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出书版) 作者:梦魇殿下》第51章


演。
吱呀一声,门扉被人推开。
寒光恍然未觉,直到有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肩 膀,他才忽然惊醒过来,回头看着来人的面孔,然 后颤巍巍地喊道:“师父……”
凤血歌连日来不眠不休,一贯雍容的脸上终是 带上了淡淡倦色,他面色阴沉地俯视着眼前一幕, 没有丝毫迟疑地在床沿坐下,然后伸手揽住花艳骨 的细腰,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笔直的白发倾如银 河,洒在她的肩头,滑过她的脸颊。而奇怪的是, 刚刚还气若游丝的花艳骨,一入他怀中,便像是沾 了雨露的桃花,苍白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从半死 不活变得灼灼其华,竟只在这一刹之间。
寒光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 回事?”
“情蛊。”凤血歌淡淡道,“上百毒物放在一 处,厮杀出一条金□蛊。第一天喂它蛊师的心头 血,然后是九十九个负心人的肉,一百天的时间, 方养出的一种蛊虫……为师正是用此物为你师妹续 命。”
“……听起来比砒霜还毒,用这玩意儿续命真的 没问题么?”寒光嘴角抽搐,眼中的担忧更甚。 “这就要看你的了。”凤血歌懒怠地斜了寒光一 眼,“寻常人伤在心脉,则之后的日子里必须平心 静气,可你师妹正好相反,她压根就没有心脉了, 想要活着,就必须大喜大悲大怒,借以刺激心头寄 宿的那只情蛊。”
寒光目瞪口呆:“那我要怎么做,一见面就扯 她头发么?”
凤血歌微笑:“你今年八岁啊?这么愚蠢的想 法从何而来?”
寒光面容扭曲,过了好半天才道:“那本大爷 给她说笑话!”
凤血歌微笑:“你今年七岁啊?一股傻气扑面 而来。”
寒光咬牙切齿:“那老子给她跳舞!”
凤血歌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幽幽叹息:“回 头多吃几碗豆腐脑补一补……为师刚刚跟你说笑 的,你莫不是当真了吧?”
寒光的拳头捏得嘎吱嘎吱作响,倘若眼前男子 不是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早把对方挫骨扬灰了。
成功转移话题之后,凤血歌忍不住摇摇头,这 个徒弟于武道上乃天纵英才,可是脑子委实不大好 使,也不能说他笨,只能说太过直来直往,不懂得 任何心机手段,旁人稍稍使点小手段,便能将他骗 过去。他这样的人,做到锦衣卫指挥使已经是极 限,再难更进一步,否则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不适合宫廷。
而花艳骨便更不适合了。
想到他们的以后,凤血歌不禁轻蹙眉头。
或许他不该选择复仇,或许他当年杀死先帝之 后,不该继续留下来,或许他当年就应该抛下一切 浮华虚名,带着这两个孩子海阔天空,来日青史之 上,留下三人侠名;或许他应该带他们去一个山清 水秀的地方隐居,从此闲云野鹤,不问人间世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寒光的一生都被他耽搁了,曾经当过锦衣卫指 挥使的人,永远也当不了侠客。而艳骨的情况更糟 糕,当日事急从权,他只能在她身上下情蛊以续 命,却忘记了此蛊之霸道……
百种毒虫厮杀出一只金色毒虫,第一日喂以蛊 师的心头血,第二日开始喂以九十九个负心人的 肉,百日之后,方才一蛊。普通人若是中了此蛊, 那一天不见蛊师,便如七天不吃饭般难受,人不吃 饭不能活,故而此人一生都无法离开这名蛊师。花 艳骨中了此蛊,那一天不见凤血歌,估摸着这辈子 都见不到他了。
凤血歌倒是不在乎,他本就喜欢看见这个小徒 弟,让她黏在自己身边倒也不打紧,但是他能陪她 一天,他能陪她一个月,他能陪她一年,他能陪她 十年……但他能陪她一辈子么?
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
而这个孩子不过二八年华。
只叹君生我已老,她的余生,他陪伴不了。
以手为梳,将花艳骨脸上的乱发梳到耳后,凤 血歌温柔地俯视她片刻,方对寒光说:“派人去南诏,请蛊师来一趟京城。”
第四十五章 曲终人散夜未央
东宫焚毁,对外宣称是宫人不慎打翻了琉璃盏。
楚王宾天,凤血歌迅速从宗室中选出一名六岁孩童加冕为帝。
本以为能看到一出弑君自立的好戏,最终却看见一身盛装的太后牵着年幼的帝王,雍容华贵地居于御座之上。
宰相不开心,原本以为国师大人终于废帝自立了,如今看来,果然还是说教的不够啊,今天晚上他便去找国师大人秉烛夜谈巴拉巴拉巴拉……
太后也不开心,她身为礼部尚书之女,端贤静好,才名远播,故被选做皇后,母仪天下。谁知还没进洞房,便得了楚王宾天的消息,于是没来得及穿上红色嫁衣,她便披上了太后的玄色翟衣,抱着刚刚过继在她名下的孙儿,坐在这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座下众臣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九十九道珠帘垂下,如同夜幕低垂,遮去了太后年轻娇美的容颜,在最后一道帘幕放下之前,她微微抬眸,望向那肃立在御座旁的白衣男子。
三千白发飘如雪,若是让她选择自己的人生,她宁可用那一声声千岁,换与他百年携手的缘。
是夜大宴,觥筹往来,莫不尽欢。
只是酒过三巡,众人突然觉出不对劲来。
戏本送到太后手中,一出《玉台春》,点了一遍又一遍。
在座的皆为心思玲珑之辈,哪会看不出其中端倪,看向凤血歌的眼神里,不禁带上了七分探究、三分暧昧。
《玉台春》唱的是丑若无盐的女子与一名年轻的画皮师相爱,后来那女子入宫,因样貌丑陋,百般不顺,画皮时便为她施展妙手,给她换上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皮相,借此,那女子一飞冲天,当上了皇后,且一世专宠,风光无限。
台上,戏子纤腰欲折,正唱到无盐女登基为后,却发现自己的一颗芳心早已落在那名英俊的画皮师身上,故月下悲歌,一曲月徘徊,一舞影凌乱。
台下,一名老太监恭敬地对太后礼罢,低声道:“太后娘娘,国师大人问您,是不是换一出戏?”
太后抿紧唇,远远望了那白衣男子一眼,然后执拗而又平静的摇摇头。
老太监只得退下。
不久,凤血歌自称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临走之时,命人送一桌酒席至他房中。可他刚刚才吃过酒宴,这桌酒席,显然不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国师大人在房中设宴,招待的是何人?
在场诸人立刻有了新的谈资。
太后叠在膝上的手指缓缓收拢,锋利的指甲扎进手心。台上《玉台春》仍在唱,可惜只有她一个人独赏,直至曲终人散,人走台空,她才将手搭在贴身侍婢女手上,淡淡道:“哀家乏了,摆驾回宫。”
回去的路上,太后途经凤血歌所住的交泰殿,踌躇半晌,终是轻掀轿帘,下令转道交泰殿。
宫女太监拼命劝阻,言道此举于理不合,有损太后清誉。
“哀家只是去看一眼。”太后清秀的脸上写着一意孤行。
她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般配那天人般的国师大人?
拗她不过,一行人只好朝交泰殿走去,巡守于交泰殿外的侍卫见了太后銮驾,惊诧之余,连忙行礼。太后免其礼,然后令其不得声张,想了想,又重新下令,让他们原路返回,不得出现在她面前。本想着给凤血歌通风报信的侍卫们闻言,一张张脸苦得像生吞了一百根香蕉似的。
摆脱侍卫们之后,太后一行顿时畅通无阻,驾临交泰。
从太监们口中得知凤血歌如今正在后花园中,太后立刻挥退众人,只留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婢,搀扶着她朝后花园走去。
分花拂柳,踏月而行。
离他越近,心中越乱。
当年宫中设宴,她与父亲共赴,他风姿隽朗,她惊鸿一瞥,从此他便住在她心头,再难忘却。后来答应嫁入宫中,一半是为了父母之命,一半是为了能够时常看他一眼。后得楚王宾天消息,她心中竟无一丝悲苦,反倒生出一丝奢望……或许国师大人心中也是有她的,所以她还活着,而楚王和其他妃子却都忽然之间暴毙……留在这宫里面的,只有她和他。
太后的眼眸中盈满期待。
这时候的她,就像一名恐误佳期的少女,匆匆赶赴院中。
望着眼前一幕,她忽然止步,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褪去,徒留苍白底色。
风不定,人初静,云破月来花弄影。
凤血歌背对着她,长身玉立,白衣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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