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德的手术刀》第32章


到神户的40分钟和到医院的20分钟,是能和伊津子在一起的时间。
在电车里,伊津子失去了刚才的明朗性,仿佛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堵墙。植失掉了谈话的线索,也只好沉默不语了。
电车到达三宫站时,伊津子在站台上站住了。〃本来想请您把我送到医院的,可我还是一个人回去吧。〃
〃你好像还对我有看法吧?〃
〃前几天值夜班,我说了到您房间里去的理由。当时,我认为自己能把过去的事情都清理了。可还是不行啊!不,这不仅是您的事情,跟我丈夫的事情也是一样。等我丈夫转到福利养老医院以后,我就打算辞掉阿倍野医院的工作。我本想到那天再告诉您,可还是现在说了。〃
〃辞职后,干什么?〃
〃还没决定。那,我这就告辞了。〃伊津子边说边走起来。
〃您托我办的事,我记住了。〃
站在站台上也听得见各处传来的《铃儿响叮哨》的音乐。
眼下的神户街道是灯的旋涡。妙子走了,伊津子也要离开医院了。纵令与西泽之间的问题得到什么解决,阿倍野医院如果变成综合医院,植显然也呆不下去了。植的眼前忽然闪现出故乡岩手富士的秀峰。在东北的许多村庄,需要的是没有学位的医生,没有学位但医术牢靠的医生。
为准备明天的圣诞节,阿倍野医院混乱不堪。护士们兴高采烈而忘了看护病人;办事员们正在竭尽全力布置会场;患者们一心想着每年这一天医院赠送的圣诞节礼物;医生们为今年没有出现吉兆而叹气,正在计划把圣诞节作为年终联欢会,大吃大喝大吵大闹。
植走访了西泽科长的房间。既然失去了因安井事件而与西泽斗争的意志,那么还是暂且向他说明这个意思为好。要打击西泽,可以在调查清楚他与信子之间的事情以后,再考虑使用什么方法。在那之前,最好姑且让他以为自己屈服了,让他麻痹大意。
西泽似乎推测到了植前来拜访的意思。西泽的脸上已经充满了胜利的自信。
〃啊,坐吧。〃
西泽招呼道,语气很沉着。他是一个傲慢不逊、没有人性的男人,其手段之卑劣姑且不论,对植斗争的姿态却是漂亮的。他虽然曾被逼到穷途末路,但终于没有向应该轻蔑的部下屈服,而取得了胜利。
〃科长,从那以后,我一直在考虑。当局来调查的时候,我要证明科长作为医生没有失误。〃植站着说道。
〃啊,那是为你呀!我也承认你的手术没有失误。〃
两人的谈话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他们无话可谈。植走了出来,因屈辱而心情激动。为了使西泽麻痹大意,植本来打算更深地低下头去,可一旦站在西泽的面前,便做不到了。
植走到病房,来到101号门前时,听见里面有信子的声音。信子正在用严厉的语调训斥患者。植看见名牌上写的患者是〃角重〃,她是酒吧的女招待员。信子似乎是批评她随便在外住宿。
植一听见信子的声音,便想出一个策略。当信子出来时,植站在人口处。信子想避开植,却碰上了他。植抓住信子的肩膀,用力地捏她那骨瘦如柴的肩膀。
〃干什么?〃
信子想摆脱植的手。植抓住信子的手腕,把脸靠近她。
〃护士长,你跟西泽科长一块儿陷害我!你把我给山本几代做手术时的一点点儿失误报告给科长。你当时应该跟我说。为了那个失误,假使患者死了的话,也可以说是你夺去了那个患者的生命啊!〃
〃您说什么?我不明白!请放手!〃
〃你奉西泽科长的命令来挑我的毛病。你是杀人者的爪牙呀!〃
〃我不过是跟科长说了您手术的全部经过。我是护士呀!输血的时候,护士问我怎么办,我不是说问大夫了吗?请放手!〃
植咚地一声将信子的身体推到了墙上。〃干什么?有人吗?〃
信子喊叫起来。植微笑着放开了手。
〃护士长,我掌握着你的秘密呀!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啦?我很快就要辞职,在辞职前,我要揭露你的秘密。假装一本正经,龌龊的母家伙!〃
信子脸色苍白,勉强靠墙站着。植没有教养的、无赖汉一般的语言,仿佛用污秽的利爪撕破了信子薄薄的皮肤,确实刺穿了信子秘藏着的内心世界。
路过的护士对两人的异常神态感到惊讶,都停住了脚步。但信子仍然僵直地站着,一动不动。植嗤之以鼻,离开了她的身旁。此后,信子必将陷入可怕的苦闷状态。信子曾想杀害植。但植认为,信子肯定是受到了西泽的挑唆。植想:从心理上穷追猛打信子,必然能使信子坦白出来。
那一天,伊津子在院内交给植一封信。这封信写的是西泽在医院工作时的情况。
昨日隔了许久得以见面,十分高兴。以前也一直很想跟你见面。可是,想到伊津君现在正背负着严酷的命运,实在非常害怕见面。我的心情,你明白吧?
你好像精力很充沛。所以,我本来应该安慰你,无意中却吐露了无聊的烦恼。回来以后,自己也觉得滑稽,不禁笑了起来。
下面说说西泽先生的事情。昨天也说过一点儿,确实由于偶然的情况,我知道他退职的原因。即使在医院、,知道此事的也只有两三个人吧。。。。。。
再者,这封信不需要时,请你亲手烧掉吧。我恳求你。
简而言之,退职的原因是西泽大夫对主任护士K子施加了暴力。据说科长的夫人恰好怀孕八个月;对大夫,对K子,都产生了不幸的结果。这是我后来听K子说的,据说西泽大夫以前没有和接客的女人发生过关系。。。。。。对于我这个未婚者来说,这也是需要充分考虑的问题呀!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在医生和护士之间,大多有不够检点的关系吧。这个医院也是如此,一般的大夫都有那方面的传闻。是啊,即使没有事实,仅凭某个护士对某个大夫热情一些,就会像有事实一样传播出去。
西泽大夫好像没有那方面的传闻,这是很少见的。说起妇产科的医生,在与女性关系上一般都是不检点的;但西泽大夫却被认为是呆板的大夫。
那个科长对K子施加暴力,还是因为夫人怀有八个月的身孕吧!虽然并不打算为西泽大夫辩护,可是也只能那样认为。而且,K子是认真的护士。她本人也对我说过,绝对没有在大夫面前表现出轻浮的举止。我相信K子。
K子被大夫夺去身体,是在大夫的值班室,即K子去告诉他患者病情的夜里。K子似乎进行了猛烈的抵抗,但无论如何也是女人哪!
可怜的是,K子最近就要和一个年轻的医生结婚。对K子来说,这件事当然使她痛苦得不得了。K子给对方写了遗书,打算当晚自殺。于是,到药房来偷巴比妥和环巴比妥等安眠药,被我发现了。我问清情况,恳切地加以劝阻。不过,那是在遗书送给订婚者之后的事了。K子打消了死的念头,但强迫科长离开医院,并表示若不离开,则以瀑行罪进行控告。K子这个人哪,一方面考虑自殺,另一方面又具有非常刚强的、清高的性格。因此,西泽大夫终于不得不离开了医院。对他来说,这的确是出乎意外的结果吧。不过,我不认为他的罪过这样一来就化解了。为什么呢?因为K子和那个年轻的医生其后很不顺利,K子终于在去年离开了医院!
衷心祝你幸福!
加奈子
植仔仔细细地看完了信。从这封信也可以明显地推断出西泽和信子的关系。只不过信子没有像K子那样打算自殺,而是继续维持和西泽的关系。除了这样判断之外,还能怎样判断呢!
当晚,植把绫子出来,花8000块钱给她买了一件现成的大衣。
这不是为了得到绫子的身体,而是因为穷追信子必须得到绫子的帮助。
晚上10点,阿倍野医院的传达室寂静无声。医院微暗的电灯照着黑色的电话机,给人以寂寞之感。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电话铃响起来。勤杂工不耐烦地走出来,拿起了听筒。
勤杂工惊讶地反问道:
〃是护士长吗?没错吗?找护士长?〃
给信子打电话是很少有的。勤杂工用粗鲁的声音对着麦克风喊道:
〃妇产科的护士长,您的电话。〃
不知什么地方的航标钟响了。信子在这种时候仍然戴着口罩,穿着白衣。勤杂工看见她从阴暗的走廊里走出来,不知为什么缩起肩膀,拖拉着腿,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信子拿起听筒,一种仿佛挤压出来的女人的声音,传人她的耳朵。
〃是护士长吧?我是看见你在祝贺会那天夜里,走进植大夫房间的人。〃
〃谁?你是?〃信子低声问道。〃你12点半溜进了植大夫的值班室吧?你把水瓶藏在胳肢窝底下啦!〃
信子没有回答。口罩上面的小眼睛,注视着阴暗的妇产科诊疗室的门。门前的长椅子,白天充满腐烂味和廉价化妆品味,熏得人难以忍受;如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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