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京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的。」
肯定的回答时,他的声音甚至跟以往同样的温和。
「用火乌?」
「是的!」
「……漾真呢?」
「你认为她能阻止我?」
不行,当然不行,不管是实力还是心灵,漾真都没有违抗眼前这人的力量。
只是,为什麽要做到这种地步,甚至把已经跟我再无关联的火乌都牵扯进来。
真的做下这种行为的话,他连唯一的归处,桃源都会一起失去。
** ** ** **
我楞楞地发着呆,明明是被威胁着,应该要感觉到不悦的,可是,没有这种情感,反而身体的某处,越来越感酸涩。
「没用的。」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没办法欺瞒他,我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该怎麽停止。」
虽然不想再存在是我的愿望,但真正消逝的原因却是厉鬼魂──我的主体已经失去存在的理由,无法抗拒冥界的牵引,所以接受了自然的定律。
我的目标,不依靠任何人,一个人独自活着,这样的信念在崩溃的同时,存在的意义与必要性早就已经结束了。
没有看佑京目前的表情,我看着正在流逝的雾,正如同无法再挽回的一切,静悄悄的……在我还什麽都不知道的时候离去。
「即使到现在……」
恍惚中,隐约听到佑京这般说着,我抬起头,然後眼睛缓缓大睁,他在流血。
从嘴角处溢出的血液,在一片苍白的世界中,刺目地晕染四周的一切。
他……受伤了吗?
不自觉的伸出手,我想拭去那一抹刺目的红,然後毫无预料的,佑京一手按住我的背脊,往前一带。
「麒麟血能够治百病,压抑各种负面效果,但同时的,它有一个很严重的副作用。」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悄声说着,被撕破表面的黑暗与矛盾,从中溢出。
「同一个人,不可以饮用三次。」
三次,在那时,从魔界被老师撘酊G漱戌^到妖界时,是一次,而菀菀那一次,并不是饮用,所以应当不算。
他跟我说这些是做什麽,不是受伤了吗?钝钝的脑袋,无法理解现在的佑京到底想做什麽。
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永无止尽的灰白世界。
「超过三次後,会如何?」意外的,我竟问出口了。
「会成瘾,朱华。」
出乎意外的答案,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不自禁轻微一楞。
「无法断绝的渴望麒麟血,你猜,最後会变成如何?」
那还用说吗?
就如人类的毒瘾者,成为就连奴隶都不如的生物,臣服在唯一能让自己短暂解脱的物品之下。
放在我背上的手向上移,直抵後脑,原本温柔的力道突然粗暴,用力捉住纷乱的发丝,一个用力,迫得我身体向後仰。
对此并没有任何疑惑,我直直盯着他,早就知道了,这层表皮褪下後,佑京的真面目会是什麽。
「第一次,是你幼年期,因为没有力量寿命到达尽头的时候。」很奇异的,他的声音居然还保持着过往的温和,「我瞒着挽泪他们,让你喝下我的血,延长了性命。」
「第二次,还记得吧!是你内丹被公爵弄裂的时候。」
幼年期就……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何小小不是妖修行者的身分,却还能活那麽久的原因。
我心中的惊讶只微微一现,就恢复正常,看着他嘴角正不断溢出的血液,突然明白了什麽。
「想把我变成你的奴隶吗?佑京。」
对我的问题不答,他伸出手碰触我的脸,最後停留在嘴角处,姆指缓缓顺过唇线,然後撬开我的嘴巴。
「这是第三次。」他眼睛仍如过往清彻,只是底处却是一片令人心惊的寒冷。
他是认真的?
明明应该要感到惧怕的我,却在他靠近过来,鼻间所萦绕的尽是麒麟血特殊的淡淡香味时,觉得荒唐的笑了。
「这样也好。」虽是毒药,却也是让我唯一能够留下来,维持住自己存在的毒药。
像我这种错误的存在,如果留下来可以带给他任何满足的话,就算用这种形态,也无所谓了。
感觉到我心里的想法,他霍然停住动作,原本清彻得冰冷的眼睛中,竟闪过一丝凝滞的情绪。
抬起手,我手指划过他嘴角,沾起那殷红的液体,就要往嘴里放去,却被一把捉住手,无法动弹。
抬起眼,我看着他,然後目光停伫在那一痕血迹之上。
他是没办法拒绝我的,心中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这个想法,带着某种被纵容的残酷,我凑上前,伸出舌头舔去他嘴边的血液。
品尝到血的一瞬间,玛古莎在我体内流动的黄金血液,突然疯狂的博动,异常的生命力流转开来。
这在此时,心神闪过一瞬的清明,怔怔地停下,我是在做什麽?
抬起头,我看向佑京,那双清澈的黑眸中,映出的自己是那麽的……
「即使是这样……」佑京伸手覆住我的脸颊,带来寒雾中的几分暖意,说道,「即使是这样也没关系的,如果利用别人才能让自己解脱,得到活下去的理由的话,那麽就利用我吧!」
活下去的理由,现在的我,经由玛古莎的血液,或许真的可以留下来吧!
可是,当正视着前方时,才会发现到没有目标和信念,单单背负着无法抛去的孤寂感,活下去,竟会如此可怕,然後,死亡就会变成一种相当轻易的选择。
抬起苍白的手掌,我怔怔看着,其中,同样的空无一物。
眼神微敛,佑京伸手覆上来,阻挡我的视线,轻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小,我有需要你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会强迫你,这样的事,能明白吗?」
被人需要而活着吗?
抬起目光看着他,也许这是现在,唯一剩下的路径吧!
缓慢的,我再度拉近彼此的距离,然後仰起脸,接受从他体内涌出的麒麟血液。
只是,为何内心仍然无法平静下来呢?
自他口中度过来的温热血液,在黄金血液的作用下,激发出的生机流遍全身,连正在散去的魂心,都因此回复稳定。
我的内心,却没办法回复。
** ** ** **
佑京并没有带我回去桃源,而是回到他的居处,湖中楼阁。
本来住满了各类妖族,因为他之前离开妖界的行为,现在已大半走了差不多,就如同所有大型建筑一样,因缺乏人气而发散出一种异常冷清的气息。
这样的冷清,正好是目前我最能接受的气氛。
虽然没说出口,但佑京确实感受到我的想法,结果不到几天,这座楼阁的人就已全离去,只剩我们两人。
因为没有其它人在,这里时间的流逝也较外界缓慢,大半时刻,都给人一种根本没有流动的错觉。
然後,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我进入了深沈的长眠之中,一开始,也只是断断续续的睡了几场觉。
然後,渐渐沉在梦中那似真似假的世界之中,我越来越少清醒。
梦中,有过去人的身影,菀菀痛恨的指责,齐瑞沉默的注视,每次都叫人内心疼痛。
可是,也只有在这样的梦中,才能感觉到真实的自己,而不是现实中那个为了活下来、不停汲取佑京的血液,麻木等着时间流逝的人。
而且,回避着不去正视这个世界,就不用去思考该怎麽活下去,活下又有什麽意义。
佑京并不阻止我这种消沉的行为,只是一直陪在身边,即使是在睡梦中,只要时间一到,他就会喂以血液。
我并不想这般消耗他的血,曾要求他把喂血的时段拉长,毕竟未曾感受过对麒麟血的饥渴,只是单纯为维持生命的话,没那麽频繁的必要。
就算是妖族,也禁不住这般大量的失血。
可他却只是淡淡回答了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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