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德,公子止步》第146章


“你这样,犯规啊!”靖安无奈叹息道,伸手遮了那双眼眸。
谢谦之便反握住她的手,声音低落,似是妥协:“阿羲,你想如何都行,别赶我走。”
靖安终是没能说服他,这人如今是只捡自己想听的听,再坚持,便见他危险的眯着眼,温柔轻笑,说出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
“听闻谢家近来事多,我这里并不需要你陪着。”靖安倒没有别的意思,有禁卫军跟着,眼下帝都风紧,人人都谨言慎行,哪里会有什么意外。
谢谦之嗤之以鼻,继而道:“依先皇遗命,这五千禁卫军日后是用作你府兵的,可你如今失势,纵使他们忠心耿耿,怕是久了也会起异心。”
“他们本就是守卫家国的好男儿,做公主府府兵才是屈才了,况且……”靖安摇摇头,不无忧心,“不说公主,哪个皇子养得起五千府兵,会养五千府兵。”
如今为了躲避锋芒,恐陛下忌惮,外祖府中的人都少来打搅,更不必说朱宁渊父子了,禁卫军虽回了公主府,朱谦却是连交待都没来得及交待一声,最后还是辗转托人送信解围,不然府中的五千禁卫军就是一盘散沙,连个统领都没有。
“先皇还是不放心,比起任人宰割还是让陛下忌惮些好。”她忧心的,也正是谢谦之思虑的,“待你有自保之力,再一点点归还吧。”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靖安应了声便没再开口。
谢谦之忽然想起一事来,言道:“今日在御前,听女官传话,说三皇子妃想请你入宫,你可知道?”
因为登基大典还未举行,后宫人等也未诰封,因而暂时还依原本称呼。
“表姐送了信来,罢了……”约摸还是想缓和她与三皇兄的关系吧,不过,她也确实有事入宫,此事还得她亲自见朱初珍才行。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谢相辞官又是为了何事?”靖安想到近来沸沸扬扬的流言,“谢太妃宫中行事失常我也是听说了的,但也不至于此啊……”
谢谦之薄唇微抿,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他知靖安的性子,并不愿再把她牵扯进来。
靖安这次并没打算让他含糊带过了,谢谦之也不想再骗她瞒她,终究还是说了。
这么大的事情,靖安听完都一阵后怕。她以为谢太妃再怨愤,再有野心也不过是拿些死物泄愤,母后不在乎,她也不在乎。等她做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左不过自己避着些她罢了,反正她也不打算再嫁了,一般女子在意的婚事上她也拿捏不了她,久了,心气便能平了。
“分天下而治?她这是叛国!”靖安眉眼森冷凛然,显然是动怒了,“怪不得谢相要辞官,追究下去恐怕是万死难辞其罪!如今谢家是打算大事化小,借孝字相压,息事宁人吗?”
“阿羲,陛下回銮已有半月,铁血手段,此事却一直悬而未决,你当知他为难之处。谢太妃不但谋逆,而且形同叛国,他不得不处置,但那是他生母,他若处置便是陷她于万劫不复之地,不但谢太妃遭千古骂名,便是陛下恐怕也要被声名所累。此事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御前你也莫要提起。”谢谦之劝阻道。
“照这般下去,谢太妃恐怕还是会安享太后之名,在后宫怡享天年,百年后还要入帝陵?她也有脸去见我父皇,孝字压头,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靖安面色沉郁。
“难道你要陛下亲自处置她吗?还是说你要逼陛下处置自己的生母?”谢谦之亦是神情严峻,她处境本就尴尬,性子又刚烈,不逼她看清利害,他还真怕靖安会捅到御前去。
靖安闻言只是冷笑,摩挲着袖中方印,看来凤印归还之前她还得做件事情。
谢谦之没想到,这次靖安没把事情捅到御前,却亲自赐死了谢太妃!
第九第十一章
“不,你不能……”涂抹着艳红丹蔻的尖利指甲直指靖安,谢太妃镇定自若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眉头高挑,眼神狠戾,“我是陛下生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处置我的。靖安你这是忤逆犯上,大逆不道!”
“忤逆犯上,大逆不道的人是你!”靖安低斥道,宫门在她身后层层闭合,隔绝了阳光。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谢太妃几乎是冲到了靖安面前,眼神中已透出凄惶,她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了,“打开!来人啊!给我打开!”
宫人跪了一地,却都在哀哀哭泣。
谢太妃的指甲几乎要抠到靖安脸上,那双眼里满是怨愤,似是要生生要挖出几道血肉才能平息她心头之恨。靖安眼神冰冷的望着她,早有宫人拉住谢太妃的胳膊,她是挣脱不开的。
“娘娘这样子,还真是可怜。”薄唇轻翘,她笑得恬淡,无怒无喜。落在谢太妃眼里,依稀便是当年安宁宫中朱后的模样,也是这般,犹如俯视蝼蚁一样望着她们,仿佛他们心中最阴暗的心思都在她眼里一览无余,叫人不自觉就卑微到尘埃里去。
“够了!你已经死了,朱后的尸骨都应当烂了,这六宫的主人如今是我,是我!”谢太妃喝道,似是对靖安说,又似是对故人言,“我的儿子才是陛下定下的九五之尊,你儿子已经烂到泥里去了!不要这样看着我,贱人!”
靖安听着她口出不逊,看着她猖狂,她也讶异自己竟没有丝毫动怒的痕迹,只觉得眼前这人,和王婉一般,都可怜到了极致。
谢太妃似是渐渐回过神来,抬手扶了扶鬓边凤钗,宫人们摄于其威势,不觉竟松了手,她理理衣摆,双手轻叠在腰间,绣着凤穿牡丹纹样的衣袖富丽堂皇。她看起来是那般的端庄高贵,又透着谢氏女所特有的清傲,让人丝毫瞧不出她方才的疯狂。
“靖安,你要杀我?呵,你以为杀了我,你还能活着走出这座宫城吗?我纵使再有错,陛下也会顾念母子情分,顾忌天下言论。而你,好不容易苟延残喘被人施舍了一条命,却要来挑衅君威吗?”谢太妃环顾四周,触及她目光的宫人们都纷纷垂目,懦懦不敢言,“何况,你带人直闯禁宫,如今还能再宫闱中调动禁军,让他们听命于你,你说陛下会不会忌惮,你还嫌自己的命不够长吗?”
“他们并非听命于我。”靖安是随手从衣袖中取出凤印,轻笑道,“执凤印者执掌六宫事,他们不是是忠于皇权而已。而娘娘觉得您犯下如此重罪,我还是杀得还是杀不得!”
“凤印!”谢太妃眼神呆怔的注视着那方印信,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找了那么久的凤印,她甚至都疑心是楚丰找到已送予朱氏的凤印,竟然会还在靖安手里。
“除了圣旨与兵符,先皇竟连凤印都没收回?”谢太妃神情大恸,她不明白,他若爱重朱氏,为何会废太子,可若不爱,又怎会百般为靖安打算,思虑周全。
“娘娘还敢提起父皇,九泉之下,您有何面目去见我父皇!”靖安眼神锋利如刀。
谢太妃如遭重击,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眼神闪烁,似是在逃避些什么。一开始她只是不甘心,她积怨太深,她恨他早逝,朱后死了,她想着终于有机会长长久久的陪着他,可他转眼竟也去了。她怎能不迁怒于朱家,迁怒于朱后的一双儿女,可后来呢。
权利的滋味太好了,好到足以填补她心中撕裂的大洞,足以填补这空虚无望的岁月,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更不敢想自己曾做过些什么。午夜梦回时,却是一次次惊醒,她辱没谢家门楣,她再不敢梦到先皇,哪怕他一言不发,她也羞耻至极。
“吱呀”一声,宫门开了,谢太妃眯眼去看,却是一人捧了毒酒白绫来。
“吴总管……”谢太妃认出了那人,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一瞬间竟是了无生意了,“是先皇的意思吗?赐死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罪有应得。父皇什么话都没留给你。”靖安冷笑道。
“啪”的一声,朱初珍震惊之下拂落案几上的书卷,却是丝毫都顾不得了。
“你说什么?”她陡然起身,半边身子都是木的。
那宫人吓得一个哆嗦跪了下去,如惊弓之鸟一般,惊惶开口:“靖……靖安公主执凤印去了禁宫,而后奴婢又见吴总管似是捧着……捧着壶酒和白绫进去了!”
话到最后,那宫人已是吓得变了调。
阿羲……阿羲她要做什么!她竟要逼杀谢太妃吗?在这宫闱之中,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刹那间,朱初珍只觉六神无主,今日是约好靖安入宫来见的日子,她在芳华殿久候不至,这才遣人去问,不想竟是这样石破天惊的消息。
凤印在阿羲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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