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不如厮+番外 作者:渴穹(文秀网2013-10-23完结)》10-23完结)-第61章

宫中上下一片的哀嚎将吝陌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已经死了吗？吝陌竟没有感觉到悲伤，她一直都在啊，皇后，就是那样执着地存在在她的心中，明明还托付自己照顾孩子的，明明还在周全的替皇上考虑，替别人考虑的皇后，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她的眼中，只有朦胧的大家跑进跑出的影子，耳中也过滤掉了各种哭天抢地的声音。
将吝陌定在现实中的是皇上的眼泪反射出的一道光，它略带浑浊地光芒折射到吝陌的心中，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各位太医宫女都忙着给已经撒手人寰的娘娘准备后事，各位妃嫔都簇拥着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的悲伤，流出毫无怜悯之情的假惺惺的眼泪，把楚吝陌挤在了一旁。
“小姐，”慕允儿将吝陌拉到一边，悄声说：“你快走吧，趁现在皇上正为皇后伤心，顾不上管你，我把你送出去。”
吝陌还是犹豫：“但是皇后娘娘刚刚让我照顾皇子的……”
“你看皇上的样子，可能让孩子吃亏吗？小姐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没了皇后，皇上没了感情寄托，他若是再关注你，到时候你想走可就难了。”
看见吝陌一脸为难的犹豫，允儿继续说：“不就是孩子的事情吗？我来照顾他们！你快走啊！”
楚吝陌就这样连推带搡地被允儿拉着到了宫门口，允儿早已备好了马车，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允儿忍住泪水，真诚地说：“小姐，你要好好地和周公子开始新的生活，忘了仙儿，忘了我。”
楚吝陌看着昔日的好姐妹，懊悔不已：“允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爱皇上啊……”
允儿慢慢走向旁边，洒脱地说：“无所谓了，至少皇上能给我安定的生活，还能享受荣华富贵，对于我这种没什么希望的人来说……还不错~”
她越是这么说，楚吝陌越是心痛，说到底，慕允儿的一生，都是让自己毁了。
“允儿……我……我是说仙儿……”
慕允儿回头握住楚吝陌的手：“我都知道，不用说了。严醒雨的事情我不怪你，仙儿的事情就更不会怪你了，小姐，我的命是你给的，也就是楚家给的，我怎么会怨你呢？”
“你都知道？”楚吝陌很惊讶，自己都才是刚刚知道，允儿怎么可能知道？
“前日，你看到卷宗的时候，我刚好路过……看到你那么惊讶，就悄悄地跟进去看了……”
吝陌叹了口气：“其实，也是我对不起仙儿，临死都没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时候你也还不确定啊！”允儿说着，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原本楚吝陌就觉得对慕仙儿有莫名的好感，直到了解到仙儿对周世儒的感情，虽然有一点醋意，却并没有犹豫多久就心甘情愿地想要成全仙儿的爱情。慕允儿无数次地问她为什么，可是她什么都说不上来。楚吝陌也是个平凡的想要拥有一份一心一意爱情的女人，可竟然愿意成全自己的一个侍女，把自己的爱人拱手相让，连她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仙儿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悲伤难以名状，甚至到现在也忘不了，究其原因，终究不过是前日看到的那份卷宗。
她不过是好奇，去藏书阁帮皇后娘娘拿书的时候看到一份写着：“楚云翔”的卷宗，她的父亲叫楚云吉，这难道是巧合吗？
直到“……被判斩首，妻儿变卖为奴，永不得入京……”
父亲曾经说过，学而优则仕，但是因为自己的兄长犯过罪，为了保护自己用全部家产买通官员制造自己没有兄弟的伪证，所以楚云吉虽然成了后来的楚员外，但基本是靠做生意买来的，也极少参加官场之事。每次父亲提及自己的兄长，总是会老泪纵横，毕竟是他当初的默不作声让嫂子和侄女流亡在外，甚至客死他乡。楚吝陌的心里一直都固执的认为，自己还有一个已经死去的表妹，但是，变卖为奴并不代表就一定会死……
楚吝陌十岁的时候，看见两个被放在街头变卖的小女孩，就同情不已买下了她们，从此慕允儿和慕仙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那个时候，慕允儿已经奄奄一息，所以她永远也忘不了是小姐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救了自己。
允儿很少提及自己的身世，楚吝陌只知道，原本的慕家，也是殷实人家，后来收留了一个落魄夫人的女儿，给她改了名叫慕仙儿，但是不久，慕家也落败，允儿和仙儿在与父母逃亡的时候走散了，被人贩子拿到街上贩卖。
她突然回想起，慕仙儿曾经也是有些桀骜不驯的，甚至这样的高傲是凌驾于慕允儿之上的。慕家一度辉煌，允儿有些桀骜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个流亡的孩子，在慕家短短几天，就已经变得比原本的小姐还要不识世事？唯一的解释是，慕仙儿在落魄之前，也是千金之人。
原来父亲频频对慕仙儿流露出怜爱之情，不是没有道理的……直到看到了卷宗，才确定了曾经的种种犹疑。
“对不起……”楚吝陌哽咽：“我对不起仙儿，更对不起你……我隐隐约约地就对她有莫名的亲切感，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就连世儒都愿意让给他。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这是人之常情，”慕允儿放开她的手，袭着一身华服，缓步走向前方，深吸一口气：“小姐，仙儿是你的表妹，你们流着一样的血液，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而我，之于你不过是一个救过的孩子……”
“允儿，我真的不在乎什么所谓的你欠我的债，也没想过要你报答，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我一直都有隐隐的愧疚……”
“你不必愧疚，”允儿打断她的话：“没什么可愧疚的，你那么善良，我早就把你当亲姐姐了，尽管知道了仙儿的身世我还是有点吃醋，但是我很快就理解你了。”慕允儿看起来释怀了很多，她会心地笑着，在楚吝陌的眼中，仿佛一道明媚的阳光。
“小姐，你快走吧，和周公子远走高飞，别再回来了！”
楚吝陌放心地点点头，提起裙子上了马车。
“就这样走了，连跟朕的道别也不愿意吗？”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皇上驾着马，独自停在吝陌的马车前。
“皇……皇上……”允儿结结巴巴地叫道。
“诚妃，这是朕与楚吝陌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允儿只好见机行事，楚吝陌从容地从车上下来，直视着皇上的眼睛。他的眼睛明亮却红肿，皇后的痕迹在他的脸上的的确确的存在着，吝陌心中已经明白，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被皇后取代。
“就这样，把朕抛弃了？”他清冷的声音似乎更透露出一种失望的语气，刚刚失去了挚爱之人，如今，就要被人如此嫌弃吗？
“你就这么讨厌朕是吗？宁愿冒着欺君的风险也要赶紧逃离朕的身边？”
这样卑微的询问，竟然是出自他的口中，吝陌原本平静的心情突然如水面投石，激起千层波浪。感动又愧疚的同时，竟也伴随着为难。
“皇上……我……真的很谢谢你……”
“吝陌，你真的让朕动心。”顿了一下，皇上继续说：“朕一直都知道，自己虽然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但是朕从小就有一个信念，只要朕想得到的，朕就一定不会放弃。可是这么久的坚持，让朕越来越肯定的是朕输了，朕现在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哪怕一次的，对朕的动心？也让朕知道朕输的多么彻底……”
吝陌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说：“若说真的动心，真的抱歉，我从不曾动摇，若说对你的印象有不同，就是刚才，看到你对皇后娘娘的落泪……泪水下的你，才是最英俊最有魅力的。”
皇上笑了：“原来在你心里，朕最脆弱最无助的样子，才是最有吸引力的？看来周世儒也不是什么盖世英雄，而是弱不禁风的书生喽？”
楚吝陌笑而不语。在她的世界里，他是多面的，不管皇上怎么想，他所有的一面，她统统接受，统统爱。
“你是朕这一生，最大的错误。”皇上双后背后，踱着步自嘲道：“也许若是没有你，朕就会早早发现皇后的好？”
吝陌也笑了：“没有我，你就不会发现最爱你的人是谁。”
皇上长舒一口气，仿佛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是朕对不起皇后，朕不能再错下去了，皇后生前的心愿除了三个皇儿，就是你的事情了，她对你的愧疚，朕希望由朕来弥补。”
“皇后对我的愧疚？”吝陌疑惑的问：“您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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