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暖暖半日光》第41章

苏沐泽玩心上来，看了眼她有些不确定的眼神，故意收起笑容，微微皱眉，欲言又止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莫言希的心陡然一沉，方才的一丝犹豫转眼被慌乱所代替，她死死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弱弱地说了一句，“真的……很糟么？”
“嗯……有点……”
“有点什么？”
身子突然向前一倾，脸颊相贴，苏沐泽勾起那抹深藏已久的笑容，微微启齿，“有点，过于满意了。”
莫言希先是一惊，随即而来的是深深的被欺骗感，“好啊，苏沐泽，你敢骗我！”
她想都没想，伸手去捏他的脸，只是苏沐泽先一步反应过来，极快地躲开，跑出两步后回头笑答，“追上我，随你处罚！”
“你……”莫言希望着他一脸的无赖，一时语塞地找不到合适的词，“等会儿……你别跑！”
“你小心点，当心地上的石头。”
虽然有心逗她，但他还是体贴地提醒，同时放慢脚步，故意让她追上。
“好啦，我错了，不逗你了。老爸很满意，所以，放心吧。”认命让女生扯了两下耳朵后，苏沐泽伸手揽过肩，侧头回应。
“你没骗我？”女生一脸的不可置信。
苏沐泽拿出手机点开收件箱，呈到她面前，“你觉得呢？”
“……”莫言希有些汗颜地看着这对父子精简的不能再简短的对话，“你们说话的内容，还能再简练一点么。”
苏沐泽收回来看了一眼，故作沉思状想了想，“可以啊，比如，‘阅…？…允’，又少了三个字。”
“……”
莫言希失笑地听着他认真的回答，也不再回应，收回视线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路边，一辆红色小跑停靠着，摇下的车窗边，隐约坐着个女子，戴着墨镜，目光望着自己。
“言希？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莫言希回头笑了笑，再看去，已经不见了汽车的踪迹。
巧合么？或许吧，她也没去在意。抬眸迎上男生的眼神，猛地一愣，“怎……怎么了吗？”
“没有，只是想多看看你。”苏沐泽递过书包替她背上，闪烁的眼眸晃动着暖意，“回去吧，晚上记得盖好被子。”
“嗯。”莫言希替他微整了下衣服下摆，“你自己路上小心。”
重新懒散的单肩背好书包，苏沐泽插着兜面无表情地往外走，步行至小区门口时，一辆汽车经过，准确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车窗缓慢摇下，露出女人精致的面容，红唇轻启，带着上扬的弧度，“上车。”
☆、直白的警告
『轻易说出口的爱，不值得被珍惜。』
车里，是优雅环绕的古典轻音乐，除了偶尔汽车的马达轰鸣声，气氛有一阵，静谧的可怕。
“我以为，你会主动来找我谈判，没想到，你还挺沉得住气。”
苏沐泽轻笑间，勾起略显单薄的笑容，“这事儿不用谈，我已经决定了。”口气，是惯有的不温不火。
一旁的女人也不生气，只是笑的不明所以。“那女孩我见过，长得还行，家教也还不错。”
话音刚落，她成功地让坐在身旁的男生投来了目光，带着诧异。“见过了？”
“是啊，见过了。”上了眼线的眼角，因这笑容延伸了弧度，隐在眼影下的瞳孔，深不可测。“怎么，担心了？”
苏沐泽无谓耸肩，“没有，只是有些吃惊罢了。不过我想，顶多只是巧遇吧，不然，她也不会只字不提。”
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莫言希。
“茹总，到了。”司机将车停靠在酒店门口，从后视镜示意后座的上司。
“下车吧，请你吃顿好的，顺便，好好聊聊。”
女人的眼眸划过一丝戏谑，带着股玩笑，难以琢磨。
苏沐泽把书包随意丢弃在后座上，随着她下了车，漫不经心地跟在身后，偶尔抬头瞥几眼大堂屋顶的吊灯，闪得刺眼。
酒店里有匆匆而过的顾客，不乏在休息区沙发上闲适等人的身影，不经意听见一两声手机快门的声音，他也懒得侧目，直视着走在前面，时不时同大堂经理交谈着的女人——茹默。
他还记得小时候，母亲也曾和颜悦色地与他说起过名字的由来，似是与“相濡以沫”谐音，寓意美好。
只是在生意圈经历多了，原本最质朴的东西，渐渐浮华，多了一层刻意，哪怕，是最本真的亲情。
不过还好，对于一个女强人来说，儿子的一切，终归是她一生的软肋。
“刘姨做的饭菜，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平淡无奇？”
“嗯，挺好的，简单的家常菜。”
茹默笑了一声，晃了晃装了红酒的高脚杯，抿了一口，“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不出国的理由，不要跟我扯什么爱情。”
苏沐泽低头吃完了碗里刚夹的菜，想了一会儿，“不谈爱情，那就剩承诺了。”他认真的神色在对上她轻蔑的笑容时，短暂性蹙了下眉。
“你们才19岁，大好青春才刚刚开始，不过只是年少轻狂萌生的冲动，何必当真？再说了，像我们活了四十多岁的人都不敢轻易说懂爱，说承诺，你们小小年纪，懂什么？”
也许日后想来，母亲的这番话，并不是孤注一掷的偏执，但是青春嘛，不去受点伤，怎么学会成长？
苏沐泽伪装似的笑笑，嘴角牵强，“您既然都把话说的那么死了，何必再来刁难我？”
“沐泽，我这不是刁难，而是在告诉你正确的方向，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子女过得好。”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让他抵触，茹默收起那般自恃，转战心平气和地劝说。
“我懂您的良苦用心。”苏沐泽放下碗筷，靠着座椅，“但您也一定懂，人这一生，青春就这一次，不去看看自己想要的那般生活，日后回忆，怕是空留遗憾。”
“我不想后悔，也不会后悔。”
和之前同苏闵漠对话时一样，毫不退怯的眼神，执着得让人折服。
“所以，你下定决心要放弃美国优越而轻松的物质条件，跟着她去A大，从零开始去换来一张简单而毫无份量的文凭？”
“当然，而且，我并不觉得，国内的教学资源，就一定会比国外的差。”
包厢里，沉默了接近一刻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苏沐泽无谓地吃着饭桌上的佳肴，而茹默也只是闷声不吭地喝着酒，直到透明的杯子里寻不见丁点的红色，才缓缓开口，“我会再作考虑的。”
“您的态度，并不影响我的决定。”
茹默兀自一笑，“那莫言希的态度，是不是就能左右你的想法呢？”
男生眸光一沉，嘴角残留的笑意也瞬间散去，“您最好别去打扰她，她快要考试了。”
“嗯，我知道，A大播音与主持专业，准考证号，8125。”
☆、爱的请求
『唯有你坚定不移的支持与信赖，才是我不顾一切执着下去的动力。』
“妈，我希望你三思而后行。”苏沐泽的眉头，皱得快要拧为一团，他不是不知道，母亲事先打听得如此仔细，所谓什么目的。
“三思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苏沐泽沉默片刻，语气比先前冷淡了许多，“妈，您不觉得，和自己的儿子还用条件来要挟，是不是过于荒唐了？”
茹默一怔，本打算好的如意算盘，在看到儿子眼中的那抹失望与心灰意冷时，不由得放弃了还没说出口的话。
“考大学的事，我会回去考虑的，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即便你有多么喜欢莫言希，都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记住了。”
难得的妥协，终究让步给了儿子。只是她的提醒或许来得太迟，因为苏沐泽，他早已深陷。
“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吧。”
走出酒店，茹默先一步委身上了车，苏沐泽在车门前站了一会儿，俯身从座位上取出了书包甩在肩上，“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也没顾母亲是否多做挽留，他便转身走开，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心情复杂却又说不出的烦闷。回想起饭桌上，母亲方才提起莫言希的眼神，他就慌的一下子没了主意。
好像，只要一切与你有关，再冷静的我，也毅然沉不住气。
突然好想见她，在这样一个难以名状的夜晚，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真的不经意间伤害了她，甚至，会弄丢了她。
说好的，会陪她看遍一朝一夕，一草一木。
苏沐泽鬼使神差地就逛到了那熟悉的小区，顺着昏暗的路灯走去，站定在楼层的阴影里。
卧室的灯，亮着，想必，还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