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者》第18章


这下轮到沈日月沉默了:“……你能这么想也好。”
柳文鹄想起来问他:“你说老东西那个雷什么劫的,那是几号?这东西还能排日子的吗?”
“人皆有命,命皆有数。”沈日月说,“你听过那句话吗:存在即合理。”
“听过。”
“陆老的生命已经超脱了大自然的规律,但他也是合理的,即是被天道承认的。”沈日月解释道,“雷劫可以看做是一场测验,测验他是否仍旧符合天道的标准。”
原来如此,柳文鹄想。
沈日月温声说:“世界千变万化,陆星迈的因果积累远远超过了凡人,他有太多的变量来控制这个方程的求解,天道只能给出一个阈值范围。”
柳文鹄听懂了:“所以是那几天有可能?”
沈日月说:“13天后开始,为期一周。”
柳文鹄说:“行,那我挂了。”
“那再见了。”沈日月想了想,并没有挂断电话,“柳……柳琵琶,”他学陆星迈喊了一声,“你的星星虽然灭了,但你,你是一个,一个很好的人。”
他还想磨磨唧唧地说点什么,柳文鹄猜,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
还好这种尴尬很快被人打破,有人在电话那头喊些什么,沈日月匆匆应了,然后说:“柳文鹄,再见。”
柳文鹄把手机还给陆星迈:“真受不住这种肉麻场面。”
陆星迈选在明孝陵渡劫,柳文鹄是万般不可能记错的。
刘家宇这阵子念经念得他头都快炸了,陆星迈如何含辛茹苦、如何舍身取义、如何被重重威逼利诱才愿意到特搜局这个又脏又累的烂摊子,要是给他个DV都能给你排出陆星迈系列纪念电影——《传奇英雄陆星迈》《人民楷模陆星迈》《陆星迈裕禄》等等等等,但这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明孝陵这个堡垒。
他挂完沈日月的电话就想,如果他们现在去重庆,还来得及回家渡劫吗?
碎尸案至今半个月,抓到的人取不出像样的证,幕后真凶不知在天何方,他们仅凭推断红衣男孩这是遭魔修毒手,但修魔流派千千万,若这两个魔头没碰在一起,他们又该怎么办?倘若万幸两者都是同一主使,能天南海北的犯案手腕必然不简单,陆星迈的炸弹还剩13天进入不稳定期,到了现场调研取证,掐头去尾也就五六天功夫,能抓得住谁?难道真要守株待兔,瞎猫等着死耗子上门吗?
柳文鹄的大脑转得飞快,堪称爆炸式螺旋回转,他想起那对夫妻反目,真想问世间情为何物,正儿八经教人生死相许。
别的人闲事他管不着,但陆星迈的事他得管一管,柳文鹄给自己做了个近期提要,陆星迈除了长得令人发毛和小学生吵架两个负分项以外,每天不是查案就是都是在照顾他,甚至怕照顾不好他主动叫刘家宇来陪他。
柳文鹄心里跟明镜似的: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他这小命也谈不上“永”了,至少眼前的日子好好过是肯定没错的。
他心里盘算得差不多了,凑近老东西,问道:“你说,趁这会儿还没到机场呢,要不咱们别去重庆了?”
陆星迈像看神经病一样:“你病的是胳膊还是脑子?说什么胡话呢?”
“我就觉得重庆也没那么好吃嘛。”柳文鹄理不直气还虚,“你看我这,‘身负重伤’,吃辣的不利于我术后康复!”
陆星迈白他一眼:“少放邪屁,好好说话。”
柳文鹄讪讪地:“哎,沈哥说你还有十来天就要渡劫了。”
“哦,然后呢。”陆星迈不以为意。
柳文鹄想想,说:“你放弃明孝陵了?”
“没啊。”
“那我觉得我们赶不回来。”他有点丧气。
陆星迈这才闹明白他什么意思,无语道:“多愁善感影响智商,我不去重庆把这几只幺蛾子弄死,你当人民政府是慈善机构,能大义凛然地把我场子送给我白用?”到时候人间祸乱他一人得道成仙?哪有这种赔本买卖。
倒也是,柳琵琶摸摸鼻子。
“反正两头都是死,”陆星迈往椅背上一躺,恢复了在家没个人形的样子,“你上回怎么形容的——咱俩?”
“咱俩就是绑在一根天雷上的蚱蜢!”柳琵琶嬉皮笑脸道,“没看出来啊,柳主席语录你背得还挺扎实!”
“得了吧。”陆星迈笑起来,小东西,没心没肺的。
“哎,老东西,”柳文鹄有样学样,也在旁边躺得横七竖八,但车里就这么点宽,看上去有点歪歪扭扭,“你上回不是说要过生日了吗,几号啊?”
陆星迈生平最恨别人喊他老,却被这么一个拿在手里怕吹风,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死孩子拿捏得习惯了,听到老东西三个字,还欠收拾地生出一股温情来:“你是说旧历还是新历?”
柳琵琶不知所云:“啥?”
“哦。”陆星迈无语,“阴历还是阳历?”
“阴历呗,”柳文鹄大喇喇地说,“你哪时候有阳历?”
“没有。”陆星迈说,“但我可以算啊。”
“脱裤子放屁。”柳文鹄呲他,“到底几号啊?”
陆星迈把柳琵琶横在他腿上的那条蹄子扔下去:“3月21号,还有十五天。”天天蹬鼻子上脸,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好好,3月15……”
陆星迈无奈道:“是3月21。”
柳文鹄没声了,睡着了。
自他们第一次去探案起,柳文鹄就时不时陷入昏睡,这种昏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刘家宇更不会告诉他。
陆星迈叹了口气,问驾驶员:“还有多久?”
“大概二十分钟。”开车的是个中年大叔,他在特搜局干了十年司机,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位大能的活儿。
陆星迈说:“有时候活得太久,人会变得很莫名其妙。”
人们都说特搜局的陆老是个冷面阎罗,从不近人情冷暖,不顾别人死活。关于他的传言铺天盖地,却没有一件跟眼前的这个人对的上号。
驾驶员犹豫了一下,答道:“经历的多了,想法也会变的。”
“也许吧。”陆星迈说。
他伸手让柳文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小家伙身上的热量透过衣服传递到他身上,让他明白,这是一个鲜活的人。
一个天道已经将其抹杀,却真真实实存在的人。
他曾以为天道就是大义,这个以为也让他在过去的岁月里无往不利,然后柳琵琶便出现了。
如果我在劫难逃的话……
陆星迈想,他竟然也变得这么从容了。
“你想过未来吗?”他问驾驶员,“科技发展,人类进步,越来越好的环境,越来越舒服的生活,越来越长的寿命。”
驾驶员说:“我们这些普通人,也许熬不到那种好时候。”
他用了一个熬字。
陆星迈了然:“也许我也熬不到了。”
☆、第 17 章
陆星迈的车在高速公路上开得不算快,由其靠近禄口出口时,几乎是压着60迈的线在开。
柳文鹄睡得昏天黑地,驾驶员从反光镜偷看了一眼,陆星迈一路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压麻了身子。
天色暗下来,周遭的草木也看不太清楚了,之间路牌之后一点微弱的亮光闪烁,驾驶员说:“陆老,到了。”
陆星迈嗯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捏了个诀,点在窗上:“现。”
只见夜空中星星闪闪,一道一道的亮光从空中盘旋而下,聚成一小块细微的光斑,不起眼地落在这辆不起眼的小轿车上。
旋即,眼前的景色忽变,光秃秃的高速公路上凭空长出了一个出口——国家安全局特别搜查科专用通道G21。
柳文鹄醒来的时候,飞机正在降落,他由衷感叹到特权阶级的魔幻。
从车上下来,小停车场里,他和陆星迈一人拉了一个箱子,坐上直达电梯,两层之后电梯门打开,31号登机口就在他们面前。
空姐过来提走了箱子,笑着跟她们说:“优先登机的客人请跟我来。”
然后打开快速通道,柳文鹄跟在陆星迈的后面,偷偷看了一眼旁边排着长龙的旅客,有一点点唏嘘。
靠枕,毛毯,拖鞋,耳塞,眼罩。
无产阶级出生的柳文鹄同志第一次坐进头等舱,先玩了一会儿三段式躺倒的皮座位。
“……这都报销吗?”柳文鹄扣好安全带,“飞机餐好吃吗?”
陆星迈打了个哈欠:“不然呢,我掏吗?”
柳文鹄想想也是,就某些人那种银行余额,把他论斤卖了都不够买个经济舱。
柳琵琶给刘家宇发了条短信:上飞机了。
“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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