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兮予怀》第46章


季邺岷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又笑开:“你也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我记得这是你第二次找我帮忙,第一次是好几年前,为了什么事儿来着……对了,为了找人,找谁来着?”
正巧菜上了桌,季邺南懒洋洋给他倒一杯酒,脸上也挂着笑意:“季总日理万机太操劳,总不能见个人就记在脑子里,忘了也好,省点儿脑容量多装些生意经,对你赚钱有帮助。”
季邺岷喝了口酒,笑着拿手指头指他:“哪家姑娘啊存在感这么强,弄得季少爷一把年纪了还逃避。”
他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嘲弄并不碍眼,这副爱看笑话的模样和季邺南如出一辙。
约那几个老板见面,对季邺岷来说是小菜一碟,打一电话就解决的事儿。事情解决,心情放松,这一不小心就多喝了点儿,季邺岷没多大问题,他在生意场上混久了,忙时顿顿离不开酒,醉的是季邺南。
季邺岷没辙,只能先送他回家,却在启动汽车时发现刚才还搁饭店门口站着的人,眨眼间就不见了。正想要不要下去找找看,副驾驶的车窗忽然被叩响,他转头,见季邺南正趴着窗户往里看,于是啪嗒一声开了门,他自己倒还晓得钻进来。
没想到的是,随着他一起钻进来的还有一瓶酸奶,他把吸管戳进瓶口,伸手递给他。季邺岷楞了半天,反应过来时才道:“我不喝这玩意儿。”
他目光涣散,却振振有词:“解酒!”
说出的话却满口酒味。季邺岷笑:“你这什么路数?”料想他也不是爱喝这的人,于是打趣道,“怎么,新泡的姑娘喜欢喝这?”
他瞬间又似清醒了,说:“你也别只想着工作,钱是赚不完的,老大不小的人了,赶紧找个姑娘成个家,我给你当证婚人。”接着目光瞟到手中的酸奶,又道,“这玩意儿不好喝,可渺渺喜欢,她不能喝酒,每次沾了酒总嚷着喝酸奶,听说解酒效果挺好,你也试试?”
季邺岷一脸惊恐,边开车边摇头,喝醉的又不是他,凭什么被一醉鬼指挥怎么解酒才是最佳方案。
季邺南盯着手中的玻璃瓶,一时想不到处理的办法,顿了半天才说:“那你走民族园路绕一圈,我把这给小丫头送去。”
为避免醉鬼闹事,季邺岷依言绕路,怎料还是躲不过他闹事。原因是季邺岷听他的话将车开到一幢居民楼下,远光灯不仅照亮刷黑漆的大铁门,还一并照亮站门口的俩男女。
他还未熄火呢,醉鬼已擅自开门冲了出去,并且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门口的男青年踹倒在地。季邺岷咬牙,这什么毛病,不分青红皂白逮人就揍的二世祖行为,他到底从哪学来的。
他心中一团火,埋怨起死去的季渊,叫你惯,惯出这德行,看你怎么安宁。但身体却和心灵相反,紧随其后想要替父教训这小子,尽一尽为人兄长的责任。
但是他又打错算盘,谁知道还没出手呢,先前站门口那姑娘忽然长胳膊一挥,往季邺南脸上甩了一耳光,姑娘满脸的愤怒,彻底制止他想动手的打算。
不知季邺南醒没醒,反正他被打懵了,动也不动盯着她,灯光下的眼神看上去很哀伤。
季邺岷什么人,风花雪月早见多了,当即反应过来,试探道:“你是渺渺?”
这声渺渺让温渺浑身一激灵,脑子里想的是大哥你谁啊,面上却细细观察,似要把他从记忆最深处挖掘出来。
她这幅样子,季邺岷只一眼便确定,刹那间终于记起多年前帮季邺南找的人是谁。
于是朝她伸手:“温渺你好,我是季邺岷。”
温渺也似当头一棒,楞了会儿才伸出手来和他握,看上去有点儿尴尬。关于季邺岷这人,她从未见过,早以前只听周礼提过,说那次她被倪翼的混混朋友掳走,是季邺岷找人把她从胡同里挖出来,但是他和季邺南的关系并不太好。
几人正面面相觑,季邺岷轻轻咳了一声,拽着季邺南准备撤:“他喝高了,你别介意。”
秦钦脸色不好,捏了拳头挥来,却被季邺岷轻轻松松拦下,再说话时语气也不善了:“我说他喝高了你听不见?喝醉的人没什么脑子,这么计较干什么,还是你也喝多了?”
身后的温渺悄悄扯了秦钦一把,他无奈,只好松了拳头。季邺岷倒是礼貌地看了温渺一眼,接着便带人离开,将走了四五步,他又突然停下,扯了季邺南拿在手里的酸奶,倒回去递给温渺:“他买的,醉了也惦记着,说是你爱喝。”
温渺更加尴尬,埋着头顺手接了东西。
再回到车里,季邺南变彻底安静,靠着座椅,目视前方。季邺岷当他醒了,边开车边说:“我以为你多能耐,这么点儿事也处理不好,那姑娘一看就喜欢你,机会还是有的,改天登门道谢,多送几瓶奶,准没事儿。”
等了半天没反应,他以为他还醉着,偏头一看,他却歪在座椅里睡着了。季邺岷哭笑不得,从不知醉酒的季邺南是这模样,不讲道理又带着几分可爱,不知他醒来会不会记得挨了人姑娘一拳头,更不知他那帮兄弟是否也看到过他这一面。想必应该是没有,不然早不能跟着他屁颠屁颠地混啊。
第五十一章
到了棕榈泉,季邺岷本想把他叫醒,奈何死也叫不动,推都推不醒,想着总不能就这么把他抗回去,这么大一个子怎么抗,于是给老钟打了一电话。老钟赶来时激动万分,这俩兄弟居然单独在一起吃了饭,还喝了酒,看来是终于不负季老先生的期望,越来越有兄弟的样子了。
哪知车门一开,他和季邺岷各站一边,将人从车里扶下来,老钟一眼便看见季邺南脸上的红印子,当下心中咯噔一声响,紧张不已,道:“你们打架了?”
再看一眼完好无损的季邺岷,责怪不已,“你怎么能打他呢?”
季邺岷无语,架了季邺南一条胳膊,说:“你就这么惯吧,惯出一霸王到处闯祸,看你怎么收拾。”
老钟没明白他的话外音,只当这俩发生了口角,而季邺岷还为当年季渊偏袒季邺南生气。这么一分析,他又觉得不容易,试想俩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平常压根儿不来往,要想他们突然亲密无间,的确是不容易啊。
为了充当和事佬,老钟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哪知隔天季邺南醒来,牙刷还咬在嘴里呢,脸上已经皱成多条缝,穿着条睡裤就踢踢踏踏从洗手间出来,指着他问:“你昨儿干什么了?没听说过打人不打脸么?看我这脸给你弄的。”
老钟猛地从沙发上坐起,心中憋着一股委屈,谁敢打您呐少爷。为了减少兄弟俩的矛盾,他掀了毯子道:“昨儿你喝高了,扶你回来时不小心磕着墙,给撞了一下,没人打你。”
他一口牙膏唾沫星子喷出去,指了指脸:“撞墙能撞出指头印?”
老钟无语,有酒后忘事这毛病就别喝酒嘛,连谁打的自己都不知道,真是活该你挨打。
季邺南不自知,得意洋洋道:“看不出来啊老钟,下手还挺狠,你对我有什么怨恨呢,这么深。”
老钟问:“你真一点儿不记得了?昨儿在哪喝的酒,跟谁喝的,真一点儿也不记得?”
他认真想了想:“记得啊,昨儿找季邺岷谈了些事儿。”又道,“是他打我?”
老钟摆手:“我打的,我打的。我道歉,对不起。”
他扬了下眉,转身进了洗手间。老钟在沙发上扶额,半天想不通。
俩天后季邺岷来电,说教育机构的事儿敲定了,几个老板正轮流打电话撤资。季邺南难得有那么点儿兴奋,几乎是立马驱车赶去玉渊潭,到时秦孝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残树枯枝在半空盘绕交错,偷漏星星点点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已成斑驳光影,实际并不暖和,他却睡着了。
他头顶的白发所剩无几,但梳妆整齐,再冷的天也不戴帽子,虽早不能长时间行走,却三不五时要拄着拐杖独自溜一段,长时近百米,短则几步远。近来天冷,他穿厚重的棉衣,腿上总盖着毛毯,已很长时间没有站起过,季邺南看他埋着头熟睡,双手揣着暖水袋,状态有些笨拙,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正巧屋内的钟点工端了茶出来,往石桌上轻轻一搁,轻微的磕碰立时惊醒熟睡的老人,眼看秦孝已睁开眼,季邺南便挥挥手把人支走。
“来了啊。”
大概因为刚醒,他嗓子沙哑,像卡了东西般不流畅。
季邺南抽了张铺了软垫的藤椅坐下,曲了一条腿,脚踝搭在另一腿的膝盖上:“昨儿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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