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原寮我杀了那个少女》第62章


真壁苦笑道:“到离开目白署之前都是放进去的。不过在和你搭乘同一辆警车前,我进入了厕所,把要支付给他的三千万以外的金额和我肩包里事先准备好的报纸作交换。在搭乘警车前,我先把肩包拿到自己的车上放好。如果将六千万都交给他,我大概会变得身无分文吧。就算之后摆脱这起事故,但落得那种经济状态也没有意义。我打算把手边的三千万还给大舅子,重新展开今后的生活。”
“你知道清濑逃亡的目的地吗?”
“不,昨天我联络他说你已经朝他家去的时候,问他打算逃去哪里,他回答说如果我不知道的话会比较好。因为如果知道的话,万一发生什么事可是会牵涉到伪证罪的……现在就是他所说的那种‘万一’的情况。”
“他还说了什么事吗?”
“没有。”他摇了摇头。“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我点了点头,在香烟上点火,等着他说话。
“我打算向警方投案说出全部真相、接受适当的处分。我发誓会这么做……但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想和庆彦好好谈谈这次的事,让他同意公布事实真相以后再向警方投案。而且在内人健康状态完全恢复之前——”
“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大概一、两周,长的话一个月……”
“你太低估目白署的刑警了!说不定清濑会比你所说的时间更早被逮捕。如果变成那样的话,真相便会从他口中泄露出来。你应该尽快去自首,毕竟自首和被逮捕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真壁的脸上突然蒙上愤怒。“什么自首、什么逮捕,我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凶恶的罪犯,而是打算保护家庭的男人。我确实做了违法的事,也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甚至引起社会骚动,可是至少世界上的父亲——爱家庭的父亲们应该都能理解我所做的事。我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会变成什么罪行,但我绝对不认为那是可耻的罪。清香的死是不可抗拒的。但我想保护庆彦,和他做最后一次血缘相通的父子交谈,支持处于震惊状态的妻子。为什么不能让我做这些事?我到目前为止还是认为自己做的事是正确的!如果再发生一次相同的意外,我也会再次竭尽所能地保护我的家庭。”
“人类做的事可以说全是错误的!虽说全是错误的,不过至少必须努力去选择能被原谅的部分才对。”
“那就是你和我的差异。我有我的骄傲——保护家庭的骄傲!”
“我也打算要谈论一下‘骄傲’这件事。你说要保护家庭,不过最折磨庆彦和尊夫人的,就是你称之‘智慧’的‘虚伪’这件事,也就是你自己本身。不是吗?”
“愚蠢!”真壁大声叫了出来,他的自信开始动摇。“……所以为了能三个人重新确认那件事,我需要一点时间。为什么连一点点时间都不能给我呢?你说像这种性质的罪行去自首和被逮捕到底会有什么差别?”
“你好像只考虑到你自己。尊夫人所犯下的罪行,去自首和被逮捕的差别是很大的。”
“你说什么?内人的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隔壁的起居室发出声响,是楼上二楼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真壁和我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隔壁的房间走去。穿着长袍、一头乱发的真壁夫人,正从楼梯中段摇摇晃晃地走下来。
“恭子,你在那个地方做什么?不去休息是不行的。”
“老公,就和这位先生说的一样。在你和庆彦讨论事故是由谁引起,从这个房间走出去的那段期间,我就待在楼梯下的清香旁边。我根本无法正视清香,她全身痛苦地痉挛着,头上的伤口无论怎么压也止不了汨汩流出来的鲜血……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清香再也不可能拿着小提琴站在舞台上了。我想如果无法再次站在舞台上,那个孩子应该宁愿选择‘死’吧!当时我确实是那样想的……但是现在却不知道是不是正确……我在那孩子穿着最喜爱的褶边罩衫的领子上,将两只手放在那个孩子纤细的颈子上……”
她像是突然袭来一阵晕眩般靠着楼梯的扶手,在那个地方坐倒下来。
“恭子!”真壁马上跑到楼梯下面。
“……不到十秒钟清香就变得一动也不动了。在遗体从警察那边被送回来之后,我也一直很注意不让你和庆彦发现清香颈子上微微变成黑色的部分。”
真壁回头看着我。“警察知道……这件事?”
“当然知道。只不过为了要识别假的绑架犯之类的理由没有公布罢了。”
真壁垂下肩膀,再次回头看向妻子。
“让清香手里握着米老鼠的是真壁夫人你吧?”
“是的。春假和清香被邀请去参加‘马尔波罗音乐节’的时候,一起去迪士尼乐园买来的东西。那是清香最喜爱的。就是这样……那个孩子是我杀死的。”
把真壁夫人扶到起居室的沙发坐下后,真壁修打了通电话给目白署说出事情的真相,并表达家族全员自首的意向。真壁夫人听到后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真壁拜托我是否能帮忙到公园去唤回庆彦,我判断真壁夫妇并没有寻短的疑虑后便从真壁家出来了。因为真壁家和目白署的距离只有五百公尺左右,从门口出来走到马路时已可听见警车的警笛声从远方传来。我正打算朝真壁告诉我的公园方向走去时,庆彦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我走到隔壁房子边界停着青鸟的地方,并在车门前等着少年。庆彦接近我之后,停下来站着审视我的表情,好像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也似乎了解到接近中的警笛声所代表的意义。
“我就知道一定会来的。”少年说。
“你并没有杀死你妹妹。”
“……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坐上青鸟离开了那个地方。途中和三台目白署的警车擦身而过,不过被宣告事件结束的通报夺走心思的刑警们,谁也没注意到我。
我返回西新宿的事务所查看了信箱,里面有一只翅膀折法很特别的纸飞机,和今天早上的报纸放在一起。我爬上狭窄的楼梯,穿越过阴暗的走廊,打开二楼事务所的锁。拉高窗户上的百叶窗,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坐在书桌前把纸飞机的折痕打开,是西班牙佛朗明哥舞者跳着“唐吉诃德”的广告传单。熟悉的原子笔字迹排列在旁边留白部分。被昨晚隔了八年的瞬间会面所触动,渡边的来信长度比平常多了一倍。几乎像是没有阅读的必要般,一字一句的内容完全如我所预期。我在香烟上点了火,打算用同一根纸火柴的火把传单也点燃。到目前为止来自渡边的所有来信,全都像这样被烧成灰烬。我忽然改变主意熄灭了火柴的火,然后开始把传单折回成原来的纸飞机。虽然还残留着折痕,但仍旧相当困难,在三十分钟后才好不容易完成了纸飞机。
我靠近窗户,查看翅膀的翘曲度、确认风向、测量风的强度、检查了着陆的地区。对于这种事,我们会突然返回到三十年前的专家状态。我让纸飞机悄悄地乘着初夏午候的风……
后记
得到《我杀了那个少女》这个书名和序曲的构想,并开始写作第二部长篇小说是在《神秘杂志》一九八八年七月号采访的同年五月末的事。从那时开始到完成,大约经过了一年半的时间。连自己都感觉写得很慢,对于那些在处女作《暗夜的叹息》发表之后便开始期待第二部作品的读者们,不得不向你们道歉。同时,在本作中也和前作一样,频繁出现实际存在的东西,相同的地名、团体名、企业名、个人名等等,因为小作是杜撰的作品,书中所写的事物和实际存在的东西并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在使用上也力求慎重,以期回避不给他们带来任何困扰。如果结果不是那样的话,责任不在登场人物的诸位,而是作者的能力不足。最后藉着卷末,对于那些弥补执笔者本人实际狭隘知识的各位友人,以及早川书房的各位编辑,在此向你们慎重道谢!
作者敬启
代替后记——败者文学
某男的身家调查
原尞
我初次见到原尞时,他正在荻洼站附近一间阴暗的钢琴吧里,无聊地弹着音调怪异的钢琴。作为爵士乐门外汉的我也听得出他的演奏乐音稀稀落落,透出许多不和谐音,而且手指动作生硬,恐怕只能作为自我流派的钢琴演奏法。
就算是客气话也无法说这是优美的钢琴乐,因此明白为何除我之外没有其他客人的理由。但没想到专业的钢琴手就算是讨厌也必须对着没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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