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第60章


“和律师一起吃早餐了,汤姆?开始和上层人打上交道了。对了,你昨天去哪儿了?”
克拉夫直起身来,折起报纸并顺手扔到地上,说:“还以为你不会问了。我星期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你还记得斯蒂尔曼队长吗?”
“就是圣奥尔本斯的那位?”乔治突然警觉起来,像一条急于挣脱系绳的狗一样向前倾着身子。
“就是他。他打电话告诉我威尔斯夫妇从澳大利亚回来了,准确地说,当时已经回来两个小时了。放下电话我就跳上车,直奔过去了。昨天早上八点钟,我敲开了他们家的大门。他们见到我不是很高兴,但明显知道我的来意。”
乔治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是因为霍金的母亲。”
“对。我不管他们高兴不高兴,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我给他解释说,他之前被盗的韦伯利手枪的特征和德比郡一起案件中所用手枪的特征相吻合。我还故意把他吹捧了一番,说他当时对手枪特征的描述非常精确,我们记忆犹新,所以,一看到那把枪,我们就想起了他被盗的那一把。”
乔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能想象出威尔斯先生陷入克拉夫精心策划的圈套时的窘境。“所以,当你拿出那些照片的时候,他也就只好辨认他的枪了吧?”
克拉夫咧嘴笑道:“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然后我把霍金和这周审判的事情跟他说了说。威尔斯的思绪好像回到了过去。他不能出庭作证,因为这不利于他朋友兼邻居。我们肯定犯了个错误,罢了,罢了,罢了。”
乔治点了一支烟问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那天半夜就起床了,睡不着。我以妨碍司法为由把他抓起来了。”
乔治看起来大吃一惊。“你把他抓起来了?”
“对。他确实让我很恼火,”克拉夫自以为是地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没警告完,他就屈服了,当即同意作证,同意跟我到德比郡。因此我们俩既往不咎,不再提我曾把他抓起来这件事。接着他给他妻子递了一杯白兰地,因为她看上去吓得快昏过去了。他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像只羔羊一样,乖乖地跟我回来了。”
乔治半是愠怒半是赞许地摇了摇头,“有一天,汤姆,有一天你会……那他现在在哪儿?”
“在兰姆旗酒店一个舒适的房间里。我昨天记下了他的一份完整的证词,之后才回到这儿。而且斯坦利先生想让他今天早上第一个出庭作证。”克拉夫咧嘴笑道。
“在我前面吗?”乔治问道。
“斯坦利一点儿也不想耽误。他怕威尔斯夫人找到霍金的母亲,告诉她威尔斯将要出庭作证。他想尽量给海斯密施先生来个措手不及。”
“但是霍金夫人会到庭的。”
“不错。但是我敢打赌,威尔斯夫人不管怎么样会提前打听出霍金夫人住的地方。”
“海斯密施也会反对让没有参加还押听证会的证人出庭作证。”
“我知道。但斯坦利说他会告诉法官,案发时威尔斯一家正在国外,这样法官就会同意。”克拉夫站起身,把他灰色法兰绒外套上的烟灰掸掉,然后他整了整领带,朝乔治眨了眨眼,说:“所以我最好还是去法庭上看看威尔斯怎么作证。”
当克拉夫悄悄溜进法庭后面的时候,理查德·威尔斯,一位退休的公务员,已经结束了证人宣誓。克拉夫心想,他看上去可不像一位经历了一场战争,还留了一把韦伯利手枪作纪念的人。如果说有哪个人天生就是陆军财务人员的话,这人便是理查德·威尔斯——一身灰色西装、一头灰色头发、一条灰色领带,皮肤红得吓人。从皮肤看,他不习惯澳大利亚强烈的阳光。
霍金站在被告席上,身体有意识地往前靠,眉宇间两条竖纹清晰可见。看到霍金对于威尔斯的出庭表现出明显的关注,克拉夫像小孩一样感到高兴。斯坦利引导威尔斯先生完成了所有的程序后,以谈话的口气向他说道:“法庭里有你以前见过的人吗?”
威尔斯朝被告席点了点头。“菲利普·霍金。”
“你是怎么认识霍金先生的?”
“他母亲是我们的一个邻居。”
“他对你们家熟悉吗?”
“在他搬走之前,常常在晚上陪他母亲到我们家打桥牌。”威尔斯的目光一直在王室法律顾问和被告人之间游离不定。尽管斯坦利先生的举止很随和,但他明显对自己担当的角色感到不自然。
“你曾经有一支口径为038的韦伯利手枪吗?”
“是的。”
“你曾给霍金先生看过那把枪吗?”
克拉夫的视线随着威尔斯痛苦的目光转移到了旁听席上,那里坐着霍金年迈的母亲。威尔斯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咕哝道:“我可能给他看过。”
“仔细想一下,威尔斯先生,”斯坦利的语气很温和,“你把枪给霍金先生看过还是没有看过?”
威尔斯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给他看过。”
“你平时将手枪放在哪里?”
看得出,威尔斯松了一口气。他刚才一直耸着肩,现在下垂了一点儿。“放在客厅写字台的一个锁着的抽屉里。”
“你给霍金看枪的时候就是从那里把枪拿出来的吗?”
“应该是。”他一字一顿,说得很慢。
“因此霍金先生知道枪放在哪里?”
威尔斯朝下看了看。“我想是这样。”他咕哝道。
法官身体向前倾了一下。“威尔斯先生,你必须让陪审团听清楚你的回答。”
斯坦利笑道:“非常感谢,法官大人。威尔斯先生,请你告诉我们,这把枪后来怎么样了。”
威尔斯使劲儿地抿了一阵嘴唇,然后声音又细又轻地回答道:“后来被偷了,在一起入室行窃中。就在两年多前,当时我们去度假了。”
“你和你妻子回来以后感到很不愉快吧!你损失很大吗?”斯坦利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同情。
威尔斯摇摇头。“一个银质旅行钟,一块金手表和那把枪。但他们再没往里走。金表和枪都放在那个抽屉里。”
“你给警察把枪的特征描述得很清楚,除了编号外,你记得它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威尔斯清了清嗓子,捋了一下胡须,打量着眉头紧锁的霍金。“手柄底部的角上有个缺口。”他说得结结巴巴。
斯坦利转向法庭书记员,说:“你能给威尔斯先生展示一下十四号物证吗?”
书记员把韦伯利手枪从展桌上拿起来,穿过法庭拿给威尔斯。他把枪翻转过来以便让证人看清楚枪托的两面,上面是横竖交错的花纹。“不要着急,慢慢看。”斯坦利语调柔和地说。
威尔斯再一次朝旁听席上望了一眼。克拉夫突然发现,霍金的脸变得扭曲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这是我的枪。”他说,语调呆板,声音含混。
“你能确定吗?”
威尔斯叹了一口气,答道:“能。”
斯坦利笑了。“谢谢你今天来到这里,威尔斯先生。接下来,我精通法律的同行海斯密施先生可能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这可能会很有意思,克拉夫心想,海斯密施先生除了给他的当事人挖一些更深的陷阱外,还能问些什么问题呢。在斯坦利问最后几个问题的时候,霍金赶紧草草地写了一点什么东西,递给他的一位律师。那人迅速地看了一眼,然后塞给海斯密施的助手,助手将它放到了海斯密施的面前。
这时,辩护律师站起来了。笑容搅乱了他脸上的皱纹。他扫了一眼便条,便开始询问威尔斯,语调比斯坦利更为和蔼。“你的房子被盗时,你在度假,对不对?”
“是的。”威尔斯不耐烦地答道。
“你给某个邻居留过钥匙吗?”
威尔斯抬起头,眼睛里闪现出一线希望。
“我总是给霍金夫人那里留一把,以备急需。”
“总是给霍金夫人那里留一把。”海斯密施重复道。他两眼扫视着陪审团,以确信他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家被盗后警察提取指纹了没有?”
“他们试过,但他们说作案人是戴着手套的。”
“他们是否曾经向你暗示过有可能是谁干的吗?”
“没有。”
“他们曾经给你暗示过他们怀疑霍金先生吗?”
正当威尔斯回答“没有”时,斯坦利就站了起来。
“法官大人,”他抗议道,“我精通法律的同行不但正在误导证人,而且试图用传闻证据误导他。”
辛普森点了点头。“各位陪审员,请你们不要理会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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