刚刚平静的人群再次被煽动。
骚动的人群将我和黎黎挤开,我听着他惊恐的哭声却看不到,泪水模糊了双眼,有人驾着我,向神坛拖去。
我一早便在书中看过,伏尧有祭火神除水患的风俗。
心中不禁默默叹道,没文化,真可怕啊……
祭台下很快便被架满木头,因下着小雨,还特特浇了油,神婆在台上跳来跳去,旁边还挂着一块羊皮,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符号。
神婆跳完后,我被架了上去,那神婆望了我一眼,忽在我耳边低低念叨,“娘子莫怪,娘子莫怪,我也是……娘子若是地下有灵,可不要怪老婆子……”
神婆走下台去,“起火!烧水妖!”
我嘴中早已被堵了东西,无法为自己呐喊。
祭台上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炙热的火苗,将我的脸灼的生疼。
火苗几乎要烧到我的绣鞋,怎么办,这可是九姐姐亲手纳的呢。
祭台下,有人抱着孩子,我猛然间忆起黎黎,不行,我不能死,我不能这么死去,我不在了,黎黎要怎么办?
求生的欲望让我亢奋,我使尽全身力气开始晃动,发出呜呜的声音,我不能死,我不能在此刻死去!
隐隐的烟雾中,一道白衣,从天而降。
他利落地劈开木架上的绳子,浑身无力的我跌躺在他的怀抱中。
“众乡亲请听我一言!我乃今上亲封的镇国将军秦慕,我怀中人乃我秦氏十三夫人,她的孩子乃我秦氏之子,入得我秦氏族谱。”语毕,他从怀中掏出秦家军令牌,一把投入火中。
“真金不怕烈火试炼,众乡亲请睁开眼睛看清楚。”秦慕飞身一跃,一脚将烈火中的令牌踢向羊皮,黝黑的“秦”字印在羊皮上,分外醒目,胜却万千符咒。
我被浓烟熏得昏昏沉沉,恍惚间觉得,秦慕这小子怎么这么帅啊。
☆、旧仇
昨日的烟定然是烧得极大,以至于将我的双眼熏得朦胧,若非如此,怎生今日看着秦慕那斯便觉格外顺眼呢。
简直是行如长风,立若孤松,便连一个简单的挽起袖角,露出手腕的动作,也将我看得心神荡漾。
秦慕似是浑然不觉,只端着药碗坐在我床前,提勺轻轻吹了一口,送至我嘴前。
我隐隐觉得,一旦我饮了这口药,我与他之间便要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我不禁抬眸,直直看向他。
他的眼一如既往,漆黑深沉,让人瞧不出半点情绪。
见我半晌不动,秦慕挑起眉头,"怎么不吃,怕我下毒?"
我连连点头做赞同状,"你素来心胸狭隘,我日前得罪了你,正怕你下了□□要毒了我。"
秦慕一声轻哼,起身放下手中药碗,转身朝我道,"口吐白沫有甚好看,火烧水妖才算是江洲一绝,昨日不若再晚来个一时半刻,也能瞧瞧干尸是个什么什物了。"
"这倒不难,把那通天的神婆架到祭台上,也便瞧到了,顺便再问问她,那辨妖的本领从何而来。"
秦慕敛起笑意,"人昨夜就不见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顿了顿又道,"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皱皱眉头,一个名字浮上心头,"你十三娘向来慈悲为怀,唯一得罪过的正是阁下。"
"十三娘竟疑心是我在背后下黑手?"
"正有此意。"
秦慕幽幽一声长叹,"如此一来,唯有平安护送十三娘回天州,方可证明我的清白了。"
我不禁展颜,"有劳少将军了。"
待雨势稍缓,我们一行人便与族长一家话别,启程回徐州。到了徐州,只停留了两日,便要动身回天州。
十一姐姐和十二姐姐直道不舍。
我拉住她们的手,"姐姐莫要挂心,徐州乃秦氏根本,我早晚是要回来的。"
马车缓缓而行,除开秦慕和五姐姐两个会功夫的,我又央李副将另谴了四名侍卫随行。
大概是我此举伤害了秦慕那个傲娇青年的脸面,他的脸色并不十分好看。
傍晚十分,我们宿在了一间客栈。
刚哄了黎黎入睡,便听到外面响起了笛声。
是个耳熟的曲子,雪影龙潜之时曾经吹过。
而此刻,他远在天州。
吹笛之人,自不言而喻。
平心而论,秦慕虽然傲娇、执拗、偶尔装十三,但他并不是一个热爱艺术的文艺青年。
所以,他这么晚还不睡,偏要花前月下,吹笛抒怀,十成十是他有话不吐不快,有气撒不出来,要勾搭个人呢。
果不其然,隔壁隐隐有推窗声,有粗犷的吼声传出,"格老子的,吹什么吹啊!"
下一瞬,我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暗道,秦慕的气,大略是消了,只差有人与他闲扯两句,他便可以洗洗睡了。
我穿好衣裳,推门走了出去。
槐花树下,秦慕长身而立,很是有几分清逸出尘的味道。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止了笛音,摆了一张死人脸给我看。
我陪笑道,"非我信不过你,只是此番我得罪的人来头不小,不想让你牵连其中而已。"
秦慕垂下手臂,面色稍霁,少顷又板起脸回道,"你不必用话激我。"
我心中一噎,好心当作驴肝肺,转身欲走。
秦慕的话语紧跟而上,"便是你不说,我也会留在天州的。"
我转头笑笑,秦慕果真是放不下雪影的,"如此,我便放心了。"
我走出两步,又听秦慕在后面说道,竟隐隐有一丝讽刺的意味,"你以为,一味的躲闪有用吗?"
我顿了顿脚步,沉声回道,"风千遥胸无大志,只愿做缩头乌龟。"
车行了半月,离天州越发近了。
一路平静无波,我心中紧绷的弦也渐渐松了下来。
晌午十分,秦慕提议在茶寮修整一下,我见日头甚大,又想离天州不过一个时辰的距离,便同意了。
秦慕命一护卫去天州报信,自己则四下查看。
黎黎窝在我怀里,懒懒地提不起精神,五姐姐坐在我对面,看神情也是十分疲乏。
我点了茶水、包子,喂黎黎吃了一点。
不多时,有一男一女并一个小童走来,看样子,是一家三口。
晌午多是歇脚的,没有空位,那娘子并女童便与我们拼桌坐在了一处。
我四下望望,不见秦慕身影,料他大略是去解手了,也不多问。
那女童大略七八岁的年纪,很是活泼可爱,只是有几分爱玩闹,坐不安稳,还嚷着要和黎黎玩。
黎黎虽吃了些东西,依旧是恹恹了,耷拉着眼皮,不肯动弹。
女童道,"弟弟定是渴了,我给他倒杯茶水。"
她口中说着,一伸手却打翻了茶水,茶水顺桌而下去,险些烫到黎黎。
那娘子赶忙上前,"呀,你衣襟都湿了,快擦擦,"她自怀中拿出帕子,擦向我胸前,我连声道谢,却不想她一把抢过黎黎,本是站在一边的女童,忽地抬手一扬,白色的粉末霎时落入我眼睛。待再一睁眼,五姐姐已追出十米开外,我正要跟过去,不防背后一痛,霎时便没了只觉。
待我清醒时,手脚已尽被绑住,我侧头看去,身边静坐的人让我霎时间心惊胆颤。
此人正是当日先被芸熙挑断手筋后被误会下毒撵出雨王府的罗姝。
她淡然一笑,"许久不见了,你过的很不错吗。"
我胸口一沉,料想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黎黎在哪?"
罗姝皱眉。
"我抱着的那个孩子,是小雨和果果的,你万万不可伤他!"
罗姝轻轻一笑,神色却有一丝狰狞,"我自然知道黎黎是谁,我只是好奇,你如何有颜面竟然让他唤你娘亲!"
我垂下眼眸,心知她不会伤害黎黎,一时竟觉得胸口万壑尽空,心中的惧意亦消散的七七八八。
人谁无死?
我断她经脉,累她身败名裂,她取我性命,也算公平。
马车仍在急行,马车里是长久的静谧。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她抬手上前,取了水袋自饮。
我微微一惊。
罗姝抬起眼眸,"我大哥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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