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他们最终也不会走到一起。”马弈笃定的说,目光一直望着那副静美的画卷。
张雅轻笑一声:“那个时候,他们是校园中,人人艳羡的情侣,走到哪里,都是惹眼的存在。即便是那时,我们其实是三人行,即便是那时,我比她漂亮,可是所有人都忽视了我,却看到了她。我以前常常想,她有什么好?样貌并不出众,家世也不优越,凭什么惹来阿昊的爱慕,而我一直在阿昊的身边,他却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阿昊不过是把我当成了妹妹。可是我气不过,当年的一意孤行,终究是苦了三个人。我没能得到阿昊的心,却整天看着他思念着另一个女人。”
一段情,苦了的又何止是她自己?是陷在其中的情非得已?还是沉迷其中的不可自拔?早已经分不清了。
“所以呢?”
“没有所以,今天,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将她让给阿昊。我已经不是当年莽撞无知的张雅,我知道,现在,她还愿意陪在他身边,不过是同情,同情不是爱,而她的眼中早已经没有了阿昊。我说这一切,不过是希望,在最后的一段时间,希望你能让她为阿昊编织一个梦,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美梦。”
她不是一个大方的女人,可是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她愿意大方一回,只要她幸福就好!
“我为什么要答应?”
“听说马少见多识广,不知马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活着的人,永远没办法与死了的人比较。死了,便成了永恒,尤其是有些遗憾。”
马弈笑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起头,怔怔地望着那里。
张雅不再说话,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心下一片平静。
如若当初能够早些明白,也许一切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风拂过面颊,脸上传来一片湿意,张雅伸手触碰了一下,却发现脸颊已经湿了一片。
哭,不是因为遗憾,也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无能为力。
马弈站了许久,当梅佳琪推着轮椅朝着这边走来时,他背过了身子,耳边响起了那温润的声音。
“学长,你今天的精神不错,转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咳嗽,估计很快就会好起来。”
温婉的音调,和他相处时,完全不同,心一下子释然了。
有时,许多事情,本不需要追究,因为彼此信任,那些根本就没有任何必要……
夜晚,等到李昊睡下的时候,梅佳琪走出了病房,打算回家一趟,三天来的照顾,让她疲倦不已,可累的不仅是人,还有那颗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些人会突然离去,就想十八岁那年,她没有料到母亲回突然自杀一样。
生命突然变得如此脆弱,脆弱到,就像是一个气泡,你用手一戳,便溃不成军。
夜风拂过脸颊,送来清凉,而那心里却已有几天不曾暖起。
“小梅儿~”一声温柔夹在着淡淡喑哑的呼唤,从身后响,梅佳琪转头,就看到了路灯下,斜倚着,笑的灿烂如花的男子。
心一下子松了起来,她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熟悉的味道,充盈在脖间,温热的胸膛,让她的心渐渐温暖。
“怎么了?累了吗”马弈伸出手,揉了揉胸前女子的发,另一条手臂,自然妥帖的将她环在胸前,一切都做的那般熟稔,没有一丝生疏。
“嗯。”梅佳琪闭上了眼,轻轻应了一声,因着他温柔的语调,满满的关心,心一下子化成了水。
柔肠百转,最后惦念的,不过是他这么一个人!
“累了?走吧,哥带你大搓一顿。”语气一下轻松,时光仿佛倒回了去年的初见,他一身熨帖的西装,逃出耀眼的舞台,带着她深夜觅食。
心头一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
……
数月后,医院里传来一阵恸哭,李昊还是走了,在坚持了两月后,李家最终还是知道了李昊的病情,却是无疑中泄露了出去,当李母得知消息时,哭的歇斯底里。
这一生,她将所有的心血,都寄托在李昊的身上,可最后,他却早早地没了生命。
那一刻,没有人在乎她曾做过什么?在他们的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母亲,一个失去了唯一孩子的可怜母亲。
而自始至终,张雅却是最平静的那一个,平静地为李昊盖上白布,平静地扶起李母,平静地为李昊戴孝,平静地抱着她的骨灰,去了墓地。
出殡的那天,下起了雨,春雨细如牛毛,飘飘洒洒,好似没有停息。
许多人都哭了,包括梅佳琪。
望着那雨中的棺椁,她忽然就回想到了那日李昊与她说的话。
“丫头,其实,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我也知道你的心,早已属于那个人。雅儿那傻丫头,偏偏如此为我。”
“我这一生,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雅儿。我想,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你的哥哥,做雅儿的丈夫。”
今生欠下的债,来世偿还,不是今生还不起,而是没有了机会。
她到底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爱过她,可他却也放不下张雅。来世,当哥哥疼她,因为他明白,若有来生,有马弈这么一个人,她依旧会选择马弈。
她曾以为,他不了解她,可那时,她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明白,明白了她的身份,明白了她的心。
“酒吧那天以后,我常常在想,也许当年你依赖我便多过爱,可能那时,你心底就已经有了某个人的影子,如果不是这样,那时,你便会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我。”也许这一切的一切都会不同,不过,到底只是如果。
她没有说话,并不否认他的话。
病房内,一阵咳嗽,渐渐地飘散出了血腥味。
她抬起头,本想给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却是被他拨开了手,他温润一笑:“丫头,我曾想,如果不曾遇见,我们的一切又会怎样?”后面他没有说,只是许久后,他说了一句:“丫头,你是幸运的。丫头,我永远做不曾你的启明星,因为你的眼中,只有月亮。好好珍惜,他是一个好男人。”
“好。”
目光回笼,她下意识望向那边跪在泥水中的女人,曾经她是高傲的,可是现在,她已然全然不见,只是望着面前的石碑,怔怔发愣,雨水打在脸上,透过迷离的雨幕,她看不到,她是否是在流泪。
在这三人的情感纠葛中,最后谁也没有胜!
当所有人都离开,就连李母也被亲戚扶着走开时,她依旧跪在那里。
沉默了片刻,梅佳琪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阿昊,走了,可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我,却是你。他希望你好好活着,忘了他。”
“琪琪,如果能忘掉,早就忘了,我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可是,他将会永远活在这里。”说着,张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走吧,我要在这里陪着阿昊一会,我不想他太孤单。”
梅佳琪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开,离开不是因为绝情,而是因为身后有人在等待。
一切的恩怨纠葛,也许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忽然回想到了那个老人,她或许该原谅了她。
李昊的死,让她感到彻悟!
“阿昊,你总嫌我烦,现在,我终于不会烦你了,阿昊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没有了你,可你却给我留下了最宝贵的礼物,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
后面的话,消散在了风雨里,梅佳琪超前走着,不曾回头,只是脸上的泪水,却不停流淌。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个世界上,最爱李昊的人,不是她,不是李母,而是那个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的张雅。
阿昊,那个女人爱你至深,下辈子,不要负了她。
当瞧见马弈那边擎着伞的男子时,她扑到了他的怀中,手中的雨伞掉落在了地上。
“奕,我们结婚吧。”沉闷的音调,从怀中传来。
他静静望着怀中的她,许久,应了一声:“好。”
她闭上了眼,那一刻,她仿佛看见,太阳露出了云层,射下温暖的光。
“幸好早早遇见你!”
他笑了,将她紧紧揽在了怀中。
其实,他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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