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火燧人氏 作者:信使》第11章

入夜，抬了一天石头的风祝等人被赶回了地穴。另一拨奴隶在地面上劳作。
整个夜里，地穴中的奴隶不时地被地面上奴隶的惊叫声惊醒。离庚听到，不同种族的奴隶哀号的内容都是一个——烫死我了！
到早晨风祝等又出来抬石头的时候发现，昨晚兖火部落又举行了法事。几个大火堆的残骸还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一些身上被烫得体无完肤的奴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更多的则是一具具焦黑的尸体。
“他们在用活人祭祀？”这是风祝的第一反应。
“如果再有捕鱼的机会，我一定逃走。哪怕是死，我也要逃走。”离庚说话的时候，也有点瑟瑟发抖。
“都到这边集合，到这边集合。”说着生硬汲水话的声音传到了风祝的耳中，风祝觉得这声音非常的耳熟。他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监工服装的人背对着他在指挥着一群新来的奴隶。
“那里面有我们汲水部落的人，还有汤池部落的人，语言都差不多……想不到，又有这么多人被抓了进来。”离庚叹声道。
那个监工转过了身来，摇动着皮鞭，向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奴隶。风祝看着这个监工，不禁呆住了——竟然是风不视。
“啪，啪……”两鞭落在了风祝的头上，风不视用汲水话骂道：“看什么看，臭奴隶。”
离庚马上拉着风祝继续去抬石头。
“你认识刚才那个监工？”
“是我们雍部落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成了监工。”
“很简单，有很多人落到这步天地，不想这么活，有两种出路，一种是干脆死掉，一种是尽量讨好敌人，替他们害更多的人。在我们那里这种人叫叛徒，或者奸细。这种人要比敌人更坏，他们害起同族来眼睛都不眨。”离庚说道。
“不知道他刚才认出我没有。”
“哎，等你遇到水你就知道自己的模样了。我看到水中的影子的时候，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何况别人？”
风祝想去问风不视，风茵、风粟他们在哪里？但风祝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也许风不视会报告兖火部落，他也是个法术师。这样的话，摆在风祝面前的也是两条路，要么做奸细，要么被杀。
机会又来了。显然是那个兖火贵族的琉璃猫的鱼已经吃光了，离庚又被选中去捕鱼。离庚还是暗示风祝也去，但是风祝没有动，他想找机会去问风不视。上次捕鱼，离庚只去了一天，而这次整整三天也没有回来，并且同去捕鱼的奴隶有的已经回来了。风祝接近一个和离庚同去捕鱼的奴隶，可惜这个奴隶的语言和雍部落的语言相差太多。风祝想了好多办法，才得到了这样的信息——离庚确实逃跑了。
风祝发现，虽然语言上有障碍，但很多奴隶们确实都知道了离庚逃跑的消息。不同种族的奴隶经常三五一群的在密谋着。监工和士兵们每看到这样的情况，就会驱散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监工的皮鞭打在身上虽然痛一些，可还能忍受过去。可士兵的青铜器要是打在身上，就是头破血流。风祝注意到，士兵们的青铜器是新的。
风祝曾用刚刚学会的汲水语去和几个汲水部落的人沟通，但这些人都敬而远之。风祝的汲水语和监工风不视的汲水语太像了。
没有了离庚的陪伴，风祝更加孤独了。
风祝终于找到了接近风不视的机会。风祝想，就算风不视出卖他，他也要知道风茵和风粟的下落。
风祝抱着一大块石头，从风不视的身旁走过，他低着头，说道：“风不视，我是风祝，风粟和风茵他们在哪里？”
风不视听到风祝的问话后抬起了头，他向前走了两步，正面看这个头发过尺的瘦骨嶙峋的奴隶。风祝也抬起头，看着他。风不视嘴张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不远处，又有一个监工走了过来。突然，风不视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了下来，嘴里用风祝听不懂的语言骂着。风祝抱着石头快步走了。身后，他又听到风不视用生硬的兖火话在和那个监工说着什么。风祝想风不视会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是个法术师？后边没有人追来。
又一个夜晚降临了。离庚回来了。
离庚是被五花大绑抬回来的。
所有的奴隶都在烧制青铜的空地上集合，看兖火部落怎么处置逃跑的离庚。
第九章：洪泽“你们看看，这就是那个前几天逃跑的人。”几个通译师用几种语言说出了这句话。
几千号奴隶蹲坐着，看着被绑在刚刚搭起的土台柱子上的离庚。
通译师们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到奴隶们的耳朵里，有时前后两句非同种语言的话让大家听得一头雾水。但大意大家都明白，这个奴隶逃跑了，兖火部落又把他抓了回来，要当面用酷刑处死他，以后谁要是敢再逃跑，就和他是一样的下场。
手拿琉璃猫的兖火贵族走到了土台旁，呜哩哇啦地发表了一大通演说。通译师们又用各种语言翻译，大家才明白。意思是，要用兖火部落最残酷的刑法来处置离庚。
风祝不知道兖火人要用什么样的重刑来对付离庚。
被绑在柱子上的离庚已经是遍体鳞伤了，他低垂着头，一个兖火士兵向他的身上泼了一盆水，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另一个兖火士兵用木棍支起了他的下巴，他轻蔑地看着这个士兵，而后一口含血的浓痰吐在了士兵脸上。士兵恼怒，狠狠抽打了他几下，他抽搐了几下……
在这里死人的事情是常有的，奴隶们都习以为常了。但他们对马上要开始的事情仍然有些胆怯——不知道残忍的兖火部落要用什么方法折磨离庚。
只见一个穿着监工衣服的人，拿了一个袋子走上了土台。风祝仔细看着那个人，竟然是风不视。风不视把袋子放在了土台上，向两个士兵打了几个手势。两个士兵上去扒光了离庚的衣服，离庚鲜血淋淋的身上，就只剩下了纵横的绳子。
风不视把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然后和两个士兵跳下了土台。从袋子里爬出了一些尺许身长的蝥蝎（19）来。风祝常见蝎子，但没看见过这么长的蝎子，蝎子呈钩镰状的尾部竟然是身子的一倍有余！
几个大火堆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奴隶们都能清楚地看到蝥蝎。有的知道这种蝥蝎的厉害，不由得惊呼起来，大多数的奴隶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土台，不知道蝥蝎能把人怎么样。
蝥蝎在土台上爬来爬去。
离庚又一次抬起了头，他的嘴角竟有一丝笑意。离庚开口说话，竟依然底气十足。他说的是汲水语，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对付兖火部落。接着，离庚又用几种不同的语言号召大家反对兖火部落。奴隶中有了很大的骚动。拿着琉璃猫的兖火贵族觉察到了，他很恼怒，他吼了几声，奴隶们的声音降了下来。风不视又跑到土台前，向上面撒了一把东西。
没人知道风不视撒的是什么，但这种东西对蝥蝎起了很大的刺激作用。蝥蝎在土台上的活动越来越快……
有几只蝥蝎爬到了离庚的旁边，用颌下的两只骨刀砍离庚。蝥蝎的颌下有两只骨刀，一大一小，刀刃上还有倒刺，这两只骨刀配合得异常默契，大骨刀砍到人的肉里，刀刃上的倒刺生生地嵌在肉里，小骨刀就在大骨刀下面一点点的切割……有时，两把骨刀又像是剪子，在人身上切割出三角形的伤口……
“啊……”离庚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在夜空中响起。刺耳的叫声让很多胆小的奴隶都瑟瑟发抖。显然，离庚在被抓之后已经受到过酷刑。但桀骜不驯的他，并没有因此屈服，可这蝥蝎的骨刀，却超过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土台上所有的蝥蝎都开始向离庚进攻。
最开始攻击离庚的蝥蝎在割离庚腿的同时，也割开了绑着他腿的绳子。离庚的一条腿能活动了，他拼命地甩开了腿上的蝥蝎，用脚去把另一条腿上的蝥蝎都踢开，还用赤脚踩死了几只蝥蝎。不到片刻的功夫，就能看到离庚已经精疲力竭了。而蝥蝎的攻击却是刚刚开始。在死伤了几只同伴后，蝥蝎的进攻更加疯狂。
几只蝥蝎在离庚的脚旁蹿动，却不再是用骨刀砍刺，而是用二尺多长的尾部刺离庚。离庚每被刺中一下，都会浑身痉挛地抽搐，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显然，蝥蝎的尾部是有毒的。其余的蝥蝎则自颌下射出了长长的丝！
风祝觉得一阵恶心，哇的吐了出来。很多奴隶都吐了出来，更多的奴隶都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