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之人》第39章


一片沉默。
“然而,”菲尔博士,挥动手臂时把一只咖啡杯甩飞到餐室另一头,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继续说,“然而!我再度沉迷在自己热中于挖掘证据的可悲嗜好里。
“昨晚,我得承认。我被难倒了。我相信布鲁克命案是哈利所为。我确信公事包还有那件该死的雨衣都还在费伊手里。事实上,我还提了一个潜泳的问题暗示她。而这些似乎都无法解释,为什么玛丽安会受到神秘袭击。
“就算隔天清晨发生的事,也没让我当下顿悟。直到我第一次见到‘史蒂芬·科提司’先生。
“他神采飞扬地从伦敦赶回来,脚步轻快地踏入客厅,当你——”菲尔博士非常严厉地看着迈尔斯,“当你正在跟摩尔小姐讲电话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是的,”迈尔斯回答。
“我还记得我们的对话,”芭芭拉说,“只是……”
菲尔博士说:“我当时站在他后面,用托盘端着一杯茶,”菲尔博士皱起脸非常专心,“‘史蒂芬,科提司’听到——嗯哼——你对摩尔小姐说的话:‘这里昨晚发生了一件很糟的事,’你对摩尔小姐说,‘我妹妹房间发生了一件超乎常人所能理解的事。’你下句话才讲到一半,‘史蒂芬·科提司’刚好走进来。
“你马上站起来安抚他,非常关切地要他别担心。‘没事了,’你对他说,‘玛丽安昨晚出了点事,但现在已经逐渐好转了。’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
迈尔斯非常清楚地看到“史蒂芬”站在那里,一身平整的灰色西装,收妥的雨伞挂在手臂上。他再度看到“史蒂芬”脸上渐渐流失的血色。
“我看不到他的脸——”菲尔博士机灵地回应了迈尔斯的想法,“——但是我听到这位先生说到‘玛丽安’的时候,声音提高八度。
“各位,我告诉你们:我要是那天早上已经恢复我平日的机智,准会让他演不下去。‘科提司’一定相当错愕。但是他该作何表情呢?他正好听到你说你妹妹房间发生一件很糟的事。
“换成是我,我回到家中,听到有人在讲电话,说我太太房间里发生一件很糟的事,我难道不会本能认定这个意外发生在我太太身上吗?当我听到受害者是我太太,而非从远方来的玛塔姨妈,我的反应一定十分震惊?
“可惜,我当时没有想到。
“但你记得他随后做了什么事吗?他缓缓举起伞,缓缓掷出,碰撞到桌边。我们会以为‘史蒂芬·科提司’是个迟钝的人,但他是装出来的。那其实是哈利·布鲁克奋力击出网球的动作,也是哈利·布鲁克得不到他预期结果的反应。”
迈尔斯紧盯着记忆。
“史蒂芬”姣好的面貌,哈利·布鲁克的脸。金发,哈利·布鲁克的头发。迈尔斯想起芮高德教授曾说,哈利很快就会因为他的神经衰弱而早生华发。他头发已日益稀疏。不知基于什么奇怪的理由,他一直觉得哈利是个秃头。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认为哈利的外貌比较显老。当然,史蒂芬也是个年近四十的人。他们却从来没有谈到他的年龄。
他们——指的是他自己跟玛丽安……
迈尔斯被菲尔博士的声音惊醒。
“这位先生,”博士冷冷地说,“眼见自己计划失败。费伊·瑟彤还活着,还在这间房子里的某处。紧接着,你又出于无心地给他更大的冲击。你告诉他另一个知道他就是哈利·布鲁克的芮高德教授此时也在灰林。事实上,他正睡在楼上‘科提司’的房间里。”
“你可曾想过,他当时转身过去面朝书架,其实是要掩饰自己的表情?
“他现在随便踏一步都埋伏着危险。他打算除掉费伊,却差点误杀了玛丽安·汉蒙德。他的计划泡汤……”
“菲尔博士!”芭芭拉轻声说。
“呃?”菲尔博士声音低沉,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哦!摩尔小姐,怎么样?”
“我知道我是个局外人,”芭芭拉手指绕着桌巾边缘,“我对这个案子并非特别热中,只是个想帮忙又使不上力的人。”不过,“灰色眼睛露出祈求——”求求你行个好,在可怜的迈尔斯以及我们这些人发疯以前,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男人是怎么把玛丽安吓成这样子的?“
“噢!”菲尔博士说。
“哈利·布鲁克,”芭芭拉说,“是个卑鄙小人。但他可没这么聪明。他哪里来的点子干得出所谓‘天衣无缝’的谋杀案?”
“这位小姐,”芮高德教授说,忧伤神态俨然是被囚禁在圣赫勒拿岛的拿破仑。“他的点子都是来自于我。由我曾告诉他关于意大利骗子卡廖斯特罗伯爵一生的故事当中得到灵感。”
“难怪!”芭芭拉说。
“小姐!”芮高德教授严厉地用手掌拍桌子。“可不可以劳驾你别在不适当的时机说‘难怪’?请解释清楚——”他拍得更激动——“你说的‘难怪’是什么意思?你又凭什么说‘难怪’!”
“对不起,”芭芭拉无助地看看周遭,“我只是想到,你曾经告诉我们,你当时不断地灌输哈利·布鲁克有关犯罪和超自然的事……”
“有关超自然的什么事?”迈尔斯问。“在你今天下午来以前,菲尔博士,我们的朋友芮高德胡言乱语说了一堆话。他说吓着玛丽安的,是玛丽安自己听到的声音和感觉到的气氛,而不是看到什么东西。这种说法很难让人信服。”
“为什么?”菲尔博士问。
“怎么说,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朝那个东西开枪……”
“噢,不!她什么都没看见!”菲尔博士非常坚决地说。
迈尔斯和芭芭拉四目相望。
“我们听到的那一枪,”迈尔斯不死心地问,“是在房间里开的火吗?”
“喔,当然是。”
“那一枪准备杀谁?难道是玛丽安吗?”
“不,当然不是!”菲尔博士说。
芭芭拉用手轻抚着迈尔斯的臂膀。
“我们最好让菲尔博士照自己的意思把故事说完。”
“没错,”菲尔博士焦急地说,他看着迈尔斯。“我想——嗯哼——我可能把你搞糊涂了,”语气有点沮丧。
“你说得让人摸不着头绪。”
“也是。我并没有故意要兜圈子。你想想,我当时就看出那一枪不可能是你妹妹开的。她身体很放松,而且软弱无力。还有,我们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手里握着左轮的枪柄。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她若是在受惊倒下前开枪,左轮的后坐力会让她握不住枪。这表示,有人趁她昏厥之后,才把枪塞进她手中。就是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误导了我们走上了岔路。
“直到今天下午思考卡廖斯特罗的一生,对他职业生涯中不同的插曲有所感触时,才恍然大悟。我记得他在杰瑞得街‘国王的脑袋’小酒馆,加入某个神秘组织时的人会仪式。
“老实说,我自己对神秘组织非常感兴趣。但我必须声明,18世纪的入会仪式远不同于今天切尔腾汉姆举行的茶会。那会让人胆战心惊,甚至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当恶魔宣判其生死时,新进门徒根本无法确知个中含意。
“我们来看看!
“眼睛蒙住双膝跪地的卡廖斯特罗当下必定惶恐不安。接着,他们告诉他必须证明他绝对服从命令,就算要他死也在所不惜。他们把枪交在他手里,说子弹都装好了。他们要他持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
“这位入会候选人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这只是个幌子。他相信枪里没有子弹。但是这一刹那却有如永恒,当他扣下扳机……
“他扣下扳机。一声巨响,枪口迸出火花,子弹令人震惊地射出……
“发生了什么事?他手中的枪里并没有子弹。但是,就在他扣下扳机的瞬间,有人拿着另一把枪抵着他的耳边——移开——真枪实弹擦过他的脑袋。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瞬间的感受,觉得那颗子弹射进了他的脑子里。
“这跟谋杀有什么差别呢?尤其是谋杀一个心脏衰弱的女人?
“你三更半夜悄悄潜进,在你的受害人开始喊叫前,用软物堵住她的嘴,所以事后不留痕迹。你用冰冷的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当然,那是一把空枪,然后对她低声耳语,短暂恐怖的几分钟仿佛拉得和夜晚一样长。
“你扬言要杀了她。你轻声细语地继续说,把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她没有看到另一把真的装上子弹的手枪。
“等到适当的时机(你照计划行事),你将会在她的脑袋边发射一枪,距离并没有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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