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1:以色列的暗杀艺术》第32章


“朱利安,拜托你。”
“朱利安,拜托你。朱利安,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朱利安,闭嘴,按我说的做。你们这些人就会来这一套。如今我的生意一落千丈了。奥利弗提出来要收购我。我决定如了他的愿。”
“奥利弗似乎和你不是一路的。”
“乞丐无权选择。你如果不抛下我,我又何至于到这个田地。”
“我没有抛弃你。”
“那你这叫什么,加百列?”
“只不过是我必须要去办些事情。就像过去那样。”
“过去那些事情都是事先有计划的。这一次,完全是生意上的事,完全是他妈的单纯的商业合约,加百列——你向我做出过郑重承诺。你和阿里去玩你们的游戏了,让我守着韦切利奥,你让我怎么办?”
“等着我,”加百列说,“一切很快就会解决,然后我会没日没夜地干活,直到完成为止。”
“我可不要粗制滥造。我把它交给你,就是因为我知道你能慢工出细活。如果只图快,当初就会雇个枪手,只要付他三分之一的钱就够了。”
“给我些时间。找好你的买家,无论如何,不要把画廊卖给奥利弗·丁布尔比。不然你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伊舍伍德看了看表,站起身:“我有个约会。有个买家诚心想买一幅画。”他转身开始往回走,紧接着又停了步,说道,“顺便提一句,你把康沃尔郡的小男孩儿撇下不管,他可伤心了。”
“皮尔。”加百列漠然地说。
“真逗,加百列,我从来没觉得你是那种人,还能让小男孩为你伤心。告诉你的那位姑娘,让她明早九点来画廊报到。告诉她别迟到。”
“她会去的。”
“您推荐的这位秘书,我该怎么称呼她呀?”
“你可以叫她多米尼克。”
“漂亮吗?”伊舍伍德说着,少许恢复了他原有的幽默。
“不赖。”
'1'兰利(Langley):美国中央情报局所在地。
21
伦敦,梅达谷
趁着加百列搬行李的工夫,杰奎琳察看着她的新家,一室一厅的狭小公寓,一扇窗户俯瞰着一座小后院。一张折叠式沙发,一把旧皮革面的椅子,一张小写字台。窗户旁边是暖气片,暖气片旁边是一扇通往厨房的门。厨房的面积比加百列双桅船上的小舱室大不了多少。杰奎琳走进厨房,一格一格地打开柜门察看着,遗憾的是,每一格似乎都比上一格更脏、更恶心。
“我会派递送专员为你买些东西。”
“你就不能找个好些的地方?”
“多米尼克·伯纳德是一位巴黎女孩,来伦敦找工作的。我想在上流社区租一间三睡房豪宅似乎不大合适。”
“你是不是就住在那样的地方?”
“不是。”
“陪我几分钟。我感到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很压抑。”
“就几分钟。”
她将水壶灌满,放在电炉灶上,旋开了开关。加百列找出袋泡茶和一盒盒装牛奶。她做了两马克杯奶茶,端进了客厅。加百列正坐在沙发上。杰奎琳脱了鞋,在他旁边坐下,曲起腿,膝盖托着下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明晚。如果不成功,那就后天晚上再来。”
她点起一支烟,把头向后一甩,一口烟喷向了天花板。接着她看着加百列,眯起了眼:“你还记得突尼斯的那一夜吗?”
“哪一夜?”
“行动的当晚。”
“我当然记得。”
“我记得太清楚了,好像就在昨天。”她闭上双眼,“尤其是泅水回到小艇的经过。我太兴奋了,简直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我要飞起来了。我们真的办成了。我们闯进了巴解组织大院的中心,冲进了那王八蛋的房间里,把他给做了。我快活得要尖叫了。可我永远也忘不了你脸上的表情。你中了魔障。在船上的时候,你的神态就好像被杀的死鬼就坐在你旁边。”
“很少有人能理解面对面枪杀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用枪抵住他的头,扣动扳机,那滋味就更少有人理解。在秘密战场上杀死一个人,不同于在戈兰'1'、西奈,就算你杀的人是阿布·吉哈德这样的畜生。”
“我现在理解了。我们回到特拉维夫以后,我觉得自己表现得好蠢。我当时以为你就像是打球贏得了比分,可其实你心里一片死寂。我希望你原谅我。”
“你无需道歉。”
“可我不理解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沙姆龙使了什么手段又把你勾回来了。”
“和沙姆龙一点关系没有。是因为塔里克。”
“塔里克怎么了?”
加百列无声地坐了片刻,然后站起来,走到窗前。在院子里,有三个小男孩正在昏暗的灯下踢球,在潮湿的风中,一张旧报纸如同一片灰烬,飘浮在他们的头顶。
“塔里克的哥哥,穆罕默德,是‘黑色九月’的成员。阿里·沙姆龙在科隆找到了他,派我去干掉他。我趁他睡着的时候溜进他的公寓,用枪对准他的脸。然后我弄醒了他,让他不得安静地死去。我打了他的两只眼睛。十七年后塔里克来报复了,就在我的眼前,他炸飞了我的妻子和儿子,”
杰奎琳双手捂住了嘴。加百列依旧盯着窗外,然而她知道,此刻他看到的是维也纳,而不是院子里玩耍的男孩子。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塔里克犯了个错误,”加百列说,“不过他是从来也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他谨慎,精细,是个完美的捕猎者。他盯上我的家人是有原因的。他要他们的命是为了向我报杀兄之仇。他知道这样比杀了我更厉害。”他扭头面对她,“站在专业的角度评价,他的手段妙极了。”
“所以现在你要杀了他报仇?”
他扭头看别处,什么也不说。
“我一直为了维也纳的事情责怪自己,”杰奎琳说,“如果我们没有……”
“不是你的错,”加百列打断了她,“是我的错,我头脑应该更清醒。我的行为是愚蠢的。不过都过去了。”
他冷冷的言辞像匕首刺进她的胸口。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弄灭了烟头,然后抬眼看他:“你为什么告诉莉亚我们俩的事?”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杰奎琳担心自己说得太多。她想找个法子缓和气氛,改换个话题,然而与此同时,她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如果加百列没有坦承外遇的事,莉亚和丹尼就不会到维也纳去——那里可是他执行任务的是非之地。
“我告诉她因为我不想对她撒谎。我的整个生活就是一个谎言。沙姆龙说服了我,让我自信自己做得很完美,可我不完美。那一次是我平生第—次表现得有点人情味,带点人性的软弱。我想我需要和她分享这些。我想我需要找个人,原谅一下我的某个过失。”
他拿起自己的外套,面孔扭曲了。他生气了,不是生她的气,是生自己的气。“明天你还要度过漫长的一天,”他又恢复了郑重的工作语调,“快安顿好,好好休息。朱利安九点钟等着见你。”
接着,他走了。
收拾行李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不过只有几分钟。随后痛楚再次袭来,如同挨过耳光后的刺痛。她瘫在沙发上,哭起来。她又点起一支烟,环顾着乏味的小小公寓。我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她同意回来工作,其中一个原因是她认为她能让加百列爱上她,然而他却把他们在突尼斯的恋情归结为一时的脆弱。还有,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为什么又要回来捕杀塔里克?仅仅为了报仇?以牙还牙?不,她想,加百列的动机比这深得多,也复杂得多,远不仅是单纯的报复。也许他需要杀了塔里克,如此方能原谅自己,放下对莉亚和丹尼的愧疚,继续自己的生活。但是他最终能不能原谅我呢?也许唯一能贏得他原谅的办法,就是帮助他杀了塔里克。而我能为他的刺杀计划做出的唯一贡献,就是想办法让另一个男人爱上我,让他上我的床。她闭上双眼,想到了尤瑟夫·阿尔·陶非吉。
加百列将汽车停在了阿什沃思路。他故意做出将钥匙掉在人行道的样子,然后假装摸着黑找钥匙。其实他是在査看汽车的底盘,看看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也许一大块固体,也许是一段导线。车看起来没问题,于是他又钻了进去,启动引擎,在梅达谷和诺丁山绕着圈开了半个小时,为了确信自己没有遭到跟踪。
他为自己而气恼。一向以来,他受的教诲是,不能保守秘密的男人是软弱的、没用的。这个观念先得自他的父亲,再得自阿里·沙姆龙。他的父亲是奥斯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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