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痕刎痕》第4章


「海无边无际,无垠无涯,深无尽头,所以危险也迷人。」绪方泉开阔伸展的双臂,迎著凛凛海风,吹起他的白衬衫,拂起黑色发丝,情绪的自若未曾被撩乱。 
带著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伊藤风那停留在绪方泉脸上的片刻目光,随即又转向堤防之下,那嬉戏的四、五孩童身上。潮汐刚退,脱下的小鞋小袜摆在堤岸上,踩著泥泞沙土,有三男两女,约莫六至十岁左右的年纪,正兴高采烈地抓著螃蟹。 
看似最小的女孩怎样努力也斗不过狡诈的小招潮蟹,还被大闸夹破手指,看著不住汩出的鲜血,小女孩又痛又怕的哭了。年纪最大的男生先是骂她没用,又是好声的哄她,其他三个小孩也都靠拢小女孩身边,杂口杂声的安慰她。 
弯起的左手放在屈起的左膝上,右脚放空在堤岸上,伊藤风维持同样的姿势许久了,似乎注意力被这群无邪的孩童成功夺走了。 
「要不发挥童子军日行一善的精神,帮帮可怜的小妹妹?」绪方泉突然坐到他旁边,紧靠著他的耳畔轻声问。 
「何不你抓两只小螃蟹送她玩吧?」伊藤风手遥指突然由沙堆冒出的招潮蟹。 
「你不怕她又被夹到?很痛的耶!」绪方泉故意学著小女孩哭红眼的可怜表情。 
「你自己说要帮她的。」 
「因为我看你一直很注意他们啊。」绪方泉双手撑在弯曲的膝盖上,双掌托著下巴,对伊藤风摆出一张绝对迷人的笑脸。 
「他们有我所没有的记忆。」不知道为什麽,这群小孩总让他有股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童年时光吗?」绪方泉抓起岸上一把海沙,才一摊手,就随风而逝了。 
伊藤风只是垂首,不语。 
「这里是台中港。」绪方泉起身,拍拍白裤上的细沙,「以前我来过一次,听人家讲起一个故事。想不想听?」 
「好。」伊藤风跟著起身,随著他的脚步往岸上而行。 
「应该是二十几年前了吧?当时这里还是一个小渔村,很小很小的渔村。因为靠海,所有的村民几乎都靠海维生。男人出海捕鱼,女人到市集杀鱼、卖鱼、补鱼网,平静的小渔村,每个人都很辛勤的工作,村人终年如一日的过著一样的生活。」 
「然後?」他知道他的故事不会这样平淡。 
「然後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男人,西装笔挺,很有钱的富商。因为他身上的名牌服饰,开的名牌车,一踏入这个渔村立刻引起村人的注目。引人注目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男人是个外国人,日本人。」 
绪方泉看著伊藤风那双被挑起兴致的眼,笑了笑,「男人听说是来报恩的,因为他在这之前的前几年,曾被这村里的年轻人救了一条命,他送给了年轻人一大笔钱,又在这投资做生意,一下子让这个小渔村热闹了不少。」 
「还有吗?」 
绪方泉一把勾住伊藤风的颈项,眯起眼笑道:「谁教你这麽急性子?我当然要先起个头,制造点气氛嘛!听好啦!现在重点来了!虽然男人为这里带来小小的繁荣,可是他究竟是个日本人,想想在当时那个民风保守的年代,外国人还是十分受到排跻的,而且当时又有传言,说那男人在日本是混黑道的,继续让他留在村里,一定会有麻烦的。」 
「村人把他赶走了?」 
「虽然村人给他施了不少压力,可是男人不愿意离开,因为他爱上了这里的渔村姑娘,听说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年轻女孩。」绪方绪眼神暧昧又狭促地看著颈子被他圈在手臂中的伊藤风,「两人差了十几岁,还是很快坠入爱河,女孩因为知道村人不欢迎这个男人,一直不敢将事情公开让人知道。」 
「後来男人还是离开了,他并没有给女孩任何承诺,女孩却在心里发誓一定会等男人再回来。不幸的事发生了!女孩竟在男人离开後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又不愿将孩子拿掉,纸是包不住火的,村人还是知道女孩肚里怀的是那日本人的孩子,在那个社会,女人未婚怀孕被视为家族最大耻辱,於是女孩被赶出家门,忍著所有歧视、冷眼、嘲笑和咒骂,女孩还是将孩子生下,含莘如苦独自抚养小孩。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男人在日本其实早就有家室了。」 
「他有回来吗?」 
「三年後,女孩却因操劳过度,身染重疾,不久人世了。女孩的家人将她带回去,却不愿接受小孩,皆商议办完女孩的後事,就要将他送走,此时那男人出现,他似乎一眼就看出那个在灵堂旁哭泣不停的三岁小男孩,就是她和他的骨肉,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女孩当年就已有身孕,更不顾一切地保住小孩。他不顾众人的反对,硬是带走那个小男孩。」 
一阵强烈海风从侧面袭来,要人快站不住脚。 
风势令声音也变得飘浮不定,「你要去看她吗?」 
「谁?」伊藤风偏过头,避著迎面而来的风沙,也避著绪方泉的问题。 
「少明知故问!离这不远,我马上带你去。」顾不得可能嘴里吃进沙,绪方泉就是不愿让他随便蒙混过去。 
「这就是你的目的?」强风终於有减弱的意愿,伊藤风强行拉开挂在他肩颈上的那臂膀。 
「我想你一定没见过她,连照片也没有,也不知道任何关於她的事。刚好上回来这里,因缘际会碰到知道这事的人,谁教我也是日本人,那个老太太就什麽都跟我说了嘛!」其实他可费了好大功夫才调查出这来龙去脉,关於他的身世。 
伊藤风一个转身,「我不想去。」 
「我也已经去看过她了,照片虽然已经很破旧了,可是仍看得出来真的是很漂亮的女人,就和你很像!真的很像!」绪方绪依旧不死心,他偏不信他心中没一点渴望。至少他是认为这是为这个从小自大的好朋友、好兄弟设想。 
「不去。」向来平淡的声调猛地提高数十分贝。 
「随便你!等你想通了,再跟我说!」绪方泉负气转向另一方,海的方向。 
很难得的在他身上能看得到怒气,能掩去他笑意的怒气。绪方泉双手抱胸,怒视著茫茫大海。 
他的背影,有团火在烧。 
第一章第六节《遥望盼望》 
更新时间: 08/23 2002 
香烛在案上烧,忽明忽灭,小男孩眼眶里的泪,闪闪烁烁。 
一双哭红的眼目不转睛地望著那张高挂的女人照片,女人也有一双十分明媚有神的漂亮大眼睛,还有很多鲜花摆放相片四周。 
可是妈妈只是温柔地看著自己,却不再对自己笑了。不管他怎麽呼唤,怎麽哭泣,妈妈还是温柔的眼神如昔,却不再唤著他的名,不再对著他笑了。 
「你叫什麽名字?」忽然有一只粗糙的手掌摸著他蓬松的头发,问道。 
他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睛,望著十分陌生的叔叔,抽咽地回答,「风,妈妈都叫我小风。」 
「很好,风。」陌生的叔叔一把将他抱起,头也不回往外走。 
「妈妈!妈妈!放我下来,我要找妈妈……」伸出只有三岁的稚嫩小手,胡乱在空中乱挥乱抓,企图要抓住什麽…… 
可是三岁的手……太小了……抓不住……什麽也抓不住…… 
似弹簧般弹起,抱著欲劣的脑袋,伊藤风坐在床沿,深吸一口气。这是……什麽梦? 
一只暖烘烘的手掌突然覆上他冰冷的手臂,「做恶梦?」 
感觉身边的骤变,睡在他左侧的绪方泉反射性地自睡梦中醒来,适时伸出温暖的手。 
「没什麽。」伊藤风摇晃脑袋瓜,企图晃掉一些不该有的情绪。 
绪方泉眨眨眼,专注地衡量这一张脸到底承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喜怒哀痛?毕竟这个人让自己情绪明显暴露在脸上的机率太少了,更从未向任何人倾吐过心事。如果他连对他都不肯说,那更别妄想他会向其他人开口了。 
可以说是习惯吧?绪方泉的右手弯曲枕在他左肩上,下颚就靠在臂弯上,左手指尖玩著他那件有些湿润的汗衫,「我想知道,能让你冒出一身冷汗的梦,有多可怕?」 
「好像是小时候的事吧?很蒙糊,记不起来。」 
「这样就算了。」他两眼还是盯著那件湿汗衫,「都是汗,脱掉吧。」 
伊藤风朝後挪下身子,「不用了。」 
这个反应?太不像他了吧? 
绪方泉顽皮的左手再横过他胸膛,搭上他的右肩,玩味甚浓地问:「该不是怕被我看?你是这麽害羞的人吗?」再瞧瞧他自个,可是全身上下只穿条内裤,陪他睡了两晚耶!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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