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一神棍(重生)》第96章


季青宛装淡然装的嘴脸僵硬,对苏景的话置若罔闻,对铺子老板恍然大悟的神情视而不见,只板着脸抱着糕点埋头苦吃。
老板记性真好,五年前她最爱吃的零食便是斐云街的糖糕,苏景隔几日就会来买一趟,有时领着她一起,有时孤身前来。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她同苏景成了陌路人,就连糖糕的味道似乎也不是五年前的味道了。
季青宛惆怅地塞一块糖糕入口,惆怅地嚼碎,让悲伤与哀怨全部跟着糖糕进到胃里。她并没有心情陪苏景赏花灯逛长街,今儿个出来只是走个形式,真正的目的是让司徒镇阳有机会跟苏景单独相处。等司徒镇阳来了,她便可以全身而退了。
不远处有座石桥,据说是前朝的一位士大夫建的,岁数有十个季青宛大。她爬上石桥,靠在一处铁锁链子上,随手抓了块糖糕给苏景,“喏,你花钱买的,我不好独吞,吃一块吧。”
青年也不推辞,就着她的手吃下糖糕,点评道:“似乎比从前更甜了。”
季青宛不置可否,忙缩回手塞了块糖糕进口,借以来掩饰内心的慌乱。苏景他……做甚要就着她的手吃东西,他不觉得暧昧么?不觉得别扭吗?
☆、诉坦白
没等季青宛思量透彻,有个穿身青缎掐花对襟衣裳的女子如风一般从桥下跑上来,容色慌张急切,似乎有猛兽在追她。桥下谁家郎君丢了心魂,顺着女子跑动的路线一路跟过来,不停呼唤道:“姑娘,姑娘。等一等啊。”
擦肩的姑娘眉眼弯弯,腰肢纤细如柳,身上不像寻常姑娘有股脂粉味儿,竟是股香甜的糕点味。季青宛塞了一嘴的糖糕,含糊不清唤住神色匆忙的姑娘:“这位姑娘,后面有人在唤你,你要不要顿步等他一等。”
姑娘闻言稍稍顿步,看了眼季青宛,面露欣喜。没等欣喜盛放,忽的转为失落道:“季姑娘也不认得我了呢。”撩开额前厚重的刘海,凑近季青宛道:“我是膳食司的花姐啊。”
“咳咳咳……”季青宛猛的咳嗽起来,被糕点呛住了。苏景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
眼前这位姑娘身形消瘦,一张瓜子脸要多精致有多精致,怎么可能会是有张圆溜溜饼子脸的花姐呢?
花姐似是理解她的吃惊,苦笑着解释道:“自打决意忘记王大人我便吃不进东西,夜间亦不能安寐,如此反复折腾,一月不到瘦了二十斤。脸都小了一圈,不怪姑娘不认得我。”
苏景的轻拍很有用处,季青宛缓和过来,先同苏景道:“多谢。”又抬起头替花姐高兴道:“我便说花姐你瘦下来会是个美人儿,果然我没说错。都有爱慕者追着你跑了。”
失了心魂的郎君终于追了上来,大冷的天,他竟急得一鼻头汗珠。花姐隔着重重人影看向他,轻蔑而凄苦的冷哼一声,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悄然离去。
“姑娘你看,他从未认识过我。”
郎君在桥上停留一瞬便又追随花姐而去,他看向花姐的眼神炽热而浓烈,像大多数一见钟情之人一般,狂热到不能自已。
季青宛细细品了会儿花姐的话,待回想起追逐花姐那人的脸,终于醒悟过来。
追逐花姐的,是王大人啊。
他之前只拿花姐当红颜知己看,邀她赏花赠她书籍与风月无关,只涉及友谊。而今花姐突然暴瘦,王大人竟然认不出她来,还像个毛头小子一般追着她跑了半条街,只为一亲芳泽。难怪花姐要说他从未认识过她了。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话,无论她变成甚么模样,无论历经多少个岁月洪荒,也能在人堆里一眼认出她来。这便是情爱的力量。
不停有路人从桥上走过,半大的姑娘小伙子暗生情愫,眼角余光里皆是缱绻爱意,映得花灯不由得都要黯淡几分。
心底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蔓延,季青宛若有所失的丢一块糕点进嘴,思忖片刻,抬头直视苏景道:“苏景,你可有认识过我?”
苏景亦直视回来,眼底皆是坦荡:“那么你呢,可曾认识我?”
她捧着温热的糖糕,轻飘飘笑了:“大抵不曾认识过吧。再熟悉的人也有相忘的一日,纵使我曾经认识你又有何用?终究是要拿来遗忘的。”
苏景负手立在桥边的铁锁链条旁,冰冷的面上划过一抹失落,动了动嘴想说些甚么,又还是甚么话都没说,领着她往桥下的长街走。
桥下长街是斐云街最热闹的地段,也是花灯最多的地段,走两步便能看见一盏,腾空挂在绳索上,晃晃悠悠摇摇摆摆。
走过个卖玩偶的摊子,苏景抓了一只木头做成的娃娃给季青宛,柔声问她:“这个要么?”
季青宛十分干脆的拒绝了:“不要。”
往前走几步,又到了一个卖糖果的摊子,苏景捏一颗糖果给季青宛,浅笑道:“这个是冰晶果,北疆的特产,吃起来凉丝丝的,略微粘牙。”
像个缩小的糯米团子,软软的弹弹的。季青宛刚想说尝一尝吧,没等开口,苏景却突然把冰晶果丢进糖果堆里,“忘了,如今是数九寒天,你脾胃不好,吃不得冰冷的东西。”
余光瞥见前头有个摊子卖糖葫芦,苏景快走几步过去,揪一串糖葫芦在手,又问季青宛:“糖葫芦要来一串么?”
红艳艳的糖葫芦在苏景白皙的手里格外诱人,白芝麻凝固在糖浆上,包裹住酸溜溜的红山楂,在灯光下鲜翠欲滴。季青宛觉得喉咙卡了一下,眼眶竟毫无征兆的开始发红。
她第一次和苏景争吵,便是为了一串糖葫芦。那时她刚怀胎没多久,嘴巴馋的厉害,挑食也厉害,就想吃些酸溜溜的东西。她让苏景给她买几串糖葫芦,苏景不肯,还撂脸子给她看,是七月颠颠跑去给她买了几串糖葫芦回来。
苏景知晓后生了好大的气,他的脸本就冷峻,再生起气来别提有多吓人了。也是从那几串糖葫芦开始,她跟苏景的关系一落千丈,最终到了阴阳相隔的地步。
思及旧事,心里闷闷发堵,季青宛揉了揉皱巴巴的衣角,不冷不热道:“忽然不大想吃东西了。”
苏景没说甚么,重新将糖葫芦插回稻草墩上,好声好气道:“不吃也好,吃多了容易积食,不消化。”
季青宛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右手边喧闹的厉害,观花灯的人流渐渐朝着拐角的琉璃花灯跟前涌,她踮脚观望道:“那边好生热闹,似乎有人在写灯谜,我们过去看看。”
琉璃在古代是个稀奇玩意,整条斐云街不过仅有一盏琉璃花灯,摆放在一条街的中心位置。待靠得近了季青宛才发现,在琉璃花灯下写灯谜的人,正是新近丧母的旬子溪……
她跟旬子溪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但她不得不说一句,真是冤家路窄。
怕旬子溪粘着她,再说一些麻人头皮的情话,季青宛预备趁他还没发现她的时候跑路。她刚有这个打算,还没付诸行动,跟在她身后的苏景猛然拉过她的手,快速的往与旬子溪相反的方向走。
她挣扎道:“苏景你走得慢一些,我跟不上你,旬子溪又不是甚么洪水猛兽,你见了他至于撤这么远么?”
直到离旬子溪足够远,苏景才停下脚步,蹙着眉头缓缓道:“我怕他再粘着你,怕你会同他在一起。他甚么都没有,而我甚么都有。”
季青宛有一瞬讶然——举世无双的苏公子也晓得害怕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几声:“呵呵呵呵呵呵。” 转瞬把话题转移开,“你老实同我说,司徒大人家俩孩子的玉佩都在你这儿么?”
苏景拉着她往空旷的地方走:“坊间流传罢了。”他停在一盏绘有四色牡丹的花灯下,长而翘的睫毛微微发亮,挑唇道:“就像我之前听说的,你给某位大人看病,收了五十金后仅仅让人家多添床被褥。”
季青宛讪讪垂眼:“唔……那是真的。”
苏景默了半晌,迟疑半晌,欲言又止。良久后,苏景领着她涉过人群,走到一棵盛放的红梅树下歇脚。
一树红梅怒放绮丽,占了花好月圆里的花好二字,连寒风也被挡去几分。纷纷落花积在肩头,软软的带着香味,像下了一场红色的阵雨。
季青宛搁下一直捧着的糖糕,抬头望向有几点星光的天幕。都这个时辰了,司徒镇阳肯定不会来了,不知是小常没去唤她,还是她去了旁的地方过年,小常没找到。
再等一会儿,除夕夜的钟声便该响起了,等钟声停息,新的一年转瞬即至。呵,下一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静王被斩首、女帝退位、小王爷武夜机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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