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第46章


君卿便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孟君卿,只是个唯唯诺诺委曲求全,却又强颜欢笑的傻子。为着她,他甚至乎都想杀了琉璃——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想法。
可那个凌寒秋,该叫玄元罢,却是个厉害人物,是他孟君卿,一国之主所望尘莫及的。他虽则坐拥天下,在这小小的玄武梁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他终究是个凡人。
只是他仍心存侥幸,期盼着陆随云能有一日回心转意,正如琉璃也在费尽心思的念着他一样,总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情这东西,总归是玄得很。
按照他的谋划,陆随云换了一副皮囊从南疆归来,只是不见了玄元的踪影,陆随云解释道玄元在途中被贼人给害了。他心下里觉得奇怪,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相信陆随云的话,君卿告诉阿烈,凌将军贪恋南疆美景,欲在那里多逗留几日。
不知为何,换了一副皮囊,陆随云的脾性也变了,变得尖酸刻薄善妒,甚至于吵闹着将琉璃的孩子给抱了过来。
“那不是陆随云。”
琉璃面色苍白的倚在了床榻上,刚生产完,她的身子虚得很,再不似先前。
君卿不信,若那不是陆随云,那真正的陆随云去了何处?是魂飞魄散?还是弃自己于不顾?
他都不愿相信,宁肯相信,陆随云只是耍了一下孩子脾气而已。
可当那个女子偷了他的兵图与朱雀国大皇子私奔以后,他才幡然悔悟。
君卿又回到了以前的君卿,冰冷绝情,运筹帷幄,决战天下。
可还是难以力挽狂澜。兵临城下,而他身负重伤,血流不止。
但就是这点伤,与陆随云给的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军心大乱,而琉璃一直不离不弃,随侍左右,他的心下一阵触动,也便是他快动摇的时候,真正的陆随云回来了。
她是为着自己回来的,君卿如同得了奖赏的孩童,脆弱而欣喜,当她的手指拂在自己伤口上游离,当她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痕流露出讶异与愧疚的神色时,君卿便已彻底沉沦了。
或许,若陆随云那时不出现,于玄元,于君卿而言,都将有一个不同的结局。
往生河,奈何桥上,君卿接过了孟婆汤,正欲一饮而下,忽的望见了买通鬼差前来送行的琉璃,便朝着她微微一笑:“你怎的也来了?”
琉璃受宠若惊,慌慌张张的编了个谎:“我,我来陪你。”
君卿的面容哀伤,笑的牵强。他轻抚着琉璃的脸。
“来世,莫要遇见我。”
“为何?”
她本以为,此番他会许她来世。
君卿望着往生河死寂的水面,还有河畔烈烈燃烧的曼莎朱华。
“我会一直等着她。”
他不负诺言,终是等了陆随云三生三世。
琉璃带着他们的女儿,追逐着他的步伐,也等了孟君卿三生三世。
早知如此,孟君卿,若是轮回可以逆转,若是你还有来生,那么我们便莫要爱上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子,莫要再为她等待了,你看,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 =写到这里的时候沉沉真的很伤心呢= =毕竟是自己笔下的人物啊,禁不住用了最后那种口吻啊
☆、【番外】连理毕生
兰笙握着手中阿烈的红线,怔怔的望着那一行人绝尘而去的方向。那个名为孟连烈的少女,为何在望向那个谪仙一般的男子时,笑的那般漂亮又落拓呢?
兰笙生前是白起村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体弱多病却乐善好施,死后被封为那儿的土地,做了个小地仙才不过两三年。
他死的时候还未弱冠,虽则生的清秀,家室富贵,可因着身体孱弱朝不虑夕,未有人家女儿许配于他。
兰笙千方百计的打听到了孟连烈的下落,答上他问话的人皆对他侧目而视,怎会有人胆大到直呼公主的名讳?
兰笙知晓了阿烈的身份后也是吃了一惊,白起村是个小地方,兰笙的家里也是偏居一隅,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去高攀堂堂梁国公主。
皇宫门上那头獬豸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传说中别曲直的神兽,他在私塾先生的《山海经》上读到过。獬豸朝他示威似的吐了一个火球。
“你与孟连烈是不会有结果的。”
獬豸长久的俯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男女情缘,也深知阿烈对玄元的爱慕此生难变,看着眼前这个面庞柔和又讨喜的少年,它有些于心不忍。
兰笙与獬豸僵持了片刻,知晓神兽不会放自己过去,转身离开了。
他想到了予他红线的那个女子,可陆随云却不肯出手相助。不仅未曾寻到机会,还被莫名其妙的困在了一个结界里,可怜的兰笙,第一次遇到这种麻烦事儿,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在结界被打开的那一刻,兰笙正想着阿烈发呆,忽的便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他看见那夜那个身姿翩翩的男子朝他微微一笑,接着就把他笼进了袖子里。
许久他才被放出来,却发现自己已然过了那道宫门。他抬头看了看那个带自己进宫的那个男子,倾国倾城之姿,卓尔不群之质,还有他那双顾盼望尽湘波绿的眸子,都将他与兰笙平日里所见的凡人给区别了开来。
碧色的眸子!
兰笙忽的想了起来,刚刚做了地仙时,灶王爷曾给他讲过几个上神的故事,碧眸的,唯有真武帝君玄元!
“小仙拜见真武帝君。”
玄元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他将兰笙送给了阿烈做侍卫,正是遂了兰笙的愿。兰笙不知他这是为何,当他望见阿烈对玄元痴恋的眼神,又忆起白起村那夜玄元与令一位女子紧紧牵着的双手,才明白,这是一场总有人谢幕的戏。
也许,因着自己是玄元送的侍卫,又或许——也只是兰笙的揣测——阿烈真是对他有意,阿烈喜欢他喜欢得紧,万事都要带着他。
而他也不负阿烈所托,尽心尽责,虽则每日无惊无险,他仍旧随侍阿烈左右,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那百年不遇的大雨,阿烈浑身湿透从宫里归来。兰笙生怕她受冻,赶忙儿拿着绸巾替阿烈拭着身上的水珠儿,可脸上总是湿的,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你怎的哭了?”
兰笙慌慌张张的蹲了下来——因着他个头高,而阿烈又是坐在榻上,他望着那张湿漉漉的巴掌大的小脸,一阵心疼。
“无事。”
阿烈抹去了脸颊边的清泪,躲闪着兰笙的目光。
“凌将军?”
阿烈方才擦去的泪又稀里哗啦的淌了出来,可还是在拼命地摇头,抵死否认。
“他不爱你。”
“我知晓。”
“他不似我这般。”
阿烈沉默了半晌,又似往常一般豪爽的拍了拍兰笙的肩。
“你太过年少了。”
兰笙是不信他这借口的。
“我与你一般年纪。”
阿烈又垂下了头。
“比凌将军年少便是太小,比凌将军年长便是太老。”
她抬起头,眼角还有一颗晶莹的泪珠,颤颤悠悠。
“总之,便就只有凌将军,才是正好。”
如此这般,已把话说的明朗,在阿烈心里,不管玄元如何,她便只爱他一个,就算,就算是做妾做丫鬟,她也心甘情愿。
可兰笙不管,两个孩子凑到一块儿总要耍耍孩子脾气,谁都不肯认输。既然阿烈对玄元这般死心塌地,兰笙也便干脆破罐子破摔,就陪她个三生三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兰笙就偏不信,阿烈的心,会比石头还硬。
于是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在阿烈负着剑奔上战场去找玄元时,他紧紧地跟着她的步子,可还是姗姗来迟,阿烈被淹没在了无情刀剑中,待兰笙找到她时,已是伤痕累累。
“兰笙,兰笙。”
阿烈已经没有了睁眼的气力,她摩挲着兰笙的脸。
“凌将军无恙吗?”
兰笙已是泣不成声。
“他无恙。”
阿烈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泪水从风尘满溢的眼角流出。
“我此生最大的错,便是望见了凌将军。”
“我来生情愿不要了这双眼,便也不用再受这求之不得的痛。”
“兰笙,莫要等我。”
兰笙一直都很听阿烈的话,所以未曾等过她,只是一如初见,在寻找她的来世。
那日兰笙正在秦淮烟雨楼倚窗小酌。
眉眼间脱了当初的稚气,多了几分深邃与坚毅,柔和的面容也愈发硬朗,不苟言笑,偶尔有情窦初开的少女径过,却被他的一本正经给拒开。
隔间传来悠扬的筝声,莺歌婉转,兰笙闭上了眼,想到了阿烈的纤指十三弦。
“姑娘,陪爷喝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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