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暖暖半日光》第67章

意料之中，苏沐泽点头默认了。
“为什么？”莫言希问。
男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近了一些，“你在生气，对吗？”
莫言希没有作声。
“对不起。”苏沐泽轻声道歉，“本就应该想到的，你讨厌欺骗。”看到女生有些渐冷的表情，他忽然想起来去年的某一天，在医院病房，旁听到的有关“隐瞒”的只字片语。
她是个讨厌被欺骗的女孩儿啊，可自己居然也做了如此让她讨厌的事。
“当时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应该可以速战速决，所以不想告诉你来让你分忧，而且我也不知道，原来她已经先一步接近过你了。”
“但我知道，不管我有多少理由，这件事，我还是做错了。”
莫言希没有马上接话，虽然她厌恶被欺骗的感情，却也终是不忍责怪。她忽然想起曾经在某本书中看到过的一段话：
适当的时候，我们总要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因为一些善意的谎言，能让我们以及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生活得更美好。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的无措，内心触到了一丝殇痛。明明骄傲如他，耀眼如他，却始终低姿态、无脾气地迁就着自己，无怨无悔；明明应该是受人追捧而高高在上的公子，却甘愿为了她舍弃一切拥有的光环，只为博她一笑。
她还能要求什么呢？明明就已经亏欠太多了啊。
莫言希伸出手来，轻轻放在他前额的碎发上，在他有些错愕的眼神中，浅浅一笑：“既然你诚心认错，那我就勉为其难，宽恕你的罪过吧。”
生命那么短暂，我不忍心再和你有一秒钟的遗憾。
“多谢夫人宽恕。”苏沐泽轻展眉头，纠结不去的心结，被她一言一笑所化开，如一汪清泉，暖进心房。
俯身贴近，吻落下，缠绵悱恻，独余彼此相依。
“沐泽，可不可以你自己先去找韩宇，快吃饭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我想先去见个人。”
苏沐泽心知肚明地看她，“你要去找邢锦心。”
“嗯。”
沉思片刻，他没有强求，只是看了眼时钟，说：“好，你先跟她约定地点，我送你过去。”
“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她没接。”在连续第五遍听到客服优美动人的声音后，莫言希放弃了继续第六遍的想法。
苏沐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他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无须他插手。
莫言希考虑了片刻，低头拨通了凌枫的号码。
“嘟……嘟……喂？”没有过多等待，电话便被接通。
“学长，是我，莫言希。”
“嗯，我知道。”电话那头的环境很安静，所以凌枫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锦心和你在一块么？我找她有点事。”
凌枫淡淡瞥一眼坐在身边，无精打采，头却摇得像拨浪鼓般的女生，略一踌躇，“她……在。”
一旁的邢锦心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男生，伸过手拼命拉拽着男生的衣服以示自己的抗议。
凌枫将食指置于唇间，示意她稍安勿躁。“言希，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莫言希轻叹一声，“学长，有些事，我想当面问问她，半小时以后，在学校东门的咖啡馆，我等她，请帮我转告。”
说罢，又补充道：“她要是不太愿意，你可以陪着她一起来。”
电话那端有片刻的沉默，然后传来凌枫低沉的嗓音，“好，我会带她去的。”
☆、至少，不算太糟
『总有一天你的棱角会被世界磨平，你会拔掉身上的刺，你会学着对讨厌的人微笑，你会变成一个不动声色的人。』
咖啡馆的门口，正准备离开的苏沐泽刚巧遇上了被人陪同前来的邢锦心。他看一眼一边自若的男生，猜想，应该就是莫言希口中的“学长”了。
颔首示意后，他沉默着走开。于是转眼间，他们便看到了落地窗旁，正神色淡漠看着自己的女生。
“学长好。”莫言希礼貌的问好。“服务员，这边点单。”
“一杯拿铁，一杯焦糖玛奇朵。”凌枫没有征询女生的意见，自作主张地替她做了决定，“玛奇朵半糖，谢谢。”
邢锦心也没吭声，眼神始终垂落在干净的桌板上，没有焦点。
“刚才送你来的，就是你男友吧。”凌枫打破僵局。
莫言希点头，视线转向对面的女生，看了许久，直到服务员送来了咖啡，才告一段落。
“锦心，我有些话要问你。”语气里，没有冰冷，没有疏离，甚至都没有一丝责怪。
邢锦心有些讶异，终于看向了她。
“当初接近我，确实是有目的的吧。其实自打在走廊上遇见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在你的算计之内了，对吧。”莫言希目不斜视地问她。
邢锦心动了动嘴角，没有开口。
“言希，事实上，和你熟悉了之后，锦心就已经打算放弃继续破坏你和你男友之间的关系了，之前她也当面承认了，她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赌气来失去你这个朋友。”凌枫见她迟迟不动，于是开口解释。
“学长，你不用替她说，我想听她自己告诉我。”莫言希用手势示意他不要继续，转回视线看向女生，“我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你瞒着我，而我却一无所知的。”
“你的号码……是我告诉茹阿姨的。”邢锦心犹豫了半天，终于喑哑地开了口，“我承认，对你，我是有嫉妒，有怨恨，甚至还有不甘的。因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敢对我视而不见，避之不及，只有他，苏沐泽，他不一样。他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眼神里就充满了深远的距离感，这让我原本享受惯了的高傲与自信，刹那间崩溃的片甲不留。所以，我想方设法的调查你，接近你，只为能从中找到机会，挑拨离间，来谋求一己私利。”
邢锦心有她自己不能放弃的自尊与骄傲，即使心里满是内疚与歉意，却仍是一脸的不屑与平淡。“你对我的坦诚相待，是我计划中所没有料想到的，时间一长，沟通交流的越多，更加清楚认识你的本性与脾气后，让我一度终止了一开始实施的计划。枫也劝过我，基于对你的珍惜，所以没过多久，我就已经彻底打消了要介入你们之间的念头。”
莫言希认真地听着她口中的每一个字句，虽然表面看上去神情淡漠，但她飘忽不定的眼神却实实在在出卖了她的伪装。
其实她本就没打算来兴师问罪的，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她可以继续说服自己将她视为朋友的理由。
“之前，你问我，关于好朋友的事情，其实，也是在试探我，对不对？”
邢锦心点头，“虽然知道你不会有什么非比寻常的见解，但你那天的回答，确实给了我意料之外的惊喜。”
既为好朋友，就该彼此信任，不是吗？
“原本以为，我和苏沐泽的关系是可以安静的掩盖过去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多余的一个电话，暴露了痕迹。”
凌枫来回观察着两个女生的不同表情，虽有冲动想帮着诠释什么，但终究碍于情面，一直保持沉默。
“列夫？托尔斯泰曾经说过，随便什么都比虚伪和欺骗好。所以你应该理解，我在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经历了怎样蹦极般的情绪转变。”嘴角很快隐下一抹苦涩，转而平淡的了无痕迹，“事已至此，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邢锦心一怔，目光投了过来。
“那天，在十字路口的那起车祸，你事先，知不知情？”
她只想知道，那天，那个口口声声担心自己出事的女生，究竟是不是出于真心。
“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事先我真不知道。”邢锦心眼神笃定，表情里没有先前塑造起来的虚浮。“我也是事后，注意到那辆车的车牌号，才有些后知，其中可能存在一些问题。”
还好，一切都还不算太糟。
莫言希轻浅地勾勒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抿了口咖啡，放下杯子，“谢谢你，至少曾经有那么一刻，从心底里真正关心过我，让我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像傻瓜一样，被你一直玩弄。之前所有的事，到今天为止，画上一个句号，我不会过问，你也不用和我多说。我不会轻易丢弃一段友情，无论彼此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非要我对之前的事情做一个评价，我想我唯一能说的是，天亮了，噩梦该醒了。”
邢锦心有些来不及反应，眼神茫然地盯着她看。
“言希，所以你的意思是……”一旁的凌枫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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