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火的消逝》第26章


跟杜牧白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那种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无比满足的甜蜜,那种因为一刻不见就思念成灾的感觉,老师又怎么会懂?就像现在,我要立刻去找他,诉说心里的委屈与压力。
走到楼梯拐角处却看见了让我我不想看见的人。
刚要绕道,她却叫住我。
“于念棠,我有话对你说。”
我不理她,继续向前走。
“关于杜牧白的!”
我转过身,假装不在意地说:“徐琳琳,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说这次考试你退步了很多名哦?当然,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我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她看我要走赶忙说:
“知道杜牧白为什么跟你交往么?你以为他爱你啊,他不过是为了让你分心,为了年级第一的位置罢了……”
“很多同学都知道,只是你自己被蒙在鼓里而已。”她补充道。
我原本不相信徐琳琳的话,可是看着她不像撒谎的样子又仔细想想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成绩的退步,第一次那颗年轻恋爱的心开始摇摆起来。
突然的心慌让我有点颤抖,去找杜牧白的脚步不免的放慢,小心翼翼地仿佛将我凌迟。
杜牧白班的门是掩着的,但是我知道他在里面。就在我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听到里面的谈话,立刻停下动作。
“牧白,你还没跟那个于念棠分手啊?”是牧白最好的朋友阿佑。
杜牧白没有回答。
“你不知道那些关于她的传言有多难听……你也知道,每天都有个男人来接她。”
我推门而入,无视满脸尴尬的阿佑,轻轻开口;“牧白,放学有一会了,走么?”
只要他告诉我,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我还会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不管流言飞语,只在乎细水长流。
“你先走吧。”停了几秒钟又说“我有些事要处理。”心不在焉被他掩饰得不着痕迹。
“杜牧白,我再问你一次,走么?”这些,早已经超出我自尊所承受的范围。
“你先走……”
还没等他说完,我转过身把那八个字说得很缓慢。
我说,杜牧白我们分手吧!
看吧,因为我们年轻总是自尊过满、姿态高傲,以为活在世界上便要唯我独尊了。
可现实哪有那么逆来顺受,所以童话改变一点,我们就要山崩地裂。
离开教室的时候,一颗泪落下,滚烫滚烫的。
没多久,感觉他追出来,两个人跑着下楼的声音震得整个教学楼摇摇晃晃。
我突然想起和徐琳琳聊了这么久,竟然把万勉忘了!
赶忙拨通了他的电话,我说对不起对不起,他说,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我给你买了晚餐……
刚挂了电话,我便收到徐琳琳发来的短信。她说:于念棠,你真没良心,你怎么可以找男朋友呢!你忘了杜牧白是因你而死吗!
是啊,杜牧白已经死了,是我害死的他!那段我跳逼的回忆还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痛苦瞬间将我淹没。
杜牧白还是追上了我,为了不让老师看见,他把我拉到了教学楼后面空旷的土地上。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
“放开我!”我开始像个泼妇一样不停地捶打他。
杜牧白不管我的反抗,抱住我,疯狂地吻。
想起徐琳琳的话,想起他刚才的冷漠,胃里一阵翻滚的恶心让我使出最大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杜牧白,你真让我恶心。”
“你今天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从来没看到过如此骇人的杜牧白,与以前的温柔,判若两人。
“那些传言,那些传言,你怎么解释?”
雨水太大,我必须扯着嗓子喊,免得声音被淹没。
“于念棠,你敢跟我提传言。你的传言呢,你给我解释过么?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啪!”
即使雨声很大,但我甩过去的巴掌仍然格外的响。
本来,我还觉得杜牧白和别人不一样,他从来不因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问我什么。
但是,现在才知道,他和别人一样,一样侮辱了我。
曾经的童话,是安徒生还未编制的梦。
那些曾说过的轰轰烈烈、海枯石烂在现实与世俗面前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摇摇欲坠。
突然而来的绝望与无力几乎将我吞噬,我转身,疯狂地跑。
任他在我身后如何呼喊。
穿过马路,他的车就在奶茶店门口。
我跳上车,还好外面下着雨,脸上的泪水可以解释为被淋的。
“快开车。”我没有了一丝力气。
“和男朋友吵架了?叔叔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谈恋爱,偏偏不听。这次退步那么多,回家怎么向你爸妈交待。”
我不语。
在叔叔发动引擎的时候,突然不知所以的一阵窒息。
我终究是没有在意,闭上眼,泪流不止。
回到家,还没等到被爸妈教训,因为淋雨,突然病倒了。
这一病,来得快,高烧不退。
再加上杜牧白带给我的伤痛,半夜总会不安地惊醒,仿佛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也会反思,是不是因为我们太年轻了,心的承受能力还不强,一点小事总会引起狂风暴雨。
再回学校,已经是几天之后。
当所有人看到我后,要不绕道而走,要么指指点点,我感觉更加的不安。
回到教室不到三分钟,阿佑踢门而入,眼神想要杀了我一般。
“***,都是你害死了他。”
来不及思考,我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你…你说什么?”
“如果他不是跑着去追你,他怎么会死!啊,怎么会!”
我不知道的事是,那天我打了杜牧白一巴掌跑开后,他也觉得自己说的太重,追着我出了校门,迎面而来的一辆大卡车,把他撞得好高好高,在空中三秒,他看到我上了车离开,然后堕下,当场死亡。
只感觉周围再也没有一点声响,世界开始天翻地覆。
我忘了老师是怎样拉走失去好朋友心痛的阿佑。
我更忘了,自己是,自己是如何行尸走肉的活到今天。
今年暑假,我去了杜牧白的墓地。这是牧白过世多年后,我第一次来。
去牧白墓地的路上开始下起雨,不似以前那么大,反而是细绸的小雨,一点一点,多添几分哀怨与缠绵。
牧白,我来看你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儿,以前总是逃避,我不相信本来好好的牧白怎么会死呢?他怎么舍得我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呢?我们还没有把误会解开,还没有给彼此一个机会。他怎么就走了呢,肯定是为了惩罚我,在一个地方躲着看着我心急的样子对不对?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无穷尽的黑暗与孤独,我知道,牧白真的离开了。梦里总是我跑走时,他在我身后的歇里斯底,我自知罪虐深重。
在离他墓碑不远处,我看到一个女子在他坟前似乎在诉说这什么。
“杜牧白,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挑拨离间,你们就不会吵架了,是不是你就不会出事了……”
是我最不想看见的人,徐琳琳。
她察觉到身后有人,缓缓转过身,看到我后惊慌失措。然后乞求我的原谅。
我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只说了一个字。“滚。”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这么多年来让你一个人背负着内疚与自责。但是你知道吗,我比你更难过。我那么爱他,那么爱……”
“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不恨你了。”我慢慢地说,“我知道爱一个人总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与被逼无奈,我不恨你,不恨,你走吧。”
她匆匆离开,没有打伞,步履蹒跚。
我轻轻走到坟前,生怕惊醒这个烟雨缭绕的梦境。
顾不上地上的雨水,瘫坐在那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轻轻用指尖摩挲着墓碑上的字迹,一笔一笔,心却狠狠地抽搐着。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你没有追过去,或者我根本没跑开,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是不是你就不会长眠地下,我就不会这般死不如死了?
看着照片上年轻的脸,似乎还能听到你说:
“那做这把伞的女主人,可好?”
好啊。
可是,伞的女主人就在这儿,伞的男主人跑哪儿去了?
那天徐琳琳问我怎么可以那么没良心,怎么可以找男朋友。
只是,杜牧白你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样子和你有多像!
我是很久之后才明白,相爱之人,互不信任,当时只道是寻常。错过之后才发现,那是怎样的一个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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