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底线》第57章


意一天到晚面对自己的恩人,尤其这个恩人是自己的老婆。你动不动就一大套:“……为了你的工作,我就得离开我干了二十多年的单位,到一个新单位去,从零开始,跟一帮十几二十几的小姑娘一块,从护士干起!”“咱今天不说上夜班的事,不说上班路上要比从前多蹬二十多分钟车子的事,单只说,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工作是不是工作?你的追求是追求,我的追求是不是追求?”“……魏海烽,你摸着自己的心说,在你身处要职功成名就的时候,想没想到过我,一个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的追求的人心中的滋味?”这些话,你说是说痛快了,可是说完了,效果呢?那效果绝对比沈聪聪就这样默默地坐在魏海烽对面什么也不说,要差,而且差得不止一点半点。人家沈聪聪这叫“别有幽愁暗恨生”,叫“此时无声胜有声”,为一个人担忧要默默的,越默默的才越动情,越动情魏海烽看在眼里才能动在心里;这就跟上菜似的,一道一道上,吃的人才有心情,“呼啦啦”上一桌子,人家动两筷子就没胃口了。 
过了很久,魏海烽苦笑了一下,对沈聪聪说:“记得有一次你问我,如果让我选,升上去,但路没建好,升不上去,但路建得很好,我选哪个。当时我没跟你说,你还少列了一个选项,其实这个选项才是我最担心的,是我想都不愿想的!” 
沈聪聪脱口而出——“出师未捷身先死?” 
魏海烽无语。 
魏海烽把沈聪聪先送回省报的宿舍,自己在街上又溜达了两圈。他烦回家,尤其是心里烦的时候,就更不愿意回家。一回家,只要陶爱华在家,就没高兴事儿。陶爱华不知道是不是到岁数了,特别爱叨唠,特别爱打听。只要一见着魏海烽,就滴滴答滴滴答,来来回回翻来覆去,一会儿是你去哪儿了?一会儿是你怎么啦?魏海烽如果稍微有点不耐烦,陶爱华就得说:“嘿,我关心关心你不行啊?你是我丈夫,我问问你去哪儿啦跟谁在一起,怎么啦?不应该啊?是犯王法还是犯家规啊?” 
陶爱华最近又添了一个新毛病,总是爱跟魏海烽计较一些虚头八脑的事情,比如问魏海烽她在他心中的位置。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要是说实话,你的位置肯定比他的工作要靠后,而且不止比他的工作靠后,甚至要比他的弟弟他弟弟的客户甚至他对门的赵通达都要靠后。他们有个事,哪怕魏海烽就是敷衍,也要抖擞起全部的精神;可是对你陶爱华,人家就未必有这个心气,哦,不是未必,是压根就没有,也不可能有。所以你问也是白问,问了就是自取其辱。你陶爱华指责魏海烽把家当旅馆,把她当自带工资的老妈子,你认为这是他对你对这个家犯下的滔天罪行,人家可不这么认为,人家认为是你不懂事,你更年期。而且本来人家可能有这么点负疚感,你越闹,人家的负疚感就越小,闹到现在,魏海烽基本倒理直气壮了。这就让陶爱华更加不愉快,越不愉快就越闹。陶爱华没别的手段,这么多年,她都是通过闹通过斗争通过镇压来让魏海烽服软的。她嫁他这么多年了,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为他做了这么多牺牲,噢,到头来,你魏海烽抖起来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啦?做梦! 
所以,往往是魏海烽外边越乱,心里越不痛快,她陶爱华在家里就越给他添乱添不痛快。她倒不是故意,而是,怎么说呢,她不知道魏海烽外边的情况,就见魏海烽回来阴个脸,跟她一句话没有,要么下班不回家,要么下班回家屁大点工夫又出门了,说跟人谈事,什么事非得晚上谈?而且一谈谈到半夜?还说喝酒也是工作,干脆说工作也是喝酒得了。她能不跟他火吗?能不跟他较劲吗?他想回来就睡觉,她能允许吗?你把我晾家里一晚上了!酒越沉越香,气可是越憋越大。 
沈聪聪倒是跟魏海烽建议过,单位的那些事,适当地回家跟陶爱华说说,加强沟通,关键时刻,自家后院先得稳住。魏海烽听了,一乐,没法跟沈聪聪解释。让他跟陶爱华诉苦?他还真没这个习惯。诉苦是一种待遇,陶爱华享受不到这份待遇。魏海烽一看陶爱华那张脸,连说话的兴致都消失得干干净净。那是一张让他绝望的脸,他心里那点事,根本不用说出口,就能猜到那张脸听了之后的反应。肯定是集合了恼怒、着急、愤恨、担心、恨铁不成钢和嫉恶如仇。陶爱华的心理承受力虽然够强,但自我控制力很差,她要是知道魏海烽现在四面楚歌十面埋伏,那得急成什么样儿?万一到外面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他魏海烽不是雪上加霜吗?就这么着吧。 
魏海烽在街边吃了几个羊肉串又喝了几瓶啤酒,摇摇晃晃地回家。一进门,就听见陶爱华高着嗓门说:“你要是不愿意回来就别回来,没人强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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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底线》 第18节(2)
搁以往,魏海烽低个头或者不说话顶多认个错道个歉或者编两句瞎话也就过去了,但今天魏海烽心里极不痛快,忍不住说:“爱华,你别没事找事啊!” 
陶爱华杏目圆瞪,嗓门提高了八度:“我没事找事——你天天晚上不着家,是我没事找事吗?” 
魏海烽也急了:“陶爱华,我以前做调研员的时候,你嫌我天天晚上窝在家里连个应酬都没有,说我没出息,现在又嫌我天天晚上不着家……” 
“这么说,你现在天天晚上是出去应酬去了?你不说你在工作吗?” 
“我靠!” 
“有理说理!别说脏话!” 
魏海烽闭上了眼睛,径直进屋,“砰”地关门。陶爱华跟过去,一把推开门,冲着里面喝道:“魏海烽,你要是瞅我不顺眼,你明说,别用软刀子杀人。你只要说出来,我陶爱华绝不跟你死缠烂打。你嫌我老了,没意思了,不想过了,外面有人了,明说,我可以腾地,你别一回来就没好脸,我不欠你的。” 
…… 
魏海烽坚持着不说话。魏海烽不说话的样子是很气人的,陶爱华越说越气,顺手抄起一样东西就砸了过去。 
厅长周山川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封拆开的举报信,上面用红字批复:转交通厅。赵通达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本和笔。 
“厅长。” 
“通达,坐。……这是省纪委给我们厅转过来的。你先看看。”边说边把信给赵通达,赵通达接过来。厅长面容庄严肃穆,语调抑扬顿挫:“纪委要我们严查郑书记纵容子女在平兴高速招投标工作中的问题。其中还提到了林省长。” 
“我那儿也刚接到一封内容一模一样的信。正要向厅长汇报。” 
厅长略感吃惊,说:“我估计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人大政协政法委应该全收到了!省纪委责成我们要从速调查汇报。” 
“郑彬是有问题,做事过于招摇没有分寸,但是据我所掌握的情况,他尚无越轨行为……” 
“这明摆着是要整他!……整垮了郑彬,对谁有利?” 
赵通达和厅长对视,目光里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怀疑,但是谁都没有说。还没等厅长和赵通达这边商量出方案呢,那边林省长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要厅长与赵通达立刻过去。电话是秘书小刘打过来的,电话里小刘没多说什么,但厅长立刻意识到林省长肯定是发了火,而且是拍了桌子。 
周山川和赵通达跟奔丧似的,“刷刷刷”就上了奥迪,神情镇定严肃,绷着个脸。当然,如果仔细推敲,厅长周山川的严肃中透着点忐忑不安,而赵通达的镇定之外则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刘秘书把他们带到会客室,周山川跟刘秘书关系还算不错,但是这个时候,也不便问什么情况。刘秘书让一个小姑娘给他们沏茶,自己去叫林省长。 
大约坐了十分钟的样子,林省长进来了。刘秘书跟在后面,替林省长把门关上,同时把自己关在门外。屋子里,周山川和赵通达一见林省长,忙不迭地站起来,嘴里称呼着:“林省长。” 
林省长表情冷淡,自顾自坐下,目光如炬,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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