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暗棠》第31章

“连你都觉得怪吗？”
暗尧一时语塞，自己这个在黄泉地府长大的妖怪，好像确实不该对这里大惊小怪。
“我们找个僻静一些的地方，我施法找一下十三的踪迹。”
若是从前的十三藏在这里暗尧也不敢说自己找得到他，但如今十三化了妖，身上的妖气还是上古灵兽之一的白矖，若他此时在暹城内，暗尧绝对可以感知到他的气息。两人寻了个隐蔽处，暗尧合上眸子指尖在胸前翻转着，一道道绯红的流光飞了出来，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消融在空气里，慢慢的布满了暹城的上空。
过了片刻暗尧猛的睁开了双眼，苏棠连忙问他，
“找到了吗？”
暗尧脸色有些复杂，
“我是找到了一处白矖气息的地方，只是这个气息好像和小十三的有些不太一样。”
“不管是不是十三，总是和十三有些联系的人，我们过去看看罢。”
两人循着暗尧说的方位找了过去，没过多久眼前就出现了一座雄伟的大山，远远看去山顶上烟雾缭绕，山上有几条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小道，入口附近的地上有着烧过什么的痕迹，苏棠用指尖捏了一点地上黑色的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
“应该是纸钱。”
“看来这里就是南山了，这些人还真的相信山里有鬼吗？”
“你从前在谷里的时候，我们村里的人也很相信谷里有妖怪的。”
“我。。”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南山里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不想让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在故意捣鬼。你不是说这里面有白矖的气息吗？会不会是她不想被人打扰故意这么做的？”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反正这附近也没有人，暗尧变回了本来的模样大步踏上了进山的小道，苏棠只好跟了上去。
第46章　第46章
孙老二说的倒是实话，这里的景色确实是极美的，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山涧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只是这山上的路径荒废已久，如今都长上了野草，让人辨不清方向，两人第三次看到同一棵歪脖子松树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一直在兜圈子。
“是结界。”
苏棠停了步子抬头看着上空，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在不远处的地方仿佛出现了一丝错位。
“这布阵之人应该是只会一点子三脚猫功夫，连壳子都补不齐。”
暗尧仿佛又看到了几百年前兴致一来就强行和自己念叨各种道法八卦的雪墨。
“要怎么出去。”
苏棠按了按一旁一颗树的树干，
“把阵眼毁掉就行了，但这里可以藏阵眼的地方太多了，可能要废些功夫。”
他话还未说完，眼前的几排大树就轰然倒地，砸起一大片尘土，一旁的暗尧手里握着长剑。
“或者。。嗯。。这样也行。”
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色突变，本来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草地，现在却变成了一处高崖，光秃秃的巨石林立着，成了一道天然的拱门，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块生铁做的门板。
两人走了过去，看到门板上拴着一条小臂粗细的铁链，和一旁的巨石绑在一起，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
暗尧再次用了暴力手段把铁链砍断，苏棠把门板掀了起来，看到地面下露出一段长长的石阶，两旁的石壁上还挂着几盏长明灯。
暗尧在掌心汇聚了灵力充当光源，两人顺着石阶走了下去。
地窖里的空气潮湿阴冷，散发着雨后泥土的气味，暗尧的脚步顿了顿，苏棠也跟着他停下，
“怎么了”
“我闻到一股子血腥气。”
苏棠闻言也皱了皱眉，从怀里抽出了防身用的短刃，现在还不清楚这里面关着的到底是什么，还是提前防备一些的好。
步伐迈的更加小心翼翼，走大约一刻钟之后，狭长的走廊终于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块空地，地面上垫满了干草，有一个装着水的瓷碗，干草上有一个被铁链捆住的女子，尖耳，银发，就算此时遍体鳞伤，眉眼里也装着温柔善意，下半身是一条银白色的蛇尾，轻轻滑过地面的干草沙沙作响。
暗尧看着她胳膊上的一道道细小伤口，明了了自己闻到血腥气味的缘由。
“你可是白矖”
她抬头看着两人，浅紫色的眸子动了动，似是在暗尧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不知两位是如何找到这里了，但还请你们帮帮忙，把我带出去可好”
白矖的眼内满是乞求，暗尧正要上前斩断铁链，却被苏棠拉住了手腕，回头看了看他，脸上带着疑问，
“白矖乃上古灵兽，怎会被区区一条铁链困住你到底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你先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救你出去。”
白矖闻言垂了眸子，银白色的睫毛盖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神色。
“我若是说了，公子可能会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傻的女子。”
两人还未开口，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族类久居灵山，远离凡尘，我少不更事，厌了家乡的景色，偷偷跑了出来，想看看人间的山河。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年轻郎中，他在暹城里的一家医馆当学徒，每日里进山采药，我见他相貌堂堂，又总是待人和气，就不觉生了好感。”
“他经常瞒着老板偷偷给没钱问诊的人瞧病，城里人都道他心善，我曾经也是这样以为，我幻化成凡间女子的样子，在他采药的路上候着，我晓得自己容貌俏丽，果然他看到我之后便再味挪开过眼。”
“当时我还想着他果是个呆傻书生，又觉得他痴痴望着我的样子让人心生欢喜，如今想起，我才是痴傻的那个罢。”
“我们结了亲，我陪着他住在小小的茅草房里，每日帮他烧饭洗衣，一开始的日子还算和美，我早晨看他进山采药，夜里等他医馆归来。一日夜里我从睡梦里惊醒，却看到他一脸震惊的远远站在窗前，低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了原形。”
“我以为他会离我而去，谁知他却毫不在意，仍和从前一样待我，还万般嘱咐我不要被别人发现，我以为这都是因为他爱我，从那以后更是对他无比信任，他说家里母亲盼着他娶亲之后儿孙满堂，我乃异族，若想与凡人诞下后代，就只能放弃神格当个野妖。”
“可我当真是那样傻，为他弃了神格，怀了身孕，那些日子里他对我百般呵护，后来我诞下一子，可孩子却银发红眸，我开始尝试各种法子想把他体内的半妖封印。他说怕邻里发现加害孩子，带我来了这个石室，说等我找到封印的法子再接我回去。”
“一开始石室的门并没有上锁，我找到封印之法后想下山寻他，却不经意间听到他和一个老道谈论白矖之血，他大费周章就是要让我自己弃了神格任他摆布，我怒火攻心，怕殃及孩子，就把他藏在山里，托山里的鸟灵暂时照顾，我以为我虽弃了神格，但总不会败在一个凡人手里。”
“谁知他早有预谋，在山内布了捉妖阵，去找他寻仇的我简直就是自投罗网，他把我关在这里已经十余年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过来取我的血，白矖之血可医百疾，他如今的衣着越来越华贵，想来已是靠着我的血成了名医，享着荣华富贵了罢。”
第47章　第47章
紫水晶一般的眸子里流转着泪水，
“求你们把我放了罢，我如今虚弱，暂无复仇之心，我弃了神格，也不可能再回族里。我并不在意自己这条命。可我还牵挂着我的骨肉，不知他如今在哪，是否安康，叫我怎么能安下心来？”
暗尧和苏棠对视了一眼，白矖说到这里，他们已经知晓她便是小十三的生母，只是如今他们也不知道小十三的下落，一时不晓得怎样和这个一心牵挂孩子的母亲开口。
暗尧上前割了捆着白矖的铁链，白矖低身向他们道了一声谢，
“你莫要担心了，你的孩子虽在早年间吃了些苦，也算是平安长大了。”
白矖闻言睁大了眸子，
“你们认得我儿？”
“认得，他叫小十三，在山脚被一位行乞为生的老人家发现带到了伍城，前阵子他身上的封印被冲破了，我们也才知道他是白矖的血脉。”
“他如今相貌如何，身量可还长高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他留下的。”
白矖掩面而泣，苏棠蹲下身来轻拍着她的肩膀，
“你莫伤心了，小十三若是知道自己的娘亲还在不知会有多高兴，你现在先把身子养好，不要让十三担心。”
“你们可知他的下落，带我去见他可好？”
暗尧看着她的脸，犹豫了片刻，
“你如今还太虚弱，而且这副样子出去会惹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