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月》第9章


「公子不也知道?请吧,时候不早,主子恭候公子多时了。」
我不安地尾随斗杓,内心纷乱、低首无语,唯一值得庆幸地,大概是我用不着向他解释为什么左堂之会对我这么一个男人有「性」致吧……咬着下唇,又有些气恼,沈甸甸的步伐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精致楼阁庭院,我抬头来,惊然望见武林盟的盟旗正迎风飞舞,此处竟是武林盟的领地。
更叫我不可置信的,站在庭院前的人是……现任武林盟主,裘碧山庄庄主裘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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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裘裴心?竟是裘裴心!
而不是……预想中的那个人?捉着胸前的篷衣,一阵昏旋。
一股受骗的感觉忿然乍现,如怒涛般涌入我心,让我仅存的理智溃决,顾不了礼数,气愤地转身就想离去。
武林盟主又如何?东道地主又如何?再经历这等羞辱难堪之事,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公开于众接受外人的怜悯同情,再多知晓内幕的人也只是更可能地毁损杜家堡的名声、更冷酷地践踏我几无残余的尊严,况且,裘裴心并没有资格派人跟踪我!
原本还在前方领路的斗杓鬼魅似的现身挡住我的去路,仍旧是那盈满笑意的表情,不卑不亢地揖手:「公子,这边请!」
「你想强迫我?」我咬着牙。
斗杓对于我的临时转念一脸莫名其妙:「小的不敢,但主子那里不好交代哪……」
「裘裴心对你是主子,对我可不是!没想到武林盟身为正道之首,做得却是这等下作事!」
我看出此处是四哥所曾提及过武林盟内最禁严重地,即使是现在比武大会期间丰清城里人满为患、龙蛇杂混,这里还是守得缜密,没有裘裴心亲授的令牌绝对无从而入!斗杓引领我单独来和裘悲心见面是何居心?一连串的事故下来,激我不得不往偏处想,而且,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必然求助无门。
「哈?」斗杓闻言失笑,差点喘不过气来:「公子误会了……裘裴心不……那个,你等等。」朝远处的裘裴心随意地招招手,无礼的模样、放肆的态度,彷佛是对着一只狗。
出乎我意外的,裘裴心当真快步来到我们面前,一反昨日威武,竟是先向斗杓鞠躬一拜:「斗总管。」才又转向我一揖手,笑道:「杜五少可好?没想到,在下仍有幸一窥尊容。」
我蹙起眉,不做回复,或者说,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复。我是惊讶没错,但并不想过问裘裴心在这一刻顶着是什么身分,又为何在斗杓前一脸婢膝奴颜,这些在这当头都与我不相关,我要的,是杜家堡日后在江湖中声誉的保证--仅仅是隐私两字而已。
斗杓看着我别扭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开口:「莫非……公子是不想多见他人?」
我撇过头。废话!要是你在那里被男人压在身下过,我就不信你会想闹满城风两、人尽皆知。
对于我的默认,斗杓一含首:「唔……是斗杓不够心细,若是公子还在意,那就要了他这对招子如何?」
我猛地回头瞪视斗杓,见他还是一派宜然,宛如方才只是谈笑风生。
明明是残忍至极的话语,他却能说得云淡风清!而另一方,裘裴心原先也是惊愣着,片刻后即换上从命的神情,不发一语地举起手来,往双眼插去。
所幸,裘裴心站得离我够近,我慌乱中还来得及捉住他的手,阻止这无义的自残,只是涔涔冷汗泌出,林风拂来,带起我一阵寒心。
我可以看到裘裴心眼中闪过感激,但他在开口前便让斗杓挥退,斗杓也不给我机会再什么,弯下腰请求:「公子别再担搁,主子的脾气可是阴晴不定哪!」言毕,半推半送地把我带至庭院内,我想起要请裘裴心和大哥们联络,至少别让他们担心了,但,在见到坐在桃树下石桌傍,那个邪美若霜,混身泛着叫人喘不过气的威势的男子瞬间,我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来好笑,这还是我头一次在天光下见到这人,修长的身形、俊逸的脸庞、冷峻的黑瞳,天成的邪魅与霸气,无情却……尊贵地宛若天人。
多少暗夜里,我在他灼然的眼眸里见到茫然沈沦的自己?有多少次以为他所给予的折辱,便是我此生要承揽的极限?
忽然,打从遇见那群蒙面人起,如绷弦般的情绪一瞬间溃不成军,那群人也好,左堂之也好,为何都要来招惹?接二连三的发生、连面对父母兄弟都无法述诸于口的丑事,明明……明明就早已不堪至极了,为什么还要有人来落井下石?
我看着那个人,方才不曾细想的羞辱言词,如今字字句句锥心刺骨,伤得我体无完肤;满腹的委屈油生,开始管不住泪如珠粒般地落下,眼前人,在泪水蒙眬中也变得不真切。 
几不可闻的叹息,我还是质疑是否耳误时,人已然落入一片黑色的怀抱中,强而有力的臂膀箍紧我的肩头,熟悉的体温、平缓的心跳,我捉着他的衣襟,像是沈落无底深潭后所能找到的最后支撑。这人是开端,讽刺的是,竟成为我在这些事上的唯一依靠!
他捧着我的后脑杓,低头吻住我的唇瓣,如火焰般的舌沿着唇形轻柔吮舔,湿热的气息呼撒在脸上,打断我的泣然、也扰乱我的心跳,他冷魅的双目半开半合地睨着我的眸,透着几分怜惜,在我开口喘息的那一剎那,深深地侵入我的口中,激烈地勾缠着我被动的软舌,彷佛珍味地品鉴着。
吻落在我的眼、我的颊,在游移至我的颈项时,动作一滞,他满身的寒气无预警乍现,将我从一片浑沌中惊醒,再下一刻,我身上的斗篷化为万片黑色飞片,暴露出我裸裎单薄的身躯,左堂之蛮力留下的紫青,正点点有如白帛上的墨渍,明显得叫人触目惊心。
看得出他正极力刻制自己的怒气,瞪视着我,森冷的字句自他紧咬牙关中蹦出:「为什么……不让斗杓杀了他?」
我直视着他的瞳,分不清他欲意为何,杀左堂之?因为左堂之动了他睡过的人……还是因为左堂之动的是我?我不明暸在这征结上,我是以一个玩物的身份居多,还是以杜掩月的身份居多……
咬着唇,我嗤笑自己还在乎这些,垂下浓密眼睫,喃语道:「因为……不值得……」就算在我的界定里他是不同于左堂之,但严格上说来,他们施加于我的……并无相左!我已是自贱地苟活着,又何需要左堂之为我这种人赔上一条命?
他手强抵着我的下巴,我见那个人的眼中闪过沉怒、冷酷、复杂,一道芒光在那墨色的瞳仁上流转闪烁,锐利如刄,割碎周遭的空气,冻结所有的温度,最后,又回到往常的冷傲淡然:「别让我生气。」
我偏过头去,气什么?若每个碰我的人都得死上这么一回,那排第一个的该是仁兄你!
见我不作回应,微瘟地放下手,低声道:「进来!」
不明所以的指令,在我还一阵茫无头绪时,他已背过身去,宛若我不在当场一般。
「公子这边请。」斗杓一样笑意十足的请示吓了我一大跳,我回过身去发现他正站立在我身后,做势要我进到楼宇中。
我来回顾看着他和斗杓,几度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终究顺从。
斗杓领着我,来到雅楼后一处白烟袅袅的石砌汤池,两旁雄武的石刻龙首吐着热瀑,激起水气四散,温泉特有的硫磺味盈满空气中,周围植满青绿的脆竹,掩住中天的艳日,只留点点黄束穿透叶缝,显得隐密而幽静。
「公子请先沐浴。」
顿了顿,斗杓看着我犹疑半刻,第一次在我面前透出不是笑容的表情,坚定而缓慢地道:「杜公子……你实在是斗杓所见……最特别的人……」
我看着斗杓难得的严肃,不明所以:「特别?」
「小的……在看见因我的失职担搁,而让左堂之有机会欺凌公子时,便有性命不保的觉悟……至少,也留不住这对膀子,你知道的,主子不是什么宅心仁厚之人……但现在,不单是我,竟连左堂之也活下来了……」
「那……跟我特别与否……有什么关系……?」
我的回答叫斗杓一愣,呆然的表情曾经出现在很多人的脸上,末了,只是浅笑地摇着头,又回复那起喜孜孜模样:「是小的多言了,还是公子请沐浴,主子会不高兴公子的身上有其它人的味道的!」说完玻t一眨眼,乐陶陶地离开。
经斗杓一提起,我这才想起身上除了尘沙外,还有左堂之可能留下的唾液,心底挺不是舒坦,连忙褪下仅剩的衣物,就着热水一阵奋力地刷洗后,才带着赤红的身躯沈入池中。
水流潺潺缓缓环绕着,周遭平静地彷佛嘲笑今天只是场闹剧,我以手背撩起浮在水面的发丝,再看着它们落回水面,不愿多想什么。
不久那个人赤着足出现,不顾他那身黑衣踏入水泉中,手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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