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群》第77章


见他执意塞给她,褚恬只好接了过来。同时她也注意到徐沂的胳膊了,嘴唇动了动,问道:“这胳膊是怎么回事?”
徐沂垂下眼,笑着说:“演习时不小心伤着的,不碍事。”
他去演习了?这就是他所说的任务?难怪这么多天联系不上。褚恬注视着他的胳膊,眼内闪着微光,很快又灭了下去。
徐沂又忙着去收拾,单只手,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理好。他直起身,松了口气。回过头去看一声不吭的褚恬,发现她仍旧低着头,握在手里的杯子早已经不冒热气了。
他走过去,对她说:“水不热了,我给你再换一杯吧。”
褚恬不说话,也没抬头,像是没听见一般。
“恬恬。”他弯了弯腰,放低声音,“我给你换杯水。”
褚恬仍是不理他。
徐沂只好伸手去取她手中的杯子,恍惚间仿佛听见啪嗒一声,手背就多了一点凉意。他怔了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他看见落在手背上的水迹正泛着清透的水光。
她哭了。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无声的啜泣。
☆、第63章 
她哭了。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无声的啜泣。
几乎是同一瞬间;徐沂感觉像是心中像是被烙铁熨过一般,烫的发疼。有些猝不及防,手中端起的水杯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低下头;将杯子放到一边;伸出手,慢慢地为褚恬擦拭着眼泪。泪水却越来越多,他擦不尽;索性拥她到怀里;任泪水浸湿他墨绿色的军装外套。
“恬恬。”他叫了她的名字;又不知该说什么。
褚恬仍是哭;所有的委屈都被这两个字激起来了,她掐着踢着推搡着捶打着他;不要他抱;可无论如何他就是不放手,用完好的一只胳膊;牢牢地抱住她。
过了许久;褚恬的哭声减止,推了推徐沂,仍是不见他松手。褚恬有些恼怒,可哭的浑身没劲,使不出力来。兀自生了会儿闷气,她瓮声瓮气地说:“放开我,快喘不过来气了。”
徐沂低头看了看她,见她是真的不舒服,只得慢慢松开了手。
褚恬自由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拿包。这可又把徐沂吓了一跳,他连忙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紧绷:“别走。”
褚恬愣了一瞬,而后甩开他的手,从包里拿出来一包纸巾。
原来,她是想擦脸。徐沂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知道是自己紧张过度了。
“我来给你擦。”
他按住她的手,拿过她手边的纸巾,取来一条柔软的新毛巾,在盆里的热水浸过,单手拧干之后,走了过来。
“这里太冷,要用热水好好敷一敷,免得冻着。”
他说着,用毛巾捂上了她的脸。
而褚恬一扫来时的“乖巧”,使劲别着脸不想让他碰。徐沂没办法了,蹲下、身,微微抬了抬受伤的那只胳膊,将她的脸正了过来。
毛巾最终还是敷上了脸,褚恬看着他绑着绷带的那只手,眼圈慢慢地又红了。她后悔了,她不该来,她一来就忍不住当着他的面哭哭哭,太丢人了。她不想这样的,哪怕是气急了打他一巴掌,她也不想哭。可是没有办法,她控制不住自己。
这一切徐沂心里都很明白,他沉默了片刻,看着她泛红的眼睛,低声说:“恬恬,只要你别哭,我随你打骂,好不好?”
褚恬垂着眼睛,她将眼泪压回去,才抬起头来,声音黯哑地说:“我才不费那个劲打你,我还嫌手疼呢。我直接不要你了不就行了,正好你之前不是还这么问我么,就当是我的回答了。”
这是目前为止她跟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却听得徐沂心惊。
自从发出那些消息后她再也不接他的电话,再也不回他的短信。徐沂就知道可能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之前还只是揣测,现在当面听她说,他即刻就恍悟了。
话已出口,再懊恼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徐沂捂紧褚恬的脸,声音有些僵硬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那样问她,不是要说分手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哄我?”她把手机拿出来,把微信调出来给他看。
“证据”面前,徐沂无话可说。这些都是那个雪夜,他独自一人做在小山包上一句句说下来,录下来,发给她的。每一句,都是他说的,抵赖不得。
“你不是自卑吗?觉得配不上我吗?那就分手好了,反正决定权在我这里。你一个男人连这种主都做不了,那我为什么还要留在你身边。”
虽然明知这是褚恬赌气说出来的话,可徐沂到底还有几分难堪。他低下头,声音很低:“我将决定权交给你,如果你真的觉得我让你难以忍受,你可以选择放弃我——”顿了下,他有些艰难地往下说,“那晚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在电话里那么问你,第二天清醒了就后悔了。”
“后悔什么?”
“我不该让你做选择。”
“难道你不是故意的?”褚恬故作平静,掩饰声音中的湿哑,“你肯定觉得我就是傻子,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离开你,对不对?所以,你才敢那么问我。”
“我怎么敢这么想?”徐沂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捧给她看的心思都有了,“就是因为怕,所以我才后悔,后悔地要命。如果可以的话,我只会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褚恬抬头看他。
“我就该跟你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了,你不要也得要。”
说这话的时候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目光直视着她,乌黑明亮的有些吓人。褚恬的心猛跳了一下。她抓住胸前的衣服,眨巴一下眼睛,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
徐沂有些慌乱,伸出手去,不知道该碰她哪儿。
“恬恬,是我的错。”犹豫了下,他还是抱住了她,却不敢将她抱得那么紧。
“徐 沂,你就是个混账王八蛋,你就是这么讨厌!”褚恬发狠地捶着他的肩膀,“什么叫我愿意要不要你?我为了你被褚屹山看笑话,为了你天天睡不好觉就怕你执行任 务出事,爸出车祸住医院,你因为任务没来让妈生气地要命,我还帮你说好话!你现在问我愿不愿意要你,你早干吗去了?你当初就别跟我结婚啊!你让我受了这么 多委屈你不想着怎么好好弥补我,还问我这种问题!我气都要被你气死了!”
一口气发泄完,褚恬浑身的劲儿都没了,双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呜呜地小声哭。她不仅是生气,而且也怕,怕她说一句不要他了,他就真的走了,再也不回头。
徐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对不起,我错了,都太过无力。他抱紧她,眼睛终于有了些许湿意。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褚恬的心情也畅快多了。但哭也大伤元气,褚恬累得想睡觉,徐沂就放下东西,立刻去给她铺床。
在外演习那么长时间,他的被子一直就没晒过,锁在柜子里难免发潮,睡着就有些凉。徐沂就充了个暖宝给她,还想陪着一起睡。褚恬心里的气还没消尽,当然不同意了,她把他瞪走,舒舒服服地钻进了被子里。
徐沂在一旁,就假装着收拾东西。等褚恬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他脱下军装外套,上了床。
狭窄的床上挤了两个人,睡梦中的褚恬感觉到一丝不舒服,小小哼了一声。徐沂连忙停下动作,连呼吸都稳了下来,确定她还在睡着的时候,才慢慢躺了下去。
原本只想陪着褚恬,给她暖床。可或许是太累了,这大半个月以来,不是吵架就是演习,耳边充斥着无尽的炮火声,他很久就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强撑了十几分钟,终究还是抵不过疲惫,徐沂也睡着了。
两人这一睡,就睡了大半个下午。褚恬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她睡得脑袋有些发懵,半晌才记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动一动胳膊,感觉有些酸沉,一瞧,原来是被某人的胳膊给压住了。
褚恬哼了一声,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就不计较他未经同意爬上她的床了。小心翼翼地把胳膊抽了出来,没想到却把徐沂给惊醒了。
他刷地一下睁开眼,眼眸中闪着一丝警觉的光:“怎么了,什么情况?”
褚恬没好气地翻过身:“没什么,就是你压住我胳膊了。”
徐沂犹是怔忪着,看清楚这是在自己的宿舍,他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最近真是太累了,做一场梦都在打演习。
侧头看了看褚恬,见她没有赶自己下床的意思,便越发得寸进尺地伸出胳膊,越过她的头顶,将她搂了过来。
褚恬才不想让他占便宜,使劲躲着他。可一张床就那么大点地方,她能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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