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此山中》第71章


着熬夜,这种经历也可以说是头一回。
新鲜劲淡化了困意和疲惫,一转眼一停手,旁边的人就立即停下读书的动作投过来关怀的眼神,或帮他按捏一下肩膀,或递一杯温热的茶水,然后继续用平和舒缓的嗓音给他读书听。
心情愉悦,效率不能说比平时高很多,但画的图起码能让他自己满意。
宣纸上,简单线条勾勒黑猫五官,水墨晕染黑猫身体形态,墨韵浓郁,意趣盎然,背景留白使得画面又独有一份空灵悠远。
“四点半了,你得睡觉,等天亮了再画。”张槐合上书本,把江河也从座位上拉起来。
江河头昏脑涨,刚站起来还有点眼花,反应也很迟钝:“怎么睡啊?”沙发他一个人睡都有点小,难道要打地铺吗?
“你睡,我坐一会儿就该走了。”
“那我也陪着你坐着睡。”
江河不由分说把张槐按在沙发上坐好,自己坐在他旁边。两人依偎在一起,江河起先还抓着张槐的手,后来迷迷糊糊感到身体被放平,张槐的手什么时候抽走的他都不知道。
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倒也没太晚,睡前定的闹钟都没响。因为二傻子和雪球都在张槐家,周围很安静。
可是刚一起身,就见赵秀枫端端正正坐在他的工作台前。
以为他在验收自己一晚上的结果,江河也没太在意,收拾好沙发,又去洗漱,然后才回到客厅。
“早饭有煮鸡蛋和蒸面,要是觉得干的话我再去做个汤。”
他说完话,只见赵秀枫僵硬地抬起头,那眼神中一片死灰。
“怎么了?”江河下意识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便来到赵秀枫跟前,却也因为桌面上的情形而一时说不出话。
第43章 变猫
“你是不是认为一直都是我不让你画完?你以为我在故意刁难你?”
江河意外加怀疑的眼神落到赵秀枫身上,没等他问出话,赵秀枫原本灰败的面孔上就多了一丝嘲讽,他把摊在桌上的纸张拨得更开,好让江河看得更清晰。
心思被他说中,江河一时无语。
宣纸上全然不见昨晚画好的猫的影子,除了废掉的纸张上有零星的墨点,其余的空白宣纸就跟全新的一样。赵秀枫这副仿佛天都塌了的模样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所以不可能是他自己把画毁了或者拿去丢掉了,他也没有那样做的理由。
可是好端端的,画上的猫怎么会不见呢?江河在对眼前的情形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又联想到昨天赵秀枫的反常,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河的反应赵秀枫都看在眼里,也一点不感到意外,首次接触到玄异的东西,冲击到了原本的世界观,有些人选择无视,有的人半信半疑,有的人全盘否定,他的惊讶程度不比当初自己见到时少很多。
“你只不过是伤了手腕,上一个画猫的至今还在医院昏迷不醒。”赵秀枫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他只是说出了江河不知道的事,至于画上的猫为什么会消失,他自己都不知道去找谁要答案。
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赵秀枫觉得江河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最起码也要有时间过渡,但他自己从开始的否定到今天总算认清形势,已经用掉太多时间了。
他毕竟不了解江河,也不知道江河的世界观早就发生了改变,而一听他说完,江河立即就明白了赵秀枫的意思。原来他骑自行车摔到田里不是意外,而是某种“科学不能解释的因素”,如他现在眼前所见,画好的黑猫凭空从纸上消失无踪,好像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赵秀枫带来的黑猫能听懂人话,他应该早就想到这件事的背后也不应该是普通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黑猫根本已经修炼成精了,是它在暗中操纵一切。
不管是哪种原因,赵秀枫说找了很多画家都不能画出令他满意的图,其实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吧。
赵秀枫明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却还来找他画,事前还一点提醒都不给他,让他在不经意间就处在一种危险的境地,他还轻描淡写地表示“只不过是伤了手腕”。
一点也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就算在他主动去找赵秀枫时双方的立场已经有所改变,但是依旧改变不了赵秀枫一开始就打算拉他下水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摔死你感到很可惜?”不能怪他钻牛角尖,实在是因为连他自己都不觉得那次翻车是很大的事故,但是手腕莫名其妙因此落下病根一用力就疼想想都觉得心态要爆炸。
“……随你怎么想,”他欲言又止,可能是认为此时多说无益,叹了口气又将桌面收拾整齐,起身离开座位,“我要走了,再……以后还是不要再见吧。”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又欠了你什么呢?”
“说好的一百万,我不会少你一分。”
赵秀枫的眼神和语气都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越是这样,江河越愤慨:“你就知道钱,我一辈子是赚不了那么多,但我每赚一笔钱都无愧于心,我说了不要你的钱就不要。”
赵秀枫皱眉:“那你还想怎样?”
他说这句话拔高了音量,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走进来一个人,春风满面,语气也是掩饰不住的欢快:“这是怎么了?一大早都很有精神的样子。”
进来的人是黄衫,他还抱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猫眼圆溜溜湿漉漉的,非常惹人怜爱。
江河和赵秀枫都看向黄衫,见到猫的一瞬间,两人心里都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院子里的黑猫从树上跳下来,虎视眈眈盯着黄衫。
江河莫名觉得,黄衫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出现,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这妖怪日常的爱好之一就是偷窥他的生活,他默默看了那么久,要是真有问题一早就发现了,但他不提,江河也不会自己去听他的风凉话。
“你在生气什么?欲求不满吗?”黄衫笑吟吟的一边抚摸着怀里的小猫一边踱到江河跟前,“还是因为你老公背着你养了一大堆猫?”
就算胡乱说话,也要注意在场有没有其他人吧,江河先是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疑惑地问:“猫?哪里有猫?”
黄衫道:“早上你老公前脚刚出门,后脚就从院子里跑出几十只大大小小的黑猫,还有只鸟跟着猫一起飞走了,这只小可怜估计是腿脚不好,跑到我家门口就停下了。”
黄衫把小猫放到书桌上,也不知道他是碰巧还是有意,刚好让小猫站在宣纸上,小猫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身体就化作一团水墨似的烟雾,在桌上停留片刻,最后定格在了宣纸里面。
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变身成纸中的画,这种情节在电视上看到过,即便江河已经知道妖怪能变成人,他也跟着赵秀枫一起目瞪口呆。
黄衫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不过妖终究是妖,他很快镇定自若起来,举起画仔细端详了片刻,说:“你很有天赋嘛。”
天赋能让画中的猫变成活的跑掉然后又回到画里去吗?那他以前画了那么多动物怎么没有一只跑出来?他还画了不少人呢。
“我又不是马良,这事跟我无关。”江河还在生赵秀枫的气,所以说出的话带有浓重的不满情绪。
赵秀枫一把抢过黄衫手里的画,嘶吼道:“这不可能!”
“小河!”门外传来小谷的声音,它快速飞进来落到江河肩膀上,“早上我看到那只猫进了屋,它上了桌子,对着你画好的图吹了几口气,然后就接二连三有猫从桌子上跳下来,我没叫醒你,就自己跟着它们跑了出去,不过它们到了山里就跑散了,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回来。”
江河震惊无比,望向黑猫的同时黑猫也直直盯着他。说时迟那时快,黑猫化成一团黑雾掠向江河时,一旁的黄衫迅速出手从黑雾中轻轻一抓,又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空白的纸,恐吓道:“老实点,你也想变回一幅画吗?”
黑猫没被黄衫制住时,江河其实是有几分害怕的,对视的那几秒钟,他从黑猫眼里看到了被欺骗的恼怒和被伤害后一心寻求报复的怨气执念。被抓住后挣扎了两下无济于事,黑猫冷笑连连,一双眼仍然仇恨地盯着江河和赵秀枫。
不知道黑猫底细的时候,江河还敢故意愚弄它,知道它不单单只是听懂人话,他莫名的就有点忌惮起它来。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何况江河胆子一直都不算太大。
不清楚黑猫到底有多记仇,算了算,江河自认为对它开的玩笑都无伤大雅,它要是冲着赵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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