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第62章


“好吧,海斯密施先生,你可以继续。”法官勉强表示同意。
“你独自待在书房多长时间?”
“第一次最多一两分钟。第二次,在霍金先生出现之前我待了有十分钟。”乔治不情愿地说。
“时间够长了。”海斯密施自言自语地说。他拿起另外一个记事本,翻了一两页,“你能告诉我你的爱好吗,探长?”他和蔼地问道。
“爱好?”乔治反问道。他毫无防备。
“是,爱好。”
乔治看了一眼斯坦利,希望能得到帮助,但斯坦利只能耸耸肩。“我打板球,喜欢去野外散步。因为时间有限,所以爱好不多。”听得出,对这一问题他感到非常困惑,
“你漏了一项,”海斯密施说道,他的声音又变得冰冷冰冷的,“一项与本案特别有关的爱好。”
乔治摇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海斯密施拿起一叠用直接影印机复印的照片。“法官大人,我想把第一张到第五张照片作为辩护证据。第一张来自于卡文迪什男子文法学校1951年的校刊。它是学校摄影俱乐部的年度报告,是秘书乔治·贝内特写的。”他将最上面的一张交给书记员。“其他几张来自于曼彻斯特大学摄影俱乐部的简报,贝内特探长曾在这里读大学本科。简报里有一些摄影方面的文章,均出自同一个乔治·贝内特之手。”说完,他便将这些复印的照片交给了书记员。
“贝内特探长,你否认自己写过这些摄影方面的文章吗?”
“当然了,我不否认。”
“事实上你在摄影方面可以称得上是专家了?。”
乔治皱了皱眉头,看出了给他设的圈套。如果否认,那就会使他看上去像一个说谎的人,如果承认,就可能会使指控不成立。“我在摄影方面的知识都早已过时了,”他谨慎地说,“除了给家人拍过照外,我已经有五六年没照过相了。”
“但是你知道如何去学会伪造照片。”海斯密施说。
乔治在应付律师方面比鲁丝·卡特尔要聪明。他很懂得给对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没有你知道得多,先生。”
“照片可以被伪造,是不是?”他问道。
“根据我的经验,伪造的照片会很模糊。”乔治说。
海斯密施抓住这个一般不可能犯的小失误大做文章。“根据你的经验?你是在告诉法庭你有伪造照片的经验?”
乔治摇摇头。“没有,先生。我是说如果我看到的那些照片是伪造的,一定很模糊,不是说我伪造过照片。”
“但是,你确实知道如何伪造照片?”
乔治深吸了一口气。“我刚说过,我在摄影方面的知识早已过时了。新的技术已经取代了我所知道的有关摄影方面的所有知识。”
“探长,请回答问题。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如何伪造照片?”海斯密施听起来很恼火。乔治知道对方就是要让他看起来显得很狡诈,但除了承认他能够熟练地伪造照片以外,他无法改变那种印象。
“我有一些理论知识,但是,我从未……”
“谢谢你,”海斯密施大声地打断了乔治的话,“一个简单的回答就足够了。现在,原告拥有的这些底片将成为证据。拍摄这些照片你需要哪种相机?”
乔治紧紧地攥住拳头,掌心都留下了指甲的印记。“需要一台写真相机,一台莱卡相机或一台禄来福来反光相机,或者类似的相机。”
“你有这样的相机吗?”
“我已经至少五年没有用过我的禄来福来反光相机了。”乔治回答说。他知道,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绕弯子。
海斯密施叹了一口气。“我的问题是你是否有这种相机,没问你什么时候最后一次使用相机,探长。你有这种相机吗?用‘有’或者‘没有’来回答。”
“有。”
海斯密施停顿了一下,随手翻了下他的材料。然后朝上看了一下。“你相信我的当事人是有罪的,是吗?”
乔治将头转向陪审团。“我相信什么并不重要。”
“但是你确实相信我的当事人有罪吗?”海斯密施坚持问道。
“我相信证据,所以,我确实相信菲利普·霍金强奸并且杀害了他十三岁的继女爱丽森。”乔治回答道。声音里不知不觉地融入了自己的情感,虽然他不愿表露出来。
“两者都是严重的犯罪,”海斯密施说,“任何一个有理性的人都会感到震惊,都想把罪犯绳之以法。问题在于,任何一项罪行都没有可靠的证据啊。你能拿出来吗?”
“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法官不会审讯你的当事人的,而且我们今天也不会在这里。”
“但今天摆在我们面前的每一项证据都有另外的解释,而且许多解释使我们确信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我们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你对爱丽森·卡特尔的迷恋,难道不是吗,探长?”
斯坦利再次站了起来。“法官大人,我抗议。看来我精通法律的同行是在演讲而不是在提问,是在诽谤而不是在指控。如果他有问题想问探长贝内特,那也行。如果他唯一的目的是诋毁、嘲讽陪审团的话,他应该被禁止。”
辛普森在法官席上横眉怒目。“他不是唯一一个随便发表漂亮演讲的人,斯坦利先生。”他像一只近视的鼹鼠一样从眼睛上方看着陪审团,说:“你们应该记住,在这里要听的是证据,所以不要理会律师顺便做出的任何评论。海斯密施先生,请继续,但抓住要点。”
“好吧,法官大人。探长,记住,你应该回答‘是’或者‘不是’。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吗?”
斯坦利又一次进行了干预。“法官大人,”他气愤地说,“这和本案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问题是针对他的动机,”海斯密施语调尖刻地说,“辩护人认为很多不利于我当事人的证据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贝内特探长的动机也因此成为辩护的议题。”
辛普森思考了一会儿后说:“允许问这个问题。”
乔治长吁了一口气。“我唯一的抱负是为伸张正义做出自己的贡献。我相信有一个女孩儿的尸体被抛在了某个地方,她在被害前遭到了野兽般的蹂躏,并且我确信罪犯就坐在被告席上。”海斯密施试图阻止他,但他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我前来作证就是要让他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不是为了我个人的前途。”说到这里,他突然间停住了。
海斯密施非常反感地摇摇头。“我要的答案是‘是’还是‘不是’。”他叹了口气,“对于这个证人我没有另外的问题了。”他带着鄙夷的神情把脸从法官转向了陪审团,只是语气里没有表现出来。
乔治从证人席上走了下来。现在,他再也不用特意回避霍金的目光了。霍金用近乎胜利的眼神瞪着他,常常挂在嘴角的微笑又出现了。他漫不经心地坐在被告席上,就像在自家的厨房里一样。乔治大步走过被告席,径直出了法庭。在他身后,他听到法官宣布休庭。他匆忙穿过走廊,来到卫生间。他闪身进了隔间,插上门,刚刚俯身在马桶上,就一口吐了出来,污物散发出了淡淡的酸味儿。
他靠在厕所的墙上,脸上全是冷汗。法庭上的那一刻非常可怕,他感到了恐惧,因为他知道海斯密施对他的影射和指控可能会带来什么。它会招致几个容易受欺骗的陪审员对警察的不满,霍金不但会获得自由,自己的前途和声誉也会毁于一旦。这个念头让人无法忍受,就像凌晨三点的噩梦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对于这次指控他是担着风险的,现在,他第一次明白了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容易地就把自己给毁了。怪不得卡弗如此大方地坚持让乔治自始至终负责此案。乔治还没有在较量中尝过别人递过来的毒酒。
但他还能做什么呢?他站在那里,一股漂白粉的味道直刺喉咙,也使他的眼睛感到一阵灼痛。他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他出来时克拉夫已经在外边等着他了。像平常一样,他的嘴角叼着一支烟。“我知道在阿什布勒路有一家好酒馆,”克拉夫说,“回家的时候顺便去喝一杯。”
乔治心想,他真是个非常不错的队长。
审判Ⅲ
在这周其他时间里,乔治总是坐在法庭的后面。他特意在每次开庭后几分钟才到,一休庭便悄悄地溜走。他知道这样做很可笑,但是没有办法,他总是认为人人都在盯着他,因为怀疑他腐化堕落,或者更糟糕的是,不是怀疑,而是已经深信不疑。他最讨厌别人把自己当成一个不管证据充足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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