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娘子愁嫁记》第35章


“师傅您回来了。”崖儒见自家师傅回来了,眉头终于舒浅了。只是,下一瞬又醒悟过来。师傅这话的意思是要收下那篮子的鳜鱼吗?
灵娘也愣在原处,她带着一篮子鳜鱼求药本也只是试试运气。前几回连这梅先生的脸都没瞧见,这次竟开口就收下了。
“崖儒,引两位姑娘先到屋里坐下吧。”梅竹艳步子很快,没等众人下文就只身进到屋里去了。
想着梅竹艳不收,她借机可以提两条回去尝鲜的。前身鳜鱼也不是罕见,只不过人工养殖居多,野生少见。哪晓得这梅先生倒是时机凑巧,突而就闯回来了。
她闷声随崖儒进了茅屋。周遭是竹子桃木家什,避风卷帘也是取的素雅紫竹。精细雕刻花鸟,玲珑打磨,有致铺陈窗际,簪上时节下的鲜花艳草,别是一番情致。此刻屋里熏的是荼芜香,沉寂悠然,清静迷人。屋里原木味也被消噬得干净。
她不是一回进这梅先生的屋子了,但这活脱脱的柔雅韵味还是让她不觉舒坦。
灵娘应是第一回进来,四处张望打量,眉眼多是新奇。
很快崖儒便奉了茶进来,只不过一眼认出那只清透玲珑的青瓷碗,她马上婉转谢绝了。灵娘本想接着,但见她未接灵娘也就推脱了。崖儒收回青瓷茶碗讪讪一笑,正欲开口,梅竹艳便从里屋施施然踱出来。
梅竹艳先前着的一身青衫,现下换了一袭绿墨长袍。袖口下摆宽长,由下而上一朵青线芍药逐见繁复。腰际青蓝绶带缀着清透翡珠,又悬了一根红绳碧玉。原本梅竹艳便是清瘦病态,霜姿傲雪,如今这副打扮更显得风流倜傥。
“我是来还钱的。”她被对方晃的心不在焉,稍有焦躁一把掏出银两表明来意。
“白姑娘的事我们稍后再谈,梅某现在还有客人在呢。”梅竹艳接过崖儒呈上的白玉茶杯,轻笑如水。
话题突而到了自个儿身上,灵娘本能有些吃惊。心里虽纳闷眼前姑娘与这梅先生竟交情不浅,却来不及多想赶紧接过话道,“灵娘恳求梅先生救救家父。”
“令尊之事梅某略有耳闻,梅某今日既收了姑娘鳜鱼,那姑娘所求之事梅某必定全力以赴。”梅竹艳手里的白玉茶杯一起一落,氤氲热气腾出清新茶香,素雅明澈。
“多谢梅先生。”灵娘身子一怔,明显愣住了。
她也不免被梅竹艳突来的善心愣了半晌,当初她因为雪色之事求药哪有这般顺畅。以至于事到如今她还有大笔银子没还干净的。
“姑娘还有何事?”见灵娘还未有离开的意思,崖儒上前敛眉询问,生恐惹了自家师傅不高兴。
“并无何事,那灵娘告辞了。”灵娘尴尬起了身,满脸通红退了出去。
梅竹艳神色淡淡,苍白手指握着手里白玉茶杯,一起一落。
“现下干净了,姑娘请说吧。”梅竹艳终于放下宝贝茶杯,抬起星眸,灼如萤火。
……
梅竹艳的待人之道让她寒噤。这逐客令下得未免太唐突了些,虽说应了别人所求,但瞧灵娘出门的模样。其中冷暖,自知罢了。
她不由得坐得笔直。她是来还钱的,又不是不还。
“当日欠先生八两银子九百四十个铜板,今日我带了九百四十个铜板过来。”她拿起包裹,一大堆零碎的铜板便哗啦铺到桃木桌子上。
梅竹艳悠悠起身,上前认真摆弄了两回。嘴角始终噙着笑意,就是侍奉已久的崖儒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以下的八两银子我一定尽快送过来。”想是梅竹艳觉得还的太慢,她也跟着起身信誓旦旦道。
这梅竹艳日进斗金,怎就稀罕她这几个银子了。再说她又没说不还,为何这梅先生总是瞧她跟瞧贼似的。
“梅某岂不是还要再等上大半年姑娘才还得清,只是年下梅某须得离开莲安城,这可如何是好?”梅竹艳踱到紫竹帘子前,饶有兴致拨弄着桃木架子上摆设的镂空香薰炉子。
每回见面、不见面,寻找机会,这梅先生三句有两句都是讨债。
“我定在梅先生离开莲安城前还完银两,先生安心便是。”
百无聊赖般拨弄了半天香薰炉,梅竹艳任是半句未出。崖儒更是不敢多言。缭缭荼芜香绕了满屋子,细腻、绵长。
“先生要我怎么做?”诡异的静谧让她不由得对梅竹艳亮了白旗。这梅先生,一副霜姿病态模样,偏偏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姑娘这是什么话。”梅竹艳立在紫竹帘前,日光透过胭脂色的芍药簪花遗漏在他绿墨衣襟之上。他逆光轻笑,齿贝如雪。
再出梅宅时,她多了个身份。梅竹艳梅先生的学徒。咳咳,换而言之,仆从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日更一万,奈何手残T_T
☆、喝汤
再出梅宅时,她多了个身份。梅竹艳梅先生的学徒。咳咳,换而言之,仆从而已。
此外,梅先生慈悲心善,与了她三条鳜鱼说是拜师礼。她嘴角抽搐,却也不敢怠慢便虔诚从崖儒手里接了鳜鱼
郁郁提着三条鳜鱼回到美人舍,众人都吃了一惊。她婉转绕了过去,大家也没多问。
傍晚收工,眼见天色暗沉雪色还未回来。恐小翠枝回去晚了张爷担心,她用棕榈叶子拴了一条鳜鱼给她,遂让小翠枝先走了。
李老板从柜台里摸出半根粗烛,取了火石点上。搁在屋子中央半悬的烛台上,淡淡弱弱,却也能映出几个影子。
她反正闲着,趁着外头还有些亮光。又挑了条鳜鱼处理干净,在院子里浇洗。
“甄叔,我把鱼处理干净,等会得空,您撒些粗盐稍作腌制,简单搁进瓮罐煨上半个时辰,准能炖出一锅子鲜汤来。”她翻洗着鱼鳃,回头向着整理账目的李老板道。
“呵呵,晓得了。鳜鱼稀贵,早就说让你提回去孝敬你阿爹。你偏偏还得给我留一条,还真是折煞我这个闲人了。你快快放罢,我来弄就是。”李老板笑呵呵小跑过来,儿女一走,余他一人留一间酒舍。往日萧条寂寥惯了,这番热闹起来倒让他还带几分不自在的。
“我也是举手之劳,再说我这不是还有一条,家里不过我、阿爹与雪色三人,一锅子汤足矣。”她笑笑将干净的鳜鱼递给李老板,又刷洗起手边的瓮罐来。
“好好,少年郎俊俏懂事,丫头更胜一筹。白秀才当真是享福呐!”李老板将鳜鱼拿到厨房两下剁成段,搁在瓷碗里撒盐腌着。手里虽还忙活,但嘴里也不忘满口夸赞的。
“啊,甄叔,雪色回来了。我们也回了。”远远见到少年身影,她不做多想。提上小竹篾篮子便匆匆与李老板道了别。
李老板闻声出来,见到桌上立着个洗得锃亮的瓮罐子。而人影早就跳到屋外暮チ恕Kё盼凸扌πΓ幼呕爻壳们么虼蛉チ恕?br /> “你怎么才回来?他们找你干嘛去了?!”
一眼见到他她却莫名有些毛燥。少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半边脸沉在暮铮稳饲撇怀鱿才础?br /> 雪色随杜如忌走是上午,如今天色已黑。竟一走便是大半日。若说没半点担心那是不可能,杜家向来奸恶,青天白日逮个人寻事之事并不少见。再说雪色被带走缘由他们一无所知,若真有何好歹,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白白去了一日,你难道连话都不会说了?”
少年一声不吭,默默跟在她身后。反倒是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半天没个回应的。她难得真来了怒意,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停了。
暮色渐深,西边霞彩日淡,丝丝凉风带着橙华。少年乖顺跟着停了脚步,抬起白皙如月的面庞略带困惑瞧向她。
她说了这么多,这丫的压根就没听。
再看,对方面如清月,神色淡淡,倒像是她做了什么错事般。她欲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这少年应是她上辈子亏欠了的。
“并没有什么事,与杜县令谈完便回了。”就在她腹诽对方时,雪色惯常清越的调子倒轻松吐了出来。
没事?!没事能去大半天的?
“杜衡远没为难你?”让她相信杜衡远没事却让杜如忌上门带人?简直是当她傻了。杜衡远不是善类她也不是第一回知道。
“无缘无故,何来为难?”雪色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遂自上前走了。
等两人回到茅屋,天色竟已完全黑陷下去了。茫茫黑暮,若非巧遇月中十五,哪里见得到一丝光明。
皎白月色如雪,凉夜冷寂。
她点了盏油灯,滋滋燃得愈烈。手边粗陋陶瓷罐子正架在火炉上,她不敢生得太旺。褐黑的青烟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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