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山慕影》第121章


是我亲自下的命令,让陆小姐带她去法国。”
见他神情憔悴,脸色更是苍白的不成样子,何德江心中不忍,只道了句;“司令。。。。”
贺季山道;“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一会。”
何德江垂下头,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屋子,并将房门为贺季山带上。
轻轻的一声“咣当”,贺季山却觉得自己的心一起随着那道门,被尽数堵死了。
他默默的在女儿的床前坐下,孩子的小包被依然叠得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头,贺季山伸出手,将那小包被拿在了手里,屋外的惊雷仍旧阵阵,可他最心爱的小女儿,他却再也见不到了。
他低下头,将脸庞埋在孩子的小包被里去,他甚至不敢去送一送孩子,只怕看见女儿冲着他挥舞小手,只怕女儿一声声的喊他爸爸,只怕女儿哭着不让他走。。。。。
他就是怕,怕一见到女儿,便舍不得死。
想起女儿,他的心脏简直疼到了极点,他蓦然想起孩子第一次开口喊他爸爸的情景,眼底忽然一片滚烫,只得将脸庞抬起,拼命的握紧了拳头,将眼底的那抹涩意,慢慢的压了下去。
他深深呼吸,唇角却是微微笑起,那抹笑容,到了最后则是变成悲哀而无可奈何的怅然。
他的女儿,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留下的孩子,他却连看着她长大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六月中旬,乃是贺季山领兵出征的日子。
北大营的训兵场上,士兵一排排的站在台下,满含肃穆的望着高台上的长官。
贺季山不言不语,举起手对着台下的官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那样多的人,整肃三军,顿时轰然如雷集体起立,整齐划一的声音举手敬礼,直到贺季山收回了自己的手,士兵们方才“啪”的一声,放手重新立正。
现场鸦雀无声,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如此整肃的军容,只让人望而生畏。
贺季山从身后的侍从手中,取过了一面出征旗,他的神情锐利如刀,当着众人的面将这面出征旗缓缓展开,台下的官兵却是全是全场哗然,全都大吃一惊——…与鼓舞士气,惟愿此次平安远征相反,这面是由一块宽大的白布制成的大旗,居中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
贺季山一手举着出征旗,浑厚的嗓音响彻在训兵场上方,字字清晰有力:“我不愿你们为我一人效忠,只愿你们可以为民族尽忠!如今国难当头,扶桑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份。此旗人手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我只愿你们勇往直前,勿忘军人本分!”
好一句伤时拭血,死后裹身!这又是一种怎样的悲壮。。。。。。
台下的士兵皆是出声呐喊,高呼着那八个字;“勇往直前,不忘本分!”
167章 我不会碰你
六月底,院子里的荷花都开了。
沈疏影轻哄着孩子午睡,儿子已经出生两个月了,全然不似他的姐姐刚出生时那般孱弱,他是健壮的,虎头虎脑,虽然还是个小小的婴孩,可那眉宇间却已经有了几分英武之气,像足了他的父亲。
她怔怔的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蛋,忍不住出起了神来,这些日子,她虽然不清楚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心里却始终是隐隐的不安,别墅里的下人依然是阴沉沉的,连一个字都不会和她多说,就连霍健东也是许久都不曾来了。
自从她生下孩子,这两个月来都是不曾见到他的影子,沈疏影心惊胆战着,却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会来。自从出了月子,她每天都是在惶恐不安中度过,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就是她的儿子很乖巧,很能吃,她的奶水自是不够的,所幸别墅里还来了两个奶娘,只将孩子喂得又白又胖。
这一晚,她亲自喂了儿子吃了奶水,刚将孩子放在摇篮里,便有女仆推开了房门,不声不响的为她送了一碗章鱼木瓜猪骨汤。她看了儿子一眼,起身走到桌旁,纵使食不知味,却依然是一勺勺的将汤汁送进嘴里,囫囵吞枣的咽下去。
“先生。”就听走廊上响起一道脚步声,接着便是女仆的声音响起。
“咣当”一声脆响,是沈疏影手中的汤勺落进瓷碗中的声音,她的脸色在一刹那间变得雪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颀长的身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霍健东看着她站起身子,因着天热,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白底丁香旗袍,衬着纤巧的下颚,乌发束在脑后,一张瓜子小脸柔和皎洁,一点儿也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许是因着惶然,她的身子轻轻颤着,一双剪水双瞳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他没有说话,只迈开步子向着摇篮边走去,沈疏影见他靠近孩子,脑子里便是轰的一声响,忍不住也是上前,生怕他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来。
“你。。。。”她轻声开口。
霍健东俯下身看了孩子一眼,遂是勾了勾唇角,道了句;“这孩子长得不像你。”
沈疏影一点儿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整个人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唯有她的耳垂上带着一副东珠耳坠,随着她轻轻的喘息,微微晃动着,在灯光下有一种别样的娇柔。
霍健东站起了身子,道;“这些日子你准备准备,下个月我送你去美国。”
“去美国?”沈疏影倏然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霍健东向着她走来,她看着靠近自己的男人,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岂料腰际却被他的大手一把扣住,令她再也动弹不得。
“等我将帮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就会去美国找你,至于这个孩子,去送给贺季山。”
“不!”沈疏影一听他要把孩子送走,几乎想也未想,一个不字便是脱口而出。
霍健东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沈疏影,你不会帮别人养儿子,你若想把这个孩子留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而接着说了下去;“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沈疏影转过眼睛,向着摇篮里的儿子又是看了一眼,小小的婴孩依旧无知无觉的沉睡着,似是在做着一个香甜的美梦,他还这样小,不会懂什么叫做生离,也不会明白什么叫做死别。
“为什么要送我去美国?”她回过头来,迎上霍健东的视线,轻轻开口。
霍健东自是不会告诉她,如今贺季山已将所有的兵力全部投入到镇寒关去抵抗扶桑,哪还能顾得上临水,江南的刘振坤迟早会打过江,攻下江北的天下。局势已经是朝不保夕,他借着国难当头的机会,大大的发了几笔横财,趁着战乱,早已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财产分批存进了美利坚的银行,到了这步,实在是没有必要在国内继续待下去。
而他之前与常云善退婚,更是等于得罪了内阁总理,为今之计,只有远走高飞方是良策。
他沉默了片刻,却只是淡淡道了句;“国内局势动荡,和美国自是无法相比。”
“我不走。”沈疏影开了口。
霍健东便是沉声道;“走不走可由不得你。”
沈疏影心头一颤,眼瞳倏然黯淡了下去,是,她竟然忘了,她现在不过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禁脔,注定要过暗无天日的生活,而她的孩子,她生下的那个儿子,难道也要和她过一样的日子?
无论贺季山待自己是如何的薄情,可这个孩子却百分百的是他的亲生骨肉,就算他与徐三小姐结了婚,依着他的势力,也不会委屈了这个孩子。。。。。
“我知道,这段日子委屈了你,你相信我,等到了美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男人的声音响起,她抬起眼睛,微弱的问他;“为什么。。。。”
霍健东良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隔了多久,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只觉得自己的指尖传来一股滑腻之感,他的眉宇间浮起一丝自嘲,道;“没有为什么,只因为我想要你,沈疏影,你绝不会知道我为了这一天,到底筹备了多久。”
他的话音刚落,便是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管不顾的吻了下去,沈疏影先是惊恐,继而便是拼命挣扎,她的胳膊被男人一手制住,腰身更是被他箍的紧紧的,呼吸不得,她的泪珠汹涌而出,这一刻,她只恨不得自己死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霍健东终是渐渐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松开她的唇瓣,见她满眼的泪水,就连身子也是抑制不住的簌簌发抖,一张面孔更是失魂落魄的雪白。他瞧着,便是转开了自己的眸子,只将她抱在怀里,他的呼吸依旧是急促不稳的,却再没有多做什么,隔了许久,方才道了句;“你用不着害怕,你生完孩子还没满三个月,我不会碰你。”
七月,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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