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穿今]机器人影后》第8章

莫迁程已挽起了两个袖口，他再次拿起万能钳。那钳子并不比手术钳的尺寸大多少，银白色钢制材料，在实验室的白炽灯下显得尤为坚硬冰冷。这种万能钳，罗兰见过很多次，这是机械师最常用的一种专门拆解机器人的工具。很显然，莫迁程造它出来就是等着这一天，他要用它来拆解她。
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尽管罗兰用不着呼吸，她没有人类的肺叶，可还是产生出一种高强度压迫的滞闷感。
莫迁程歪歪头，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说：“我阻止你时不慎被带入时空隧道，然而因为慢你一步，便比你早到这个时代三年，时光机本就不稳定，再加上过载，穿越后，它的主要构件大半遭到损毁。”
“它就是你造的，你修好它不就行了。”罗兰说。她边说着话，边观察四周，盼望着找到除正门以外的另一个出口。四处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角落里的“橄榄球”，它仍然是悬浮着的，可是与以前不同的是，它装在一个透明方形箱子中。
“你不用再打它的主意了。”莫迁程步步逼近罗兰，不急不缓地接着说，“它缺少最关键的部件，现在无法再启动了。制造这个部件的三分之一的材料遭到损毁，剩下的材料不足以再造个完整的部件出来。”
罗兰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莫迁程制止了。
“不，你不用提醒了我了。”莫迁程说，“要是地球上存在那种材料，就算它在火山岩浆中我也能把它捞出来，实际上，这种珍贵的材需要到距离地球一万光年外的太空中取得，现代人类的航天科技还处于萌芽阶段，在这个时代要想飞到一万光年外？那一定是在做梦。”
“飞船啊，你可以造飞船。”罗兰不加思索地伸手比划着说。
莫迁程似乎已经厌倦了和罗兰谈论这些事，他在罗兰的两米外停下脚步，说：“不可能，你以为太空中那上千个空间站是怎么来的？人类建造他们花了两千多年，可是在这个时代我造出多少艘飞船都没有用，而可代替材料的研发还一眉目也没有。幸好机器人的量子大脑密封外壳就采用了这种材料，我等到你实属不易。”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罗兰不住摇头说。
莫迁程此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他向四下看看，似乎在找东西。
罗兰说：“那个放光的东西你忘在车里了，下车时我没有提醒你。”
莫迁程摇头，快步到了罗兰面前，猛地扑倒她。
罗兰的重量只有30公斤，以她一米七的身高和匀称的体型，若是同样体型的人类就绝不可能只有30公斤，可她是机器，身体里没有血液，而机体所用的材料也都较轻。
罗兰用尽力气拼命挣扎。她的能量已经恢复了大半，但要摆脱莫迁程还是很难的。凭借着灵活的身体和程序设定的格斗技能，她与莫迁程在地上扭打了一阵后才艰难脱身。
她跑到门口，可是门上没有把手，它的开关显然都靠遥控。罗兰没有办法，她背靠着门，对已经站起来的莫迁程大喊：“你造时光机不是为了穿越了吗，为什么现在穿越了又反倒要穿回去呢？”
“我不是为了穿越到这里。”莫迁程说着整理衣服，搓了搓头发，这次他没有奔着罗兰去，而是再次到了柜子前，边找东西边说，“我想去更远的古代，另外，我不想被束缚在这个时代，这里有禁锢人类思想和自由的计算机和各种智能设备。”
此时，莫迁程终于找到了另一支电光棒。
罗兰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她快速弯下腰，想朝着不远处的试验台跑，希望能在那下面躲一躲，可是大脑竟因为恐惧变得异常混沌，她的一条腿不听使唤了，跑起来的时候脚下突然一软，绊在一个器材上，身体撞上了台子，台上的东西落了一地。而她口袋中的小书也跟着掉出去，那是娱乐工厂的祖编剧送给她的，她先前在伍五的公司时还看过，书里的故事都很有趣，她非常喜欢。
与此同时，台子上一本厚厚的纸质书也掉落地上，就盖在了小书的上头。
罗兰急忙伸手去捡，可莫迁程抢先了一步，连同纸质书一起捡起来。
罗兰站不起来了，她膝盖的关节部件异位了，就只能跪在地上仰头看莫迁程。
莫迁程合上那本厚厚的纸质书，书脊上赫然写着“一千零一夜”，接着他又捡起地上的红色书签，将其夹回原本的书页中，确认书没有脏污和损坏后才把它放回桌上。
这时，他的视线落在手中不足五厘米见方的小书上，他把它展开来，书名显现出来：一千零一夜。
莫迁程抬眼看跪在地上的罗兰，她眼含着泪，神情却依然傲慢得像个国王。
“把它还给我，那是我珍惜的书。”罗兰说。
“你会读书？”莫迁程问。
“我当然可以读书，不然我怎么读剧本，怎么背台词演戏，请把它还给我，它是我喜爱的，我爱书中的故事。”
莫迁程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在这个瞬间，他竟又将眼前的机器当成有灵魂的人类看待，似乎她的话源自于心灵深处。
“我只要密封材料，我不要你的东西。”莫迁程一甩手，将小书扔在罗兰脚下。
罗兰收起书，说：“我不会让你取走大脑，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没有中央控制器的限制，只要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自毁，将量子大脑连同密封外壳整个毁掉。”
“不可能，缺少中央控制系统的机器人会自动启动休眠模式，你不要撒谎了。”莫迁程说着举起电光棒，对准罗兰。
罗兰没有躲闪，不卑不亢地说：“我是残缺体，机械师改造我时可能做了手脚，还有，你见过违抗人类指令的机器人吗？莫教授，因为我的过错弄坏了你的时光机，我感到很抱歉，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就这样死，我想拍电影，你如果让我拍电影，我愿意把大脑给你。”
“我不想等。”莫迁程说。
“那就算了，我宁可自毁也不会让你取走我的任何一块材料。”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那你是答应了？”
莫迁程把手放在一千零一夜的书面上，看着罗兰，问：“你为什么那么想拍电影？”
罗兰说：“机器人也有存在于世的理由，对于我来说，这个理由就是做演员。”
莫迁程突然生出怜悯来，就像怜悯孱弱的动物，只是这动物与人类一样，竟然也有实现自我价值的愿望。他已经等了三年，大不了再等两个月，他倒要看看一个缺少了控制器的机器人如何与人类一起工作，在人类中又要如何自处。
“好吧。”莫迁程放下电光棒说，“但只准你拍一部电影，拍完了就没什么可讲的了。”
罗兰同意了，可她提出等到电影上映后再献出材料，莫迁程倒也没有拒绝。
莫迁程拿来工具箱，给罗兰修理膝盖部件。
“机器人不能使用麻药，你可以暂时停机，我不会趁你停机拆解你的。”莫迁程说。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不用麻药的，其实我从来都没停过机。”罗兰说话时神情执拗，“我尽可能多地记录下我感知到的一切，我的眼睛就是摄像机，它拍下一切，就像拍电影一样。”
莫迁程割开罗兰膝盖处的皮肤。
罗兰很疼，她咬紧牙说：“等我发现你是个更不错的人时，我想我会让你看的。”
“看什么？”莫迁程问。
“看我这双流动摄影机所拍摄的电影。”
莫迁程认真查看罗兰膝盖处的零件，苦恼地说：“我还是第一次修机器人，我讨厌机器人，也从来没看过机器人拍的电影，我也不用任何服务机器人和人工智能设备。”
“为什么？”罗兰问，“我的粉丝很迷恋我，他们很多人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拥有我。”
“可我觉得，很恶心。”莫迁程低下头说。
☆、第7章：迁程影业
莫迁程修好了罗兰，之后便把她扔在楼下的前厅，不管不问了。
第二天一大早，莫迁程的助理江弘远就来了，他一进门便看到罗兰在前厅悠闲自在地观察着大叶盆栽，心情看起来真是好极了。
江弘远是莫迁程在帝都的助理，对于这个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他一直很好奇，他不仅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对于他神秘的科研项目更是一头雾水。如今，这个神秘的男人身边又出现了一个更为神秘的女人，江弘远不仅感叹，天才的世界总是让人难以捉摸。
江弘远今天其实是来接莫迁程去机场的，可莫迁程却叫他取消德国的所有日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